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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了!

麦克径直走向服务总台,斜身搭在刚没过鲨鱼肌的台桌上,边递过一支烟说:“回趟家吧~昨晚的雪怎么样,防滑链?”。

“嗯,放后备箱了,垭口和滑雪场的还比较厚”擦拭着高脚杯的洛桑抬头回答说。

麦克转过头朝身后的巴克利说:“这回估计得多待几天,给家里带点什么?”

“哦,洛桑,上次亚莱拿来的烟丝?”巴克利没有直接回麦克,倒是突然问洛桑。

似乎谁都没意向去正面对照发问者的提问,不过好在三人对彼此都了然于心,所以氛围还算自然;换做别人,真得发难。

“喔~,你要不说还真给忘嘞,不太习惯这味儿,你两又不要”洛桑嘟囔着,诧异的耸了耸肩,顺手从抽屉掏出一把银白色钥匙走向墙角的储物柜。

“给老爷子捎上两盒?”巴克利又说。

“行”

麦克神情凌然,夹在左嘴角的香烟随着滚动的下颚移到了右嘴角,避开烟雾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隙,接着从兜里一把掏出卡片和纸团混杂的东西堆放在桌面上,翻扒开来;样子像极了雨季在稍隆起的松毛小堆包里寻找松茸的娴熟手法,明明知道就在那儿却又需要小心翼翼的仔细寻找。

烟丝是亚莱兄弟从印度捎来的礼物,放着得有小半年了;他是廊都电站的技术总工,年前日波建筑集团在招投标大会上夺取了印度某座大型水利枢纽的建造工程,他因资质达标又有着一口流利的印地语,就被派去做了技术总监,薪资颇丰。

作为巴克利中学时期的好友,毕业之后来往颇多,而后在一次聚会中与麦克结识;这家伙倒不同于大部分甘孜州同胞般生性刚烈,举止言谈间总透露出一股文雅清幽之气,恰好应了麦克的交友意愿,两人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不久便投身于好哥们儿行列中去了。

说来也怪,这男人之间的交友法则确实奇特,有些伙伴相处十年几载,情义却寡淡一般,始终难成挚友。而有些只相处几日甚至更短,但就类同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式,无需多言,眉目交映几下便已荣升成为知己好友了。

不晓得女性朋友之间是否亦是如此……

洛桑边开柜门,边用一口地道的乡音说道:“杰哥,拿多少”。(巴克利的藏名叫都杰次旺,寓意为好战的金刚)。

洛桑较巴克利年纪稍小些,所以从小就以杰哥相称。

在藏人心中,名字可谓是一个人的灵魂寄托之所,大概正是因为有如此崇高的信仰引导着每个热衷于它的人,以至于巴克利所待何事都能如此所向披靡。从而使他的团队在这优胜劣汰的残酷行业中越挫越勇,始终占领着一座像样的峰林。

“一人一半吧”麦克说,“给你留点儿?”朝洛桑又补了句,倒是刚才洛桑说的显然是实话,他真不喜欢那味儿,于是撅嘴摇了摇头“你俩还是都拿走吧~”。

待洛桑分装好又顺道从抽屉里掏出车钥匙放在台上,麦克的爱车就停在草坪边上的专属车库里,这事得是洛桑亲自完成的必由任务。

——?来自美利坚合众国70版的炭色经典野马,和《极速复仇》里杀手之王基努里维斯的挚爱如影随形,顺时针扭动钥匙,袭来的便是属于自由的咆哮声。

这音律,街边坐拥轮椅不知谁家的外祖母都按捺不住开始焕发往日的风采,随之而来的少女之心更使自己恨不得再年轻六十岁。

当然他的粉色夹克又是那必不可少的青春心语助推器。

巴克利极为难得的把车速压得很低,缓缓穿行在街道中央,似乎目的地没怎么提起他的太大兴致。

感谢佛祖,风和日丽,天气比以往都不错。阳光洒肩头,包裹住所有追逐它的子民们,成群的云朵又好像是邂逅了某只傲娇的牧羊犬,加速着它的变换姿势;

可是麦克并没被这些动感之物提起些许兴致,他发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连接上了根巨大的空心管道,里面的所有物体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周围的空气味道随之与平日变得大相径庭。

深吸一口,一股冰凉的气息融进嗓气通道,流经所有神经脉络肆虐在五脏六腑之间,纵使他怎样努力,也无法挣脱被这些异物左右的血液失去温度。

“巴克利,你说~和卓玛结婚的如果是我的话……你觉得?”

顿了会儿,麦克继续说道:“或者说,那晚我没翻她的手机;我的意思是所有真相都丫的石沉大海,就算她和那个男的发生什么我都一无所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几乎一气呵成,可是即便装出一副气定神闲无所谓的样子,却也掩盖不住意在躲藏的悲凉之心,画面让人不免心生一丝怜悯。

况且他从不会在只言片语间夹杂一些不符修为的不净词语,毕竟在他看来那些生殖器官一类的名词的确不该是发泄情绪的寄存对象;但是此刻它们真的就出现在这里了,而且是出自麦克之口……着实让人费解。

“嗨,拉倒吧,那婊子给别人生孩子嘞,少在这里自命不凡”。

“花心练大脑、多情心不老哎我的老兄~”发觉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极具穿透力了些,巴克利迅速变换开语势,紧加修饰道,至少没让话显得太刺耳了。

“唬~说得跟真的一样”麦克念叨着说。

“不然呢,你小子早晚得透析其中的奥妙”

本以为好哥们至少会弄些善意的谎言抚慰下自己,现在好了,巴克利还是不改以往针锋相对的作风,对他来说以毒攻毒才足够达到最好的治愈效果,所以对于麦克提起卓玛这件事他总会毫不客气的将那些幻影在稍有矛头的时候就立马杀死在摇篮里。

其实巴克利去求过卓玛,是背着麦克偷偷去的,他希望那烂货能将就些和麦克和好,因为实在不忍直视自己的好哥们儿整日的酸涩样子。

结果不言而喻,当然是连带着他也被卓玛喷得一文不值。

从那之后,他对这个女人再无半点好感,也太狠毒了些,高傲自以为是得都忘记自己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了……

总之在情感话题上两人永远都是站在对方主观见解的对立面上,相互评击的手段也从不会有半点留情之意;惯常的做法都是麦克抒发得总是极致感人肺腑,巴克利却始终充当那些曼妙话语的终极克星,无独有偶总能达万箭穿心的伤人效果。

俩人之间又少不了类似调侃对方感情的话题,没有什么长篇大论抒情卖弄着虚假情意,以致发展到看不开的境遇甚至做出傻事,才能至少释怀一些,更不会到达无药可救的地步。

不过换个角度这又无不尽是坏处,和以毒攻毒却也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处,不像那些出口成章满嘴心灵鸡汤自命清高的演说家们,拽一大堆高尚名词施展教诲,本着给他洗脑然后拉他走出禁锢的慈善目的,却不想这根本无法达到对症下药的边缘,只会把人推向更加漆黑的深渊当中去,所以每次都是缘木求鱼罢了,还得把自己的印象分给搭进去。

诚然郭德纲老师那段对劝人向善者们的论述何不谓发人深省:“别人扎你一刀,你这血还没擦干净呢,他在那‘哎,这不叫事,要勇敢起来’,你死不死?因为人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劝别人的时候说得好,那嘴角都扑哧扑哧的,但并不解决什么问题”

以个人所闻觉着没比这更刁钻的见解了。

所以平日总摆着拿掏心窝子做开路先锋数落你这么点小伤小痛该怎样怎样的“伟大人生导师”们,隔着肚皮没准把你的伤口翻扒开乐开花着呢,那样的人的确应该离远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天打雷说不准真会连累到你嘞。

……

至于卓玛和谁喜结良缘~什么时候的事?

结果不得而知。

因为即便再努力做好了时刻抵制那责扎心消息光临的准备,可又怎能堵住多少“积极者”们的金口呢!

他们会毫不客气就和你分享事物发展的最新时态,像媒体一样,让你体验新闻的即时性。

总之该来的还真是早晚都会来,谁都躲不过上天早就安排好每个人的人生际遇!

麦克发过毒誓卓玛办囍事那天他定去大闹一番,一血曾经的耻辱。他说那天他肯定会醉得一塌糊涂,没准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希望到时候巴克利能够担任天保镖的职务。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为对付那个日子做好足量的热身准备,镜头就开播了。

其实他想的,却无从下手。

事到如今,难道也别无选择了吗?

总不能再欲罢不忍吧,当初仁慈换来的“回报”咱可受够了……

巴克利故意把车速压得很低,虽然说的话确实有些过激的成分在内,可这就是他认为对的方法,既然无法助麦克一臂之力走出困境,干脆就陪着套在里面好了,好兄弟不就是要并肩作战才能对得起那份情义嘛!

麦克斜身搭在车窗边上,呆呆的望着窗外闪过的野莓林,样子有些凄惨,像极了草原上落单的病狗,可怜至极。

此刻梦里的那架时光器又随着不断消逝的木丛小林转动开来,撒哈拉的故事尽浮眼前;

那片只能与之黯淡无味相谈的戈壁荒滩,正因有了荷西助阵,再被这位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的三毛女士灌溉成了一片生机盎然的广袤绿洲,更赋予了它举世无双的灵魂——青峰绿林,曲水流觞……

多少来者不正是因为向往两人美好的情感故事才探寻于此,在这座远离喧嚣的大漠中沐浴爱情照射出的艳丽光辉,接受灵魂的洗礼。

或许麦克对感情有着如此高尚的眷念与期许,萌芽大概就是发自《撒哈拉的故事》吧!

他视自己为那个稍显邋遢的荷西,而卓玛就像是三毛,茫茫人海两人一见钟情,一眼便看出对方内在的真谛,于是为此淡然托付终身。最后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荷西又何尝不曾化身成了卓玛,或许“那个地方”(有车有工作男人的怀抱)是她认为最好的归宿,所以选择“撒手人寰”(果断抛开麦克),独留“三毛”(穷小子麦克)面对原来的世界………

更是村上先生《挪威的森林》里,他视渡边永不言弃的爱情观为座右铭,就算直子最终仍旧选择离去,渡边还能把对爱的执着变得更加贴切而不是选择遗忘,对于爱情而言那何不算是件了不起的事呢,所以麦克才固执己见,无畏地挣扎在早已时过境迁和无谓的执着当中。

又如九夜茴的《匆匆那年》,麦克至今都还能一字不漏说出那本书所在学院图书馆的楼层以及书架号第几行。他总是幻想某个年月的某天卓玛也会像方茴听出电话那头陈寻的声音般顷刻便认出是自己,重新接上曾经不小心割裂的那份海誓山盟,于是故事延续它的高潮部分,像日中之光,发出璀璨的光芒。

此时对曾经珍爱过的念想恰如彼刻的撒哈拉:“我每想你一次,天上便落下一粒沙,从此形成了撒哈拉”。

好吧!

我想说谨此麦克又开始想念那个名字里带有卓玛的姑娘了,一个将他的心脏当做玩物,任意取索,尽情地挥霍,坏到极致却又没再比她更无与伦比的女孩……

或许她早已记不得当初麦克用这撒哈拉的思念语录向她倾述衷肠的时候她有多感动,或许现在的伴侣比麦克让她感受到了更加浓重的爱意吧,才能视麦克如草芥般随意丢弃!

“抓不住爱情的我哦~总是眼睁睁看她溜走……”巴克利发现不对,迅速朝切歌按钮伸过手去,即便平时总会调侃麦克无谓的痴情,但原本只是想象中卓玛要结婚的构思忽然变成事实了,他想此时好兄弟应该足够心碎到了极点,所以还是为这可怜的家伙做些举手之劳才更合适吧。

棘手的是似乎都已经横跨两首,也不知道麦克突然发些什么奇想,反手就继续了倒退的连按手势。

直到熟悉的电吉他和Bess音律再次炸开那颗卑微的心脏。

他调整座椅缓缓向后靠去,任由歌曲反复达到它的高潮部分。

情伤真是个要命的东西,拿不走丢不掉又治不好……从失恋开始情绪这东西就像个从事暗杀行动的间谍手一样,潜伏在他的身旁自然就捏造出危机四伏的可怕氛围,只要让它发现丁点空隙,不经意间就一下子飞窜而出展开攻击。

可怕的是,这回该换做巴克利了;麦克按下的回返按钮,折磨的目标不仅是自己,也一道成为了杀死巴克利的终极武器。

事实证明今天他贸然忽略了身旁这个大家伙是背负着怎样一颗受虐的心脏,站在即将自毁的边缘却还甘愿忍受巨痛陪他完结所谓最后的夙愿。或许已经习惯了被人安抚,麦克变得完全能够忽略别人的感受,他总是将自己置身脆弱的边缘而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经历是否感同身受,却自私的认定别人都是坚不可摧搬的存在;恰巧这毫不起眼的细枝末节,今天却肆意升级成了最致命的错误。

本可以略过不留一丝痕迹的微妙音响,只因麦克图一时痛快,现在已然催化成为了一块剧毒药剂,无限制地加快巴克利冲破精神阻隔走向死亡的速度。

自己却还不为所动,享受着这看似理所应当的碎心之旅。

大块头开始焦躁不安,油门在他的大脚下轻松到底,我想佛祖早撤销了对此二人的庇佑范围,接着死神迅速占位向他们敞开大门。

巴克利开始胡思乱想,他不明白自己遵从的法度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那个自己用生命捍卫的情感荣耀现在被无情地践踏得支离破碎,而侵略者恰是携手历经了风霜雨雪的挚爱,还有那个情同手足的兄弟。

这便是让他无法抉择最大的屏障所在……

他仿佛也在窗外逝去的松林中看到自己残缺不全的灵魂随之而过,他发现自己失去重心偏离了轨道,跌落在荆棘丛间被刺得血肉模糊,他痛得想要杀死自己,以求解脱。

讽刺的是:巴克利手握方向盘,两人的小命仅流窜于他挨紧了的指缝间,一切拜麦克所赐。

死神紧随其后,已蓄势待发,做好了即刻带走这两个小家伙的一切准备。

好吧,整辆车似乎也变成了负能量的终极产物,每个零件上全然包裹着来自地狱的黑色雾团,它的主人被纠缠于爱情的泥沼之中无法脱身,唯一的救世主现在又被强行拉扯进来了。

他的老婆躺在好哥们儿的怀里说着最煽情的话语,和别人私定余生立下忠贞誓言,内容却是从未对自己吐露过的半句贞言。要不是那些监控画面足够证明了都是些的确存在的事实,他又怎么能够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呢?

就像曾经的卓玛一样,横跨在麦克身上口述终极情话:“亲爱的,我爱死你了……”,“我得向天发誓这一生只做你的女人,为你生儿育女”……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高尚词句……应有尽有,谁能相信完事之后她却转身和别的男生传达着同等情话呢。

喔~在那个冬天寒冷的夜她把中意的男生堵在那个叫夜都的夜店出入口中间,同星爷电影里的剧情一样引人注目;作为女主角卓玛开始卖弄风姿,使出浑身解数以求得到男孩的认可而后与她交往,(以在一块儿六年多的透析程度来说,卓玛调侃逗乐别人的技术堪称一流,麦克所在之处倒还有所收敛,背地里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了,所以镜头的精彩程度可想而知)。

于是她为这一己之私,可是完全无暇顾及如此将会毁灭一个视她为永生挚爱男人的心,单出轨这一条,就足够她背负个背信弃义苟且于世的骂名于一生了。

其实麦克何尝不曾后悔至极,他后悔那个夜晚他发现了那些所谓的“证据”,要是佛祖给他个重来的权利,打死他也不愿去翻查卓玛的手机,要是没发现那些谎言和背叛的话,也不至于弄得现在集一身耻辱的下场;任凭卓玛和那个男生之间如情似火他都甘愿被蒙在鼓里,那样至少能减少些不眠之夜。

但现实是卓玛现在真的就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也即将和别的男人生儿育女。还好他守口如瓶,没有把卓玛和当前的伴侣私定终身时还一同做着麦克深夜陪枕人的荒唐事迹说出半句,不过现在写进书里也无异吧!看来这坏人的角色是演定了。

突然又想起她走时留下的话:“你养得起我吗~我这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加优秀的人”,麦克怎听不出言外之意呢,对一个初入社会没半点成就的男生来说,那应该就是最重一击,除了哑口无言和自惭形秽而外,说什么都对付不了那些话。

所以他想要是他早有些成就的话,故事情节肯定就该改写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最坏不过大器晚成~在尝尽爱情最露骨“残暴”的鄙视之后,金钱和扭曲的人性也踱步走来!

更加讽刺的是,那个怂恿她出轨的好友兼闺蜜“蒋颖”女士,此时盛装佩戴上了“伴娘”的粉色挂饰,笑得无比甜美~

两位女士大概早记不清那个被她们不经意间就扼杀了初心的男孩的模样了吧,或许当时她们也根本没有在意过~卓玛把夜都事件的责任推至那个姓蒋的伙伴身上,她说是她的伙伴极力把男孩强加给她的,虽不晓得是真是假,但在当时她附加了发誓。

不管怎样已经发生的事总得有人出来背锅吧,所以麦克只好把部分痛恨归咎在那个闺蜜的身上。

要不干脆点只做恨的计谋果断一番,但谁让麦克就是个十足的软弱份子呢,他是打不死的小强。

人家对他都那样了,还不愿接受现实,无时还不等待幸运之神降临眷顾他:在某个清晨,朝阳浸润浅色天幕;他和卓玛携手牵住他们的孩子走在林荫大道中央,微风吹起紫色的蔓藤花瓣,缘分在此刻凝成一束光辉,照耀着他们共同前行的身影。

出其不备,在麦克艰难地挣扎在美好憧憬的幻象之中无力脱身时,巴克利紧随其后。

顾此失彼,已经无法使用现存的词语来概括今天这个难题了。

就这样,现实和幻念缠斗在一起,难分高下。

………………

不过今天还真得感谢阎王老爷,在脱离了佛祖的庇佑区间后,老爷子真就懒得收归了这两个可怜的家伙上地狱品尝一碗孟婆清汤,他允许狂躁的死亡飞车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难不成是被两人对爱的执着所感动?

还是放任两个已与死亡无异的可悲心脏所以随他们去完成残存的愿望,反正收归的机会随时都在?

乡下的海拔比城里落差了大概有一千五,气温随之显得格外燥热,大不同城里依旧冻得鼻青耳紫的刺骨寒风,在这里每到晌午就能领略来自太阳的直接温度,所以炭黑的肤色是每个香格里拉热血男儿的标配。

卓玛再次拨通了和晋的电话:“要出发了吗,亲爱的,有点想你哪~”、“不要嘛~人家就想要马上见到你了啦~”。

卓玛左右嗓音撒着欢,这可是是她的强项。

嗨~而且此类亲密言谈早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卓玛正享受着新恋情带来的无限温情。

可是卓玛驾轻熟就的言情词句表达在和晋看来却有些不习惯,感情升温的速度似乎超出了他们相处的单位时间范畴。

他无不想要一探究竟,奈何每当有此意向的时候卓玛就会拉住他的手或是衣领甩动风韵身姿,回眸流露一脸说不尽的可人,晋只好就此作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每次都捏那么准时机,先一步将不必要的麻烦遏止。

“好吧,人生怎能不缺少一些瑕疵呢?”,晋总是这样安慰自己,所以到最后也就不想再去纠结其中的原委了。

“会很快见面喔亲爱的……”伴着呼呼地风生晋加大了音量,边朝倚靠在中央广场咖啡厅沙发上的“伙伴”送去眉眼和OK手势,告诉她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毕竟玻璃窗隔音效果颇佳,全然达到了他所预想的场面。

“记得穿好衣服,可别着凉了”卓玛贴心地说。

接着两小口子又来往甜蜜了几个句子,在这儿就不过多描述了,生怕麦克萌生旧情可是无力消食。

…………

该回到两个负能量之王的镜头中去了。

总描述那些有的没的镜头只会加大狂躁迸发的G点,倒不如弄些真货过过手。

一面对情感问题麦克总是摩拳擦掌,像斗牛节被关在牛栏中等待弹射而出的公牛,它所拥有的本能即是迫不及待进入“战斗”。

触景伤情是每次路过吉仁大河电站时怎么也避不开的遭遇,没有哪次能够侥幸逃脱,哪怕睡着了也是;

伤心地界的空气就如同超级闹钟一般,踏进半步就会准时响起,而且你绝非是它的对手,你得像个阶下囚任由它宰杀。

卓玛就在这儿工作,那段同居的时光在路径此地时开始回放:卓玛的房间被她布置得温馨至极,黄色和粉色交错相间的软垫以及各式物件应有尽有,因为那是她最喜爱的颜色;闪烁的星月挂件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床头,多少个日夜他们在漫天舞动地星河下规划余生,缠绵到深夜;卓玛桀骜不驯的音量总是冲出楼层,以至于非得麦克拿手捂住她的嘴唇才能减些分贝,多少次清晨麦克起早回家的路上她的同事们总投来异样的目光,不难看出大伙满肚子的坏水:“好家伙~卓玛这姑娘得劲呀,看不出来嘛……”。

可惜曾经熟悉的居所现在变成了专属于伤痛的地理坐标,然而吉仁大河只是他们留下亿万儿女旅程当中的星小站点。

艳遇之都丽江的青石板小巷——春城昆明——风之谷大理——梦启文山——还有仙人居所香格里拉……言情类冒险类狗血类等等镜头应有尽有,道不完说不尽,拍成电视剧都得八百集。

汽油爆推的活塞运动和巴克利的大脚让两人很快抵达了“佤卡”———卓玛的家门口。

巴克利一脚急刹。

“欢迎乘坐侠盗猎车,杀手巴克利为您服务”在麦克从挡风玻璃砸回又从座椅反弹飞起还在空中变换着肢体动作时刻,巴克利明了地说,车胎与路面之间巨大的摩擦声也刚从对面的山崖上反弹发出回音。

出乎意料麦克并没发火,甚至全无一点暴怒的征兆,待调整好姿势,他侧身凝视窗外,接着抬起双掌捂住脸缓缓地靠在座椅上,沉默良久。

两人一同放任时间静悄悄的向前推移,谁也无意发出声响做任何打搅。

大概是在太阳减少了许多热量的时候。

麦克从包里抽出手机,时隔多年他再次按下了那个久违的数字,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就像是骑脚踏车一样,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忘记,哪怕某天失去所有记忆也肯定能够记起来,因为那早是属于身体一部分构件的记忆,只需你稍稍付诸命令,它依旧听命于你。

嘟声超过十倍音速刺穿了麦克还在等待伸缩的心脏,在还没确定号码的主人是否还是日夜念想的主人公时,他的心脏就自作主张开始滚烫、慌张又不知所措到了极点。

虽是零点几秒甚至更短,却显得如同历经了几个春夏秋冬的更替般漫长。

所有罪恶的预想瞬间坍塌,因为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气息。

“喂~?”

“喂”

他听出了是她,来往只此一声。

她也告诉自己对面这个人就是他,唯有的嗓音,世上独一无二。

这些年卓玛没少删掉属于麦克的东西,包括记忆,因为她憧憬新的路程新的人生,这点倒完全与麦克的处理方式大相径庭;他没停止一天不恨卓玛,痛恨她的谎言和背弃紧随自己的面对一切的勇气,他小变得小心翼翼,也变得小肚鸡肠。可是讽刺的是又再没遇见如她一般让他心潮澎湃朝思暮想的姑娘,也再没遇见第二个女人使他甘心付诸彻底的信任。

“会请我来吗”麦克艰难地说,如同背负着千斤巨物。

“别出现好吗”卓玛斩钉截铁,恳切的词语却融进了命令的成分,她丝毫没有惊呼这缺少前奏铺垫的谈话,要换做一般关系的人,多年未见之后突然出现的来电,都没确定对方是否是自己要找的对象,也无法第一句就传达出如此浓重的情感巨物,好在两人曾经相爱相杀,所以即便在缺少经营的情况下也没有瞠目结舌!

两人像是往来甚密一般,才开场就进入了正题。

“会和他一辈子?”麦克压低了声音,好像无暇顾及被果断拒绝之后该有的愤怒。

“是的”……

“咱们自始至终都不适合在一起不是吗,放过我吧!”看麦克没回应的意思,卓玛掏出泰然自若的口气继续说到。

的确当听见麦克声音的刹那她对当下预想的未来突然萌生了些许动摇,因为脑海中浮现出属于两人独有的任意一件回忆镜头都足够打败现在还算满意的生活样式,因为那时候的纯真和坦然足够她发自肺腑去想念一番,毕竟也是她最初始的“原装”时代。

和九夜茴女士所道的如出一辙:“她没带走我没丢掉,人原来对过去都有不可思议的执念……”

况且世上哪个姑娘不会想念自己当初干净的样子呢?

可惜现在她已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了。

在卓玛后补了的句子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步入沉默,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响勉强证明着对方还都在线上。

谁也无意打破,都在干巴巴的等待对方能先开口。

“一辈子我都恨你”,在内心几经波折之后麦克终于鼓足了勇气,我想这是此生他说出这句话的最佳时机。

“谢谢你,肯定能找到幸福的”卓玛再没从正面说些什么的兴趣,她拿出了少有的慷慨,极为平静地说。

“再见,麦克”似乎都来不及稍等片刻,不过在挂断之前紧加呼了声麦克的名字,语气朴实无华,让人不免感到意外。

猛烈的嘟声随之带走了所有的安静,也弄碎了麦克原本还有些生命迹象的心脏,现在真是痛到极点了,绝对算是个晴天霹雳,因为没有一毫厘的之前酝酿的情感枷锁得以宣泄。

她肯定也想说上一句:“我怎不恨你呢”。

或者“随你便”之类的话吧!

谁知道呢?

只不过在她看来不管怎样一切都已经消失了本该拥有的价值,恨大于爱还是爱盖过了恨,再没必要去做出什么考究发表自己的真知灼见了。

“呁铃铃……”!

“对不起,忘了我吧,求你放过我”

麦克死死地盯住屏幕,发信人当然是卓玛。

他像个傻瓜一样呆望在那里,等同无家可归浪迹街头的流浪狗。

整个世界让麦克在此刻失去了他本该有的存在感。

麦克强忍住剧痛敲击着拼音全键:“凭什么……凭什么把我折磨成个行尸走肉你却过得如此洒脱……”

他还想要继续加点什么,因为伤心之余怒气又接紧涌上心头,在避免接触卓玛的声音后他回归了心狠手辣,不甘的心境催化着暴虐的脾气超限生成,唯一的救世主只有蜷缩于心底的信念。

最终他还是删掉了早搭建好的满屏字迹。

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他已无能为力。

他深知愤怒只会降低一个人的智慧,所以对他来说碎心的近些年来最大的成长就是多少能在爆发的边缘悬崖勒马,而不是任意消费情绪,导致不必要的麻烦随时缠绕着自己。

“能来看比赛吗,是我的告别之战”麦克轻松让自己缓和了下来,接着重新组装出一条全新的消息按下发送命令。

等了很久。

然而再没收到自己所期待的回信。他也没再去尝试自己是否又被归进黑名单中了,就算是,除了徒劳而外还能得到什么证明?

人家都有了梦寐以求的家庭和伴侣,自己的身份?……

“要不回去吧”巴克利的话打断了麦克呆滞的神情,他这才回过神来。

“我去,天怎么都黑了哎”!

“挂了电话一直到现在?”麦克惊叹地问道。

“嗨~师兄,叫了两千遍都没给个反应哎”巴克利咧着嘴不削地说。

“难得这么个大好日子,偶尔点就依着我吧,嘿嘿~”麦克不正经地回道。

“什么”巴克利故意撑开手掌放在耳边伸过头,示意自己“没听清”麦克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肝旁边那颗有点疼哦,咳~咳~咳~”麦克长舒一口气,摆出一副极不厚道的架势。

“嘿~回去又得躲一段时间嘞,哥们儿,估计谁都不好见吧”巴克利突然缓和的说,刻意掺进了一股绝望的气息,当然麦克没听出不对劲。

“遮天蔽日,哈哈哈”麦克自嘲地笑开,当然他也没发现巴克利突变的无力面孔。

两人了有默契地再没出声,然而他们都将回家的决定抛之脑后,转向朝着香格里拉县城继续了狂暴飞车。

只是麦克已然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没注意到大家伙朦胧的神色,巴克利所说回去躲一段时间的话,其实就是本着他自己的意愿;“谁都不好见”紧随充斥出最坏的预兆,一个糟糕透顶的境遇已然迫在眉睫。

麦克却自作主张收归所有来物,一切都被他当成都是为自己提出的建议,还在为别人“怎能感同身受”做着不着边际的可笑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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