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大厅上,一道俏影孤单伫立的门前,望着寂寞的月华满地。
宋青青浑然不觉外界已经天翻地覆,此刻仍在咒骂:“死家丁,有本事别回来,否则看我怎么拧掉你的狗头。”
一个人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宋青青心中一喜,脸上一沉,叫道:“死家丁,一天一夜死哪了,就知道鬼混——”
柳下河也不答话,早扯着她雪白的手腕,一阵风似的往前走,宋青青被他拖着,走了几步,用手指戳着他道:“柳下河,你哑巴啦,拽着我干嘛?”
柳下河身形一顿,宋青青猝不及防,几乎整个娇躯都要栽到他怀中,只见他微微低下头,伏在自己的耳旁,轻轻的呼吸声,不禁令她脸色浮现一抹绯红。
宋青青听着他的耳语,面容一寒,随即转向柔和,最终有些欣喜,叫道:“混蛋如此胆大包天,看我不把他们头拧下来。”
她突然冷冷的看着柳下河,若无其事,道:“你这样不像是经过一场恶战。”
柳下河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不像吗?唉哟——痛痛啊。”
他捂着右眼大叫道,宋青青咬咬牙,又抬起玉足,结实的踹了他一脚,这才微微解气,心中道:让你这么好玩的事都不带我。
柳下河抚摸着自己饱受蹂躏的残躯,呜呜咽咽,“青青,府中有没有番茄酱?”
“干嘛?”宋青青瞥着眼道。
“有大用啊,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记住一定要到他露出马脚的时候,再出手。”
“知道啦。”宋青青面若寒霜,握紧了拳头。
柳下河出府跨上马,奔腾而去,手持着宋岩给他的兵部尚书令牌,冲入知府衙门。
早有当值衙役进去禀报,柳下河只见李蕃和他儿子李朴竟然不知何时坐在大堂上等候,看来他们也在等待今晚大战的消息。
两人看到来人是柳下河,脸上微微一变,李蕃故作镇静道:“柳公子,你怎么这副模样……”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柳下河,“发生什么事了,老师的令牌?”
柳下河心中冷笑,嘴上却悲痛道:“李知府,这是兵部尚书宋大人的令牌,宋大人一行在去往天威府的道上,遭遇黑衣人突袭,只有我一人突出重围,他命你们速速前去支援。”
说罢,眼中情不自禁挤出泪水,惨然道:“若是再晚点,恐怕尚书大人凶多吉少。”
李蕃和李朴互相对视一眼,转过头,急忙站了起来,面容扭曲道:“什么,竟有如此大胆狂徒,目无法纪,刺杀朝廷命官,老师……李朴,带领府中还有家里可以信赖的衙役、捕快、家丁,随柳公子速速前去支援。”
柳下河听他刻意加重了“可以信赖”四个字,眼角余光还看到两人偷偷用眼神对视,李蕃眯着眼,暴射出一股杀伐之气。
李朴拱手道:“是,我这就去点人。”
说着便冲了出去,不一会儿,点齐一行人,带着兵器,在院中等候。
李蕃一脸悲愤,对着李朴大声道:“此去事关老师的生命安危,你就算自己牺牲了,拼着命也要护住老师的安全,稍稍慰藉老师对李家的知遇之恩,懂了吗!”
李朴一脸坚定,义正辞严道:“是,父亲,我就算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也要救得宋大人出来。”
柳下河默默的看着这两人精彩的表演,没想到李朴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演技,比戏台上的一些小小白脸还要逼真不少。
柳下河带着李朴出了城外,经过“归园山庄”之时,李朴忽然勒住缰绳,手掌一挥,队伍整齐划一的停下,柳下河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李朴说道:“柳兄,这些人今日还未用过晚饭,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人困马乏,兵法上说以逸待劳,我们在这饭庄先吃点东西,马儿吃些草料,再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柳下河踌躇道:“这这……宋大人那里可是十万火急,一刻都……”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叫道:“李公子说得对,古语云皇帝不差饿兵,若不吃饱,到得阵前,岂能有力气杀敌。”
李朴听到背后此起彼伏的应和声,脸上不禁有些得意,说道:“柳兄,你看,这……”
柳下河只好长叹一声,故作无奈道:“既然如此,大家速速填饱肚子吧。”
李朴跳下马,眼中闪过阴恻的杀意,带领人们走入“归园山庄”,山庄小楼大厅里坐着三个人,一见李朴,迎了过来,用眼神在交流着。
“好嘞,速速准备好米饭、肉菜,你们进去先坐着吧,让厨师开足猛灶,马上就好。”三个人自去厨房收拾。
一楼大厅挤满了人,李朴道:“柳兄,我们上二楼吧。”柳下河点了点头,两人走上楼梯,在二楼就座。
李朴看着柳下河脸上的伤,心中暗道:你也有今天。
“柳兄,这些人手段竟如此厉害,连你都栽在他们手上?”李朴颇有些幸灾乐祸。
“我也没想到,这黑衣人中也有异能之辈,我堪堪将其斩杀,这才突出重围,来向你们报信。”柳下河信口胡诌。
“柳兄,我已经命他们速速做好伙食,填饱肚子,吃完即刻出发。”
李朴脸上不知为何,遮不住有些阴冷得意。
说话间,热腾腾的米饭,及大火过油的肉片已经端了上来,肉片做得仓促,边角有些焦黑,在金黄的油渍下,却有着另一种诱惑。
李朴道:“柳兄,快动筷吧,吃完咱们还要赶着上路。”说着自己抬起筷子,埋头扒拉着米饭。
柳下河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肚子早咕咕作响,举起筷子,夹着流油的肉片,和着大口的米饭,饱餐起来。
柳下河嘴里满满当当的咀嚼着,道:“李兄,光吃饭,不吃菜,吃点肉啊,才有力气杀……”
柳下河突然觉得腹中一阵疼痛,脸色扭曲,手掌不住的颤抖着,嘴里还未下肚的米饭全都吐了出来,最后竟然呕出鲜血。
“这这……”柳下河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朴。
李朴脸上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嘴角一抹邪气,“呵呵,柳下河,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样,味道好极了?哈哈哈。”
他一脚踹在柳下河身上,柳下河滚落一旁,艰难的抬起手,“你你——下毒,呕……”又呕出一大口鲜血。
李朴阴沉的笑道:“你不是很厉害吗,啊?这可是东海国深海之中的‘寒骨毒’,寻常人一触即死,我可是让人放了毒死38头牛的量,没想到,你果然还是有点道行。”
“我以为你会当场暴毙身亡,现在这样正好,老子好好的折磨你,”李朴愤恨的踩了柳下河几脚,又一脚把柳下河踢飞,“狗奴才,凭你也敢和老子抢宋青青。”
想到寻常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嫉妒之火燃上脑海、眼中,又狠狠踹了他几脚,叫道:“宋青青,哈哈哈,等她爹死了,她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
“不不……青青……是我……我……”柳下河挣扎道,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李朴闻言大怒,一脚飞出,柳下河身子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又落下,喷出满地鲜血。
“青青是我的,是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看不上我,瞧不起我,呵呵。”李朴脸上更加扭曲,等到东海王坐上皇位,李家就是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勋,他脸上不禁更加狂妄得意。
“到那时候,我倒要看看,”李朴燃起怒火,心中无数个龌龊的念头闪过,舔着嘴唇,“宋青青,哈哈哈,到时候我要……”
“你要把我怎么样——”紫衣少女纤细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剑,缓步上楼。
李朴被这瞬间的变故惊呆了脸,嘴上张开耸动着,喉咙咯咯作响,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紫衣少女扫了眼角落里的柳下河,怒气更盛,冷若冰霜的语气,“李朴,你要把我怎么样——”
不等他回答,紫衣少女身形一闪,纤足抬起,“嘭”的一脚踹了李朴。
“除了我,没人可以踹小柳子。”宋青青看着逐渐跪下的李朴,他脸色苍白。
柳下河看着这残忍的腿,咽了口水,擦了口中的鲜血,对宋青青抱怨道。
“喂,大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么晚才来,害我被踹了好几脚;要不是答应过让你揍他,我早就打死他了。”
李朴看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柳下河,如今站在眼前活蹦乱跳,指着他道:“你你你……”
宋青青修长的腿飞出,狠狠的踹在李朴的脸上,他惨哼一声,滚在墙角之下。
柳下河吐了几口血水,血中夹杂着些许辣椒籽,“青青,我让你用番茄酱,又没让你加老奶奶辣椒酱。”说着又吐了几口水。
宋青青嫌弃道:“辣椒酱才好呢,中毒之后脸上不都是红的?”
“我擦,你有没有点药理学常识,中毒之后脸怎么会是红的,‘寒骨毒’啊,脸当然是白的啦。”柳下河反驳道。
“本大小姐说是红的就是红的。”
“不信你问他,中完‘寒骨毒’脸上是红的还是白的。李朴,你说呢?”
“我我……不知……没没……中过——”
“没中过,嘿嘿嘿,那就有劳李朴公子,本着奉献友爱的突出精神,为人类做一次伟大的大白鼠吧。”
柳下河拿着菜盘中剩余的肉片,狰狞的向他走去,嘴里还发出邪恶的浪叫声,“嘿嘿嘿吼吼吼哈哈哈,快喊破喉咙吧……哈哈哈哈哈……”
两人并肩的走下小楼,楼下七倒八歪着一群毫无声息的人,亦或是某种泯灭人性的凶兽?
柳下河凄然道:“好痛啊,他踹我。青青,李朴那小子踹的我好痛啊,感觉浑身都不大对劲。”
宋青青嘟着嘴,学着他可怜的模样,“乖,小柳子,我给你钱好不好?”
“好啊好啊好啊。”柳下河忙不迭的点头道。
“现在身上还痛不痛,对不对劲?”
“诶,不痛了欸,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感。难不成他一脚把我踹到了灵气境中级?”
“闭嘴!死家丁,守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