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河跟着沐老仙向城中走去,只见城门的官差正对着一些外表可疑、衣着破烂的人进行盘查。
“你的路引呢?路引都没有,来城里做什么,看你贼眉鼠眼的……”
在官差的呵斥声中,有一些人被阻隔在外,一个官差严厉的望向柳下河,但看到他身旁的沐老仙,便别过头去,诸多官差对沐老仙一脸恭敬之色。
柳下河满脸疑惑的跟着沐老仙,走过城门,眼界一开,只见宽广的大道两旁,鳞次栉比的立着不同形式的亭台楼阁。商店的伙计在门外吆喝着,店铺外的旗帜、灯笼迎风招展。
那往来的青春少女、婀娜的熟妇、气宇轩昂的公子,柳下河不曾见过如此场面,一时之间竟目不暇接,看着满目的三教九流人,川流熙攘的身旁走过。
沐老仙经过连日来的奔波,路途中未踏踏实实的吃过一顿饱饭美酒,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府城中各大饭馆的菜香混杂着酒肉之味徐徐飘来。沐老仙只觉肚子一阵叫唤,便停在一处酒旗招展的店铺下,准备饱餐一顿。
柳下河站在路中间,摇头晃脑的走着,看着城中人们身上衣着光鲜,再看看自己身上有些馊味的粗布麻衣,脚底有些磕碜的芒草鞋,不禁叹了口气,有些不自在。
果然如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的一样,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如果身上没钱且落魄的话,外面的世界就很无奈了。
沐老仙正待进入酒馆,回头一看,柳下河还隔着一丈多远的大道上,正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在豪门富贾林立的天中府,那一身简陋的着装,活像一个乞丐——这还不是城市里的乞丐,是刚进城的乡下乞丐。
沐老仙摇了摇头,叫了声,“小子,你过来。”这一声让呆着的柳下河如梦初醒,一脸尴笑得屁颠屁颠小跑过来。
“师叔祖,”柳下河一脸恭敬,闻道飘香的酒肉味,“要吃饭了?”
这一声师叔祖真是叫到沐老仙心坎上了,他虽然行事歹毒、心如蛇蝎,但毕竟独来独往数十年,虽因修仙之故,而容貌未见苍老,却已到花甲之年,已逾六十高龄;如今孤独数十年突然冒出个小子喊自己师叔祖,饶是铁石心肠,也不免有些激动。
“小子,既然来到城中,就要像个城里人,置换些好的衣裳,来来来——师叔祖带你四下里采购采购。”沐老仙喜笑颜开说道。
于是沐老仙领着柳下河到那上好的绸缎庄、鞋店、玉饰店、杂货铺选购了一番,沐老仙虽心思狠辣,但进店为柳下河添置衣物配饰,出手竟极为大方,一应穿着,皆为上等高价之物。
各类物品购置妥当,当下也不急着吃饭,领着柳下河去那府城中最为著名的“神仙汤”去了。这神仙汤却不是粥铺饭店,而是大炎国有名的温泉连锁店,其品质、服务保管令来者满意而归。
两人甫入得门中,缭绕氤氲的温热白气扑面而来,一位满脸堆笑的侍者迎了过来,在短暂询问后,便朝屋内大喊:“贵客两位,极品温汤伺候。”
柳下河心怀忐忑的跟在沐老仙身后,沐老仙却是轻车熟路,在屋内七拐八绕,去到一处流光溢彩、装潢华丽的所在,柳下河一看,脸上一红,心里怦怦直跳。
只见一道屏风隔在温汤之前,温泉里的热气茫茫然飘在周围,雾色中两名身穿薄纱的青春侍女正相对而立,赤着雪白的脚,修长的大腿在薄纱中若隐若现,波涛汹涌的上半身更是让人看得口干舌燥。
“呃——这这——老仙啊——这……唔。”柳下河还没继续往下说,不知为何鼻血就冒了下来,那两名侍女却仍是笑意盈盈。
“啊呀,这位小少爷,最近火气挺旺哟——没事的,小奴们受过最专业的训练,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面对着极品温汤的贵客,都不会笑话你们的哦。”
一名薄纱侍女轻移莲步,食指轻轻的在柳下河下巴拂过,一只雪白光滑的大腿轻轻的蹭过柳下河的腿部,红唇吐气如兰,舌头在柳下河已经红得发紫的耳朵旁溜过。
柳下河本来只有一只鼻孔流鼻血,现在另一只也开始血流如注了,他双手护住胸前,犹自挣扎道:“不要啊——不要啊,我还是个……大炎国未来的花朵啊。”
沐老仙看着柳下河可怜的模样,哈哈一笑,摇摇头道:“哎呀,师弟也真是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也不带你见识见识,可把侄孙憋坏了——把身体憋出毛病可怎么办,师叔祖带你开开荤,以后跟着老仙,天天有肉吃。”
那薄纱侍女不顾柳下河若有似无的反抗,替他更了衣,又对他抛了抛媚眼,说道:“小少爷,请去温汤沐浴,有事随时呼唤小奴。”说着故意挺着腰肢,将整个身子都在柳下河毫不设防的身上蹭了蹭。
“啊——不好,血留的太多了,”柳下河强忍情绪,定了定神,赶紧跑到屏风后的温泉中,扑通一下跳了进去,“这老妖怪,竟然带我到这种地方,简直不知羞耻——老狗,我与你势不两立!”
待在和煦的温汤中,柳下河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半个月的舟车劳顿,疲惫不堪的身躯,是该好好在存养一番。那极品温汤中又浸泡着名贵草药,混合着异香扑鼻,让柳下河浑身放松,用手在身上搓揉起来——搓去半月累积的尘垢。
沐老仙在相对而立的另一处温汤中,甫一入水,他便将气息凝聚于丹元之中,在呼吸吐纳之间,散发全身。半月前的伤势,因连日来的赶路,并未好好疗养,此刻借着温热的泉水,将气息缓缓周转于经络,随着气息的汇聚,那温汤中的泉水,也“扑通扑通”冒起了泡。
柳下河瞄着沐老仙,猜想他在运功疗伤,百无聊赖用手划了划身边的水,试探着问道:“师叔祖——师叔祖——老仙……老仙……”
“嗯——”隔了一会,沐老仙才答应道,把柳下河吓了一跳。
“师叔祖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啊,我们进城的时候,有些人被拦在了外面,为什么我们就安然无恙啊——我看那些官差对您也是非常敬畏,难道他们认识师叔祖?”
柳下河当然不知道,但凡府城,作为一府之中心,达官显贵往来不穷,那些没有正当事业或者官府发放路引之升斗小民,是没有资格进入这府城之中的,这也是为了达官显贵的安全着想,免得无业游民困顿之时铤而走险,做出歹事。
“老仙怎么可能认识这些走狗呢,只不过行走天下,各地皆有其规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老仙就在袍服上印了某种花纹,大炎国之官差,凡见此花纹者,无人敢拦,平日里方便许多。”
沐老仙闭着眼睛,悠悠得说道,温汤中的沸腾的水泡渐渐微弱,沐老仙的脸色似乎也红润了许多,他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这才慢慢得睁眼。
“这修仙却有许多好处,随便印个花纹就能横行无忌么?这要是人人当神仙、人人都有功练,该多好啊。”
“废话,小子你以为人人都可修仙么,你那破村之中人亦分三六九等,就拿赵大户来说,在你村中却也是趾高气扬的存在,若放到外界,就不值一提了。修仙一途,可比村里诞生一大户要难上成百上千倍。”
柳下河毕竟阅历甚浅,才会问出此等问题,人人都能当神仙这一问题若换成其它,结果或许不言自明。譬如人人都能当宰相?人人都能当皇帝?
修仙又名修真,其门称仙门、道门、仙家等,其术又被凡夫俗子们称之为仙术、法术、仙法、道法,皆是普通人对修真之途的艳羡尊称。
“修仙讲究资质、根骨、机缘,此三种缺一不可。若人人都能当神仙,还修个狗屁的仙!”
沐老仙一脸不屑,发表完长篇大论,将双手在空中拍了拍,叫唤道:“工作咯,美人们。”
听得叫唤,那两名薄纱侍女次第而入,柳下河还没反应过来,那侍女便跳入了温汤之中,白皙的手掌拿着搓澡用的火山石,一脸娇媚缓缓的走向柳下河。
本已止住的鼻血又喷涌而出,在温泉之中,柳下河额上竟然冷汗直冒,他惶恐的叫道。
“诶诶——你你想干什么——注意形象——住住手啊,我还是个……”
极品温汤之中,鬼才会相信一个色眯眯的老头带来的少年,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