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的厉呵声回响在病房里。
窗户玻璃微微发颤，也不知道是因为窗外吹起了风，还是因为被她陡然拔高的气势给吓的。
司如歌沉默的盯着她，眼神中的情绪复杂得无人能够理解。
暖暖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们俩人，伸出手来怯怯的拉了拉陈媛是衣袖，小声说道。
“妈妈，不要生气了……”
司如歌看了过去，低声道：“你吓着孩子了。”
陈媛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却因为她这一句话，身上凌厉的气势顿时收敛了一半，她低头看向自己乖巧懂事的孩子，僵硬着手臂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乖，别怕，妈妈不是冲着你的。”
暖暖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妈妈为了别的人生气，也是不值得的。”
陈媛终于吐出一口起来，冲她微微一笑。
司如歌在一旁看着，轻声说道：“你的怨气都应该冲着林玥发泻，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些事情来？”
陈媛看着她，眼神戏谑，反问道：“林氏集团破产了，难道不是你做的吗？你这让我把怒气撒到何处去？”
司如歌扫了她一眼，移开目光，说道：“我哪里有这个能耐？分明是她惹怒了席漠，被他给处理掉的罢了。”
陈媛嗤笑道：“他做的？既然是他做的，为什么林玥要报复我陈家呢？”
陈媛这话，显然是司如歌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她微微一愣，问道：“什么？”
陈媛盯着她的目光中蕴着悲切，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她说道。
“你们不斩草除根的后果，却得由我陈家来担负。当初她许给陈潇的一切，现在因为她进了监狱，无力申辩，所有的……她付出的那些感情、精力、良心所换回来的……全部都被收回！”
陈媛的笑容写满了讽刺，盯着司如歌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你没有赶尽杀绝！没有让那女人吃到苦头！没有让她生不如死，还有机会去报复别人！现在那些苦楚，全部都要让暖暖来偿还！”
司如歌呆愣的盯着她。
像是还没能理解陈媛话里的意思，又或者那意思实在太过沉重，让她根本没有力量去面对。
“你说……什么？”
司如歌的声音有些颤巍的问道。
陈媛瞪着她，目呲尽裂，双眼猩红，怒吼道：“为什么被报复的人是我们暖暖！”
司如歌若说自己现在还不明白就是真的傻了。
当初陈潇入狱之后，陈媛告诉过自己，陈潇在林玥那里赚来的钱全部都是给了陈媛，用来救治暖暖。
而如今，陈媛这样辛苦的工作，将自己的心思参与进公司里，就是因为那些陈潇辛苦赚来的一切，统统都被林玥为了报复而夺走了。
暖暖失去了安稳治病的机会。
陈媛开始为了事业奔波劳累。
陈潇做的那些事情付之东流。
司如歌愣愣的听着，觉得越发喘不上气，她像是被人蒙在口袋里，无法呼吸，只能感觉到生命正随着挣扎，而一点一滴的流逝。
“所以现在……你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吗？就为了报复我当初没能让林玥死得干净，没能让她丧失任何还手之力。”
陈媛冷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只是想要让你清醒一点。”
清醒一点……
司如歌觉得有些可笑，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说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或者是道歉，好像现在都变得可笑起来。
毫无用处的只言片语，根本解决不了事情，她甚至不敢相信，在知道这一切的事情之后，陈潇又该有多痛苦，这些是她付出了这么多，违背着良心赚来的生死钱，是用自己的青春去换来的自己宠爱的孩子的救命钱。
如今都被林玥轻而易举的夺走了。
司如歌握紧了拳头，觉得喉咙里干涩得厉害，让她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了。”陈媛冷冷的看着她。
司如歌点了点头，思绪有些恍惚，她站起身来，微笑的看向了床上的暖暖，轻声说道：“阿姨下次再来看你。”
暖暖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陈媛冷冰冰的眼神让司如歌如芒刺在背，明明浑身难受得无比痛苦了，却还维持着满脸平静的微笑。
走出病房前，陈媛在背后问道：“你就这么走了？”
没有什么因为她这一番话，而做出的表示，没有一句承诺，没有一声后悔，像是将她当成了跳梁小丑一般，用那平静的双眼看了一出笑话。
司如歌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这一次的笑容显得有些古怪。
她说道：“该做什么，我知道。”
谁应该得到什么，她也知道。
司如歌走出医院之后，却停住脚步站在了路边，看着大门口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自己想要带暖暖去玩，却不小心让她出了事故，从那个时候一点小磕小碰就能够让陈媛愤怒到能够杀人。
如今被夺走了救命钱，陈媛会多么愤怒而又绝望，她能够想象得到。
这些……都是她欠下来的。
车子停到了席氏楼下，今天这里已经没了记者，公司好像又恢复了往常一般，所有的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因为她的到来而急哄哄的冲入记者堆想要引开视线。
司如歌的脚步最终停在席漠的办公室门口，她没有进去打扰那男人，只是靠在墙壁上，脸色发白的凝视着远处的高楼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响起熟悉的嗓音。
“司如歌？”正走出办公室打算去开会的席漠，见到她吓了一跳，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找我的话怎么不进去呢？”
纵然只是两句简单的询问，男人温柔的语气也能让人心中一暖。
司如歌看向他，微微一笑，说道：“帮我个忙，好吗？”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没有任何能力的她，想要彻底扳倒一个人谈何容易？
可那都没关系，因为有个人自始至终都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保护着她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