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吴情芷的家里,水月瑶以女主人的身份,举行家宴,宴请沈瑞泽。
她请来新近认识的江小玲以及她的那朋友,急风骑士二十七鹿源作陪。
江小玲可不是一般的主,她是亦力把里大富豪沙里般波在中土的小老婆,也是他在西边所有生意的总代理。
江小玲对自己的角色定位很满意。
嫁给老外沙里般波,总好过嫁给本朝的穷调撕好吧。
荣华富贵在手,哪管得了那么多。
名声是不太好听。
但有钱好使,心里就算是鄙弃你的那些人,看到你,还要装出一副笑脸,相迎相求,名声又算什么?
鹿源也与众不同。
他知道当急风骑士有风险,搞不好在快活王面前败了就要自裁。
但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算别人傻,自己猜不傻呢。
所以他苦练轻功。如果有一天,轮到他要在快活王跟前打败自裁,他会抗拒厄运,至少先跑了再说。
名声是别人说的闲话,命才是自己的。
这也是他能够跟江小玲凑在一起的原因。
江小玲去快活城收租拉货,遭到大沙漠里流寇的抢劫,受到了鹿源的相助。
鹿源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流浪生涯,当然是对江小玲着迷。
而江小玲每年见沙里般波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是守活寡。
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守活寡?
兰州城最大的一座春楼倚轻欢,就是江小玲的表姐开的。
她岂能不替江小玲牵线搭桥,各种多情公子。
跟江小玲,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世上所有的男人,无论他们怎么神乎其神地在外人面前神吹,自己如何如何有魅力,谈感情,免费唐突佳人。
都是鬼话连篇。
他们能赚得到钱,就舍得一掷千金。
这是有钱人的通病。
鹿源也成为江小玲的入幕之宾。
江小玲虽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心思与黎巧丽不同。
她不想做武林女王,她只想保有现在,过好日子,很简单。
但对于一般女人来说,却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实。
水月瑶需要跟江小玲亲近,她需要融入兰州城体面人的生活。
吴情芷是个很随和的男人。如果不是妻子早死,他也遇不到水月瑶这样的令人称奇的佳缘。
席间,大家谈到了朱溪照。
镇军将军是朝廷对他的封号,相当于镇南王那样的荣誉。
甘肃行指挥使司指挥使是他在军队的职务。他长年在兰州,利用快马遥控一般的事务。
他的理由很简单,肃王都在兰州城享受,我镇军将军,为什么就不能常住兰州。
不出事,朝廷也对他的私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出事,他长期不在行辕办公,也是别人打击他的一个口实。
朱溪照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军队的贪腐也是公开的秘密。
急风骑士二十九朱其福,曾经有幸跟皇帝朱瞻基当过几年学署同学,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靠着吹牛,他有机会接近朱溪照,成为朱溪照跟前的红人。
他是外界唯一能够疏通跟朱溪照关节的关键人物。
这令急风骑士在兰州更加根深蒂固,获得更多的生意和实惠。
正巧李诗意也跟朱其副同学,李诗意来兰州,他让李诗意陈烈儿也混到朱溪照府中吃大餐。
更巧的是,杨铁铮也被李诗意带进朱溪照府中。
尚未治好病的杨铁铮,这次又发病了。
他居然当众跟朱溪照言语冲突。
很令李诗意下不了台。
但杨铁铮的话语,大快人心。
他敢骂朱溪照是坏蛋,别人就不敢。
吴情芷言谈中,对杨铁铮充满了敬佩。
沈瑞泽只好叹息,这个杨铁铮,总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尴尬,前途有多艰难,还到处搞事。
幸亏他也总是吉人自有天相,处处受到别人的庇护,要不然,他走不到今天。
离别钩,的确是一件不祥之物。
沈瑞泽问,“他跟朱溪照的人干起来了?”
吴情芷眼睛发光道,“是呀,他削断了其中一个护卫的手臂,为此也付出了惨痛代价,赔偿损失和医护费用……”
沈瑞泽心想,他这可糟糕透了。
吴情芷又说,“他哪里有钱,还是李诗意大方,替他给付了1000两,打发了事。为此朱其福大为光火,狠狠骂了李诗意一通。”
沈瑞泽问,“鹿兄,你跟朱其福关系如何?”
鹿源说,“他有点看不起人,据说是封地广州一个姓朱的侯爷的远房侄儿,有机会接触官家子弟。他不是官家亲戚,因此一直没啥起色。直到今上当了皇帝,他到处拿跟皇帝是同学的事炫耀。朱溪照也信他,给他面子了。”
沈瑞泽说,“世上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鹿源说,“知道的人,都说他留了五级,才有机会跟今上同学的。而且他对今上不是很友好,曾经还打过今上呢。可是他会耍赖,抵死不承认这些陈年烂芝麻旧事,还说他小时候对今上多好,多照顾。就是要显摆他跟今上很熟悉的样紫,好赚取他更多的人生资源。”
沈瑞泽心想,“这需要很厚的脸皮,和丰富的人生阅历,加上天花乱坠添油加醋的口才。”
鹿源苦笑,“他以前看不起我,现在更是不尿我。”
沈瑞泽说,“好吧,你好歹跟他是一个系列的急风骑士。”
鹿源说,“别看我们是三十六各数字,可命大不相同。胡庭冲他们能当头,朱其福能成朱溪照跟前红人。我只好要求去快活城当安保副主管。”
沈瑞泽说,“你这是为了避开在柴智权跟前当差吧。”
鹿源脸色变了,“可不敢直接称呼主上名讳,他可是会翻脸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是几乎大多数成功大人物的通病。
一想到王永丽,像幽魂不散般缠着他,沈瑞泽觉得好笑,再能耐的男人,总有女人能治的了他。
王永丽曾经发誓,一定要跟他同生共死,不死不休。
沈瑞泽心想,我离楼兰古城越近,柴智权离死期越近。天机不可泄露。
水月瑶说到了兰祁寺住持慧评大师,吴情芷突然闭嘴。
慧评大师的问题多多,大多数的问题汇总上来,其实就是,他借着给世人讲佛开光的机会,套取个人隐私,然后进行隐形敲诈。
更有甚者,一些姿色不错的妇人,被他暗中下迷药,公开或者暗地里施展吟威。
水月瑶说,“我要动他。”
江小玲说,“谁敢动他呀,他可是慧明大师硕果仅存的唯一一个在世的师弟,也是嫡传的师弟。慧明大师,还是沈公子跟俞相忘联手,好不容易从搞定的。”
水月瑶撇撇嘴说,“沈公子这不是来了吗?”
江小玲说,“是哦,沈公子来了。鹿源,你怎么想。”
原先水月瑶有跟江小玲和鹿源商量过此事,但是惮于慧明大师的威名,世人同样忌惮他这个唯一还在世的嫡传师弟慧评大师。
鹿源经常扪心自问,凭自己的武功那两下子,够不够慧评大师塞牙缝呢?
因此,他们三人提到对付慧评大师多次,最终都因为忌惮慧评大师深不可测的武功,最终不了而了……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个慧评大师出家前的俗名叫做吴评品。原来他是吴情芷亲亲的叔公。
就算他武功不深不可测,吴情芷要下决定,动自己亲亲的叔公,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再说了,吴家在兰州,在西北一带,可是盘根错节的,很难撼动。
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局面,谁都不想慧评大师有事。
所以吴情芷总是对任何人,包括水月瑶说,“慧评大师的事,暂时缓一缓吧。他又不是杀人越货,就是搞了一本变相的阎王債册,还连带着沾污了一些不守妇道的妇人。你说你好端端,搞什么心理咨询,去找一个老和尚敞开心扉,一点儿也不懂得遮拦一番,竹筒倒豆子,全说?”
人有时候很奇怪的,当他对某种罪恶熟视无睹,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竟然为自己的容忍,或者同流合污找到很好的解脱理由。
这也应该是一个心理学问题吧。
慧评大师学着李梅娘的阎王債册,如法炮制了一本阎王薄,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一些人的隐私,从而达到操纵他们,谋取私利的目的。
吴情芷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也忌惮慧评大师的名气呀,更惊恐于他神鬼莫测的武功……
水月瑶说,“沈公子你怎么想?”
沈瑞泽说,“对付心理学高手,我一向持审慎态度。不过他这些行为也是兽行,应该被禁绝。十方报应神没拿他开刀,应该也是忌惮于他的名气,还有他的深不可测的武功吧。”
水月瑶说,“是的,街谈巷议,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这个老秃驴的丑态和罪行,就是拿他没办法。”
沈瑞泽说,“我同意动他,鹿兄你愿不愿做帮手。”
鹿源说,“沈公子出马,局势自然不可与往时同日而语,我愿意效劳。义不容辞。”
好的武功,是一种定心丸。
更重要的是,墙倒众人推的那种生存逻辑,也是心理学范畴。
于是大家商量好,去青楼,请一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姑娘,由江小玲假扮她的侍女,两人去向慧评大师寻医问药,寻求他化解人生难题。
只要他动手,江小玲出来示警,沈瑞泽与鹿源强行攻入,直接跟慧评大师摊牌,下他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