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京阳市的冬天终于来了。
萧瑟的寒风吹走了盘踞在空中的雾霾，还给了京阳市一个晴朗的天空。
对于叶枫而言，今天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同样不超过十度的户外气温，同样不超过十五度的室内气温。
他抱着从张芷晴那里抢过来的抱枕，百无聊赖的趴在冰冷的桌面上打盹。为了御寒，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是他翻箱倒柜找出来的。
“臭大叔，你就不能和上面再反馈一下？”张芷晴第N次抱怨道，“我们都快被冻死了，就不能给咱们部门也开通暖气？”
“我反应好几次了。”王建仁说，“没人搭理我。”
“你还赶不上个电热毯有用！！”
“丫头，咱们这个破部门能继续存在，你就烧高香吧。”王建仁说，“新人类罪犯没找到几个，倒是成天无所事——靠．．．说嘴打嘴啊，来活了，都精神精神！！”
“来活了？”
叶枫坐起身子，转头看向王建仁。
“臭大叔，又是别的部门不想要的案子？”张芷晴眼神一直盯在手中的NS上，没精打采的问了一句，“他们真是把咱们部门当垃圾桶了。”
“都过来，还有，丫头，给上官那个混小子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上班。”王建仁喊道，“他已经有多少天没上班了？十五天，还是十八天？”
“十六天。”叶枫说。
“你小子还帮他数着呢？我已经把相关资料发到群里了。”王建仁指着电脑显示屏对凑到他身旁的张芷晴和叶枫说道，“受害者就是她。”
“她．．．她还是一名学生吧。”叶枫看着这张略显青色的面庞，有些诧异，“初中生？还是高中生？”
“高二的学生，17岁，名叫王欣怡。”王建仁说，“死亡时间是前天的下午两点二十三分。”
“这么精确？”
“嗯，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亡的。”
“什么意思？”
王建仁耸耸肩：“我也不清楚，资料上说王欣怡是在上体育课，进行长跑训练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长跑训练？”
“这个小姑娘似乎有在系统性的练习长跑。”
“死因是什么？”
“累死的。”
“累死的？”叶枫看向王建仁，“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王建仁说，“根据目击者说——好几十个人呢，不需要考虑寻找目击证人的问题——她是活活跑到吐血，力尽而亡，听说腿都跑断了。”
“呃．．．这可能吗？”张芷晴问，“人体存在自我保护机制，正常情况下，人很难把把自己活活累死。就像是你不可能把自己憋死一样，人的求生本能会在最后时刻强制进行干预。你不能跟自己的本能对着干。”
“人不能把自己憋死吗？”
张芷晴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能，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好吧．．．”
“反正资料上就是这么写的，这个名叫王欣怡的女高中生就是活活跑死的。”王建仁说，“你们两个去花莲高中走一趟。对了，让上官他直接和你们汇合，他TM是时候干点正事了。”
“行，我知道了。”
张芷晴和叶枫走向自己的工位，拿上东西，穿上外套，准备去进行调查。
“猜一猜，叶枫，上个月上官的工资是多少。”张芷晴问道。
叶枫穿上风衣，把妹妹亲手织的围巾戴上：“肯定没多少吧？他至少旷工了半个月。”
“只有两块钱。”
“才两块钱？可以。”叶枫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点资本，还真是学不来上官他那潇洒的作派啊。”
“你们俩别磨磨蹭蹭的，赶紧去干活！”
“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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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莲高中在京阳市中是一所很靠前的私立高中，这所高中只接受女学生，也算是一大特色。
叶枫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到高中校园了，而且还是这种充斥着青春靓丽女高中生的高中校园，他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受。
如果不是张芷晴狠狠的掐了他一把，他的注意力仍无法集中在工作上，而是继续看着窗外场地上嬉戏打闹的女孩们。
年轻真好啊。
叶枫在心中暗暗感慨。
咳嗽几声用来压掩饰尴尬，叶枫开口对面前这位正襟危坐、腰板倍直的中年妇女说道：“老师，王欣怡平时经常进行长跑训练，是吗？”
“没错，王欣怡是校田径队的，而且是主力。”这位遭此变故的班主任一脸的忧愁，她的脸色很难看，毫无疑问，这几天休息的不好，“这个孩子性格活泼好动，成绩虽然一般，但是人缘很不错的，同学们都位她的意外去世而感到难过．．．”
“即然她经常运动，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张芷晴问，“之前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班主任摇摇头，“王欣怡每天早晚都会进行长跑训练。这方面的情况你们还是直接和徐老师说吧，他是体育老师。”
“好。”
班主任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一名黝黑的矮壮男人来到了这件接待室中。
“李姐，您找我。”
“这两位警官是来了解王欣怡同学的情况的。”
“两位好。”
体育老师落座后，张芷晴向他询问王欣怡的情况。
“王欣怡呀，她是个不错的苗子，天赋好，也肯努力，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在长跑这个项目上取得好成绩的。只是．．．哎，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体育教师长叹一声，他脸上真切的悲伤，让不自然不禁又流起眼泪来，“我还记得事发当天的情况，历历在目，这几天晚上都会梦到。”
“您详细说说。”
体育教师又叹了口气，这才开始讲述：
“原本只是一节普通的体育课而已。做完准备运动后，我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体育队的成员们则是进行专项训练。王欣怡和平时一样，自己去跑圈去了。
“快到下课的时候，有学生来找我，说是王欣怡有些不对劲，我立刻把篮球丢下——我当时在场地上和其他体育教师打篮球——跑过去查看情况。
“情况确实非常的诡异，王欣怡在用百米加速的速度跑圈，我看到她脸上、衣服上都是红色的污迹，但是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
“是血？”叶枫问。
体育老师点点头：“嗯，是血。我冲她挥手，喊叫，王欣怡都不予理会，只是闷头加速。突然，毫无征兆的，她的、她的大腿骨从崩裂的皮肤中漏了出来，”这名黝黑的汉子由于惊恐而浑身发抖，他的声音也在发颤，“我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在地，白色的腿骨杵在跑道上。这一幕把我惊呆了，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是王欣怡她还似乎想要继续跑，她拼命的爬着，手脚并用，她、她、她．．．啊啊！！”
当着张芷晴和叶枫的面儿，这位身材壮硕的年轻体育教师崩溃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死命的拉扯。
见他有用头撞墙的倾向，叶枫赶紧走过去，挥手给了他两记耳光。
“该死，被他抢先了。”张芷晴遗憾的嘀咕了一句。
挨了两个耳光，体育老师震惊了下来，他感激的对叶枫说了句谢谢。
“没什么。”叶枫说，“也就是说，王欣怡是活活把自己跑死的？”
“没错。”
“这种可能性吗？”
“我听都没听说过。”体育老师摇摇头，“正常来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事实是发生了，所以事情不正常。”叶枫和张芷晴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应该由我们NHD来侦办的案件。”
之后和在现场的几名王欣怡的同班同学聊了聊后，叶枫和张芷晴离开了这所高中。
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学生除了把当时发生的那一幕描述的极为血腥暴力外，几乎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根据她们的描述，王欣怡只是不停的全力加速，一直跑了整整一节课，起初并没有人留意到她，等发现事情不对劲而时候，已经晚了。她突然就死掉了，仅此而已。
让张芷晴很不爽的是，直到他们离开，上官明才姗姗来迟。
他说：“抱歉，我来晚了，有个会——”
“女高中生的生命重要，还是你的那个会议重要？”张芷晴一丝好脸色都没有给上官明，“中午你请客吃饭！”
上官明无奈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哼，算你识相！”
张芷晴气呼呼的坐进了叶枫的车里。
跟在上官明的车后，叶枫一边开车、一边对身旁的张芷晴问道：“上官明这小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他脸色看上去不错。你刚才注意到了吗？他似乎有在哼哼歌。”
“上官心情好很正常啊，他正沉浸在甜蜜的恋爱中。”
“他谈恋爱了？谁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他只是单相思。八字还没一撇呢。”
叶枫说：“哦，真替这位姑娘担心。”
“你确实应该担心？”
“你说什么？”
张芷晴摇摇头：“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