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
司如歌笑了一声，念出那女人的名字。
她的笑声显然不是为了缓解气氛，原本就压抑的空气，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满屋死寂。
“你来这里干什么？”司如歌的目光懒洋洋的，她刚从浴室中走出来，湿润的黑发垂落在就雪白的颈脖间，那一双原本格外锐利的目光，也被温热的水汽蒸腾得雾气氤氲。
何晴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出现究竟有多让人讨厌。
她像是没有看到周萌萌身上的敌意，穿过她走到了司如歌的身边，上上下下的将她给打量了一遍，才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松了一口气说道。
“司小姐你没事可就太好了！听说您在树林里呆了一晚上？真是太恐怖了，怎么昨天没有人发现呢？”
她的一番话里的担忧，看起来无比真实不想作假，而司如歌什么也没有说。
司如歌只是勾着唇角，好整以暇的盯着那个女人，像是在看她究竟还要上演什么好戏。
“你什么眼神啊？上赶着跑到这里来找骂吗？什么时候你跟我家太太这样亲密了？你可真是不要脸的的极品啊！”
周萌萌骤然爆发出一声怒喝，刚才那些萦绕在脑子里的杂乱情绪，这个时候因为突然冲了进来的何晴，而像是找到了一个爆发的点儿，四号不遗余力的爆发了出来 。
何晴回过头去，目光之中划过一丝狠戾，可是转眼就变得委屈了起来。
她拧着眉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泪眼朦胧的盯着面目狰狞的周萌萌：“你说什么啊？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我明明是好心代席总过来看看司小姐，哪里……哪里像你说的那样不齿了？”
她咬着牙，看起来委屈极了，让司如歌更是恶心得看不下去。
周萌萌气得脸色通红，瞪着那个女人说道：“你不要这样讨打好不好！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谁知道你安什么心啊！”
她像是突然从何晴的话中察觉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往外涌的怒吼声突然断掉了，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司如歌。
而司如歌早已经沉了脸色，盯着何晴那一颗矫揉造作的后脑勺说道：“席漠为什么自己不来，要你来传话？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是你率先得到了消息，跑到这里来故意气我的？”
司如歌说着说着，脸上也看不出来阴沉的神色了。
她勾了勾唇，看着何晴转过来的那张脸，想起自己曾经还救过她，还以为她当真是什么柔弱惹人怜爱的角色，顿时心底里恶心得恨不得能够把这女人从窗子里丢出去。
何晴像是被她给吓了一跳，满脸都是无辜的说道：“我没有，司小姐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不能因为自己的思想太过……就觉得别人没有一颗真心啊！”
司如歌看着看着，突然被她给气笑了。
她有些嘶哑的嗓音，让人忍不住后退一步，何晴察觉到了自己一闪而逝的怯弱，握紧拳头逼迫自己站在原地，坦然接受那女人的目光。
“很好。”司如歌笑着说道，“关心我是吧？”
她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对那女人的嘲讽，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学着何晴的模样，真诚得不能再真诚，“那就麻烦你，何小姐。”
何晴一脸天真的歪了歪头，疑惑的问道：“嗯？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司如歌笑意盈盈，满脸温柔，语气真切的对她说道。
“麻烦你一步一步往后退，把自己带进来的胳膊腿都收回去，哦，还有，顺便帮我开一下换气，屋子里因为何小姐你的登门造访，已经变得恶臭难闻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一个干净的房间，想要呼吸一点儿不带污染的空气了。”
何晴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像是一张假面具一般，裂开的瞬间狰狞而又丑陋，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糟蹋了自己的眼睛。
而司如歌更是活灵活现的将那股子嫌弃，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何晴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纵然还是想要勾起一个无害的笑容，可是迎着司如歌厌恶的视线，唇角却是忍不住抽搐。
“听不懂话吗？”司如歌笑意盈盈，温柔的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滚出去。”
何晴的目光阴狠至极，看上去寒光闪烁，让人害怕。
然而最终还是压不过司如歌的视线，她冷笑了一声，极其勉强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太颤巍，说道。
“你可别这么快就得意满满了，你知道吗？席漠他昨晚就已经知道你走丢在森林里了，可是他没有派人去找，甚至还把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了我。”
她笑看了司如歌一眼，满满都是对自己终于扳回一城的喜悦。纵然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好好的讽刺司如歌一番，让她气急败坏，让她痛苦不堪，可是现在那女人却是将自己心中原本的计划推翻，甚至压在了自己的头上！
她不能忍！
何晴说完之后，得意洋洋的走出门去。
司如歌站在原地半响，才冷笑了一声，盯着空空荡荡的的房门，走过去将门给关上了。
“真是没有丝毫教养，出去连门也不知道关上。”
回过头来，正迎上了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周萌萌的视线，她挑了挑眉头，疑惑问道：“你怎么了？莫不成竟然相信那女人的话了？你可千万别信啊，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她嘴里就没有什么是能听的。”
她满脸的嫌弃，自顾自的走进卫生间里，洗手洗脸，想要将刚才沾染上的肮脏气息统统清洗干净。
水流哗啦啦，冰冷的水珠的划过掌心，司如歌盯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的女人，罕见的有些失神。
只有她自己，才能够从这双眼睛里看见恐惧的神色。
司如歌捏紧了拳头，掌心里的水珠瞬间四分五裂，钻过她的指缝落进水池里。
她竟然……害怕了。
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故意气自己的，可她还是因为何晴的话，而害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