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穷得一贫如洗连新衣服新伞都买不起的人,从哪里来的几万块钱?甚至,舍不得吃穿最后却要将这些钱供一个女孩读书?
苏雨妈妈脑子里嗡嗡地响,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些钱,未言。
“闹什么呢这是,半天不见人影儿?苏雨妈妈你不是说要算定亲的日子吗?你们村有算命先生会算八字吗?要不我从城里请人算吧……”
方才副驾驶下来的女人不耐地嘟囔着,嘴里却挂着笑意,看着神色各异,以及站着雨里撑着伞的林凡,她目光瞥了一眼林凡手里的钱,轻蔑一笑,好似大致明白了来意。
“苏雨妈妈,我家陈冯的车,可是要十多万呐,城里的两套房每一套都是几十万,你自己数数,礼金五万八,又另买三金,怎么着算起来都是七八万了,再说,你家那口子还生着病呢,还有个儿子在读书对吧,不要钱吗?”
她把玩着指甲,三言两语便将苏雨妈妈逼回了现实,一个打把破伞的毛头小子,就凭几万块钱想从她这个别人排着队请的媒婆手里抢人,嗬,简直是做梦。
“车子房子结婚后会在苏雨名下?”
周雨婷嗤笑了笑,便冷讽着开口。
那媒婆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僵,她哎哟了一声,笑眯眯地拉着苏雨的手。
“结了婚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名下不名下的?真要写你的名字,可以跟陈冯商量商量对吧?”
然而在旁边早就有些不耐烦的陈冯可没买她的账。
“乱七八糟说的啥?不是说五万八就给我娶个漂亮媳妇儿吗?我没介意她是个农村的就行了,还蹬鼻子上脸想要我的车我的房?再说,这凭空冒出来的小子是什么玩意儿?说不定早就被他给睡了,还想要五万八彩礼又要三金要房要车,呸。”
穿着灰色西装的陈冯将戴着的墨镜取了下来,十分不屑又不满的嘲讽道,然而话音刚落,鼻子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拳头。
那瘦瘦小小的胳膊肘挥出的拳头力道可不小,就这么一下,他的鼻子瞬间冒出猩红血迹。
“草尼玛。”
陈冯怒了,仗着个子壮实便与林凡扭打在一起,两人在雨里厮打起来。
“林凡……”
“林凡……”
苏雨又急又胆心,唤了两声都快哭了,然而打在一起的两人根本停不下来。
周雨婷双手抱臂,冷冷地旁观,一个渣,一个废,两个都不是苏雨的良配,打得越狠闹的越凶更好。
媒婆扯了几下扯不开,便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出去,听到有人接了后便小跑至一旁急急地说电话去了。
“闹够了没有,都给老子滚!”
不知何时出来的苏雨爸爸,扶着墙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听到有热闹,周围也陆陆续续围了一些人,好奇地目光上下打量着。
林凡停手了,陈冯个子比他高出不少,块头儿也比他大,但打起架来却吃了林凡的闷亏,身上挂彩了不少,反观林凡,除了衣服滚在雨里狼狈了些,竟然没有特别明显的伤?
“你死定了!”
陈冯捂着伤口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伸手指着林凡。
“不收拾你老子不叫陈冯!”
林凡没理他,捡起落在一旁的伞,对着苏雨爸爸弯了弯腰,便离开了。
苏雨咬着唇,欲言又止。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村子里经常便是八卦传播的最快,往日里谁家某某某,谁家鸡鸭狗,今日天河村,便是林凡与苏雨的名字被念叨地最多了。
“这林凡平时看不出来还敢打架呀?”
“不止打架呢,人家还敢上门告白呢……”
“哈哈哈哈哈,怕像村头的水哥打光棍呗,小小年纪倒会为自己划算还想娶媳妇儿了。”
“自己登门,给婶买个猪头肉,让婶子给你跑一趟不就行了?说到底还是穷哦,苏雨妈妈怎么可能让她女儿嫁给他,跟着他过苦日子,换我闺女我也不乐意。”
“……”
林凡拖着伞,一身疲惫地走着小路上,雨水淋在他的眼皮上,眼睛里,模糊着他的视线,他便索性停了下来。
那扛着锄头闲扯的两人,便自觉住了嘴,只是边走目光会时不时的往后瞟那么一眼,看着林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心底一阵阵发怵,那议论的话便渐渐弱了下去。
半山腰的木屋旁,有一颗老树,树腰不粗状,但枝叶繁茂,家里的老黄狗便睡在树下,林凡给他用稻草搭了一个窝,此时的老黄狗便睡在窝里,眯着眼打盹儿,眼皮困的都快睁不开了。
林凡见此,轻笑出声,当真是没见过比他家老黄还能睡的狗了。
“惹上事儿呢?”
婆婆躺在堂屋里的摇椅上,身上盖了件衣服,凳子上放在一台收音机,听着一些又像戏曲又像山歌的节目,林凡一句也听不懂,见到林凡一身狼狈,她便随口问道。
林凡点了点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惹上事儿。
“有用的上你父母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婆婆一边跟着收音机哼着曲儿,一边说道。
林凡从房间里拿了一件短袖短裤换上,一边接水清洗着脏衣服。
“我没有父母。”
婆婆唱着小曲儿的声音一顿,砸吧着嘴,好半响没在跟上节奏。
“你水叔给你的钱你拿去给那丫头了?竟然还想供她上大学,啧,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的人儿,跟你爸一样,是个情种。”
林凡将盆里的水哗啦一下全浇了出去。
“再说一次,我没有父母。”
见林凡是真生气了,婆婆才未在继续这个话题,又跟着歌曲哼唱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雨一直下到天擦黑,才停了下来。
林凡昨日一夜未眠,白日里又打了一架,吃过晚饭便沉沉睡了过去。
“滴!滴滴!”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宁静夜晚,如同一声惊雷乍响,将熟睡的人惊醒。
林凡大口喘着粗气,险些被这声音惊的背过气去。
“草!”
他恼怒不已地掀开被子,打开门栓,就闷头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