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泽和蒋正东进了平凉城,住平安旅舍。
两人吃过午饭,从旅舍侧门走入住处后面一个大院子里,迎面跑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嘴里喊道,“爹爹,爹爹,我要捉小鸡。”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眼睛很大,圆脸,有酒窝,看上去人见人爱的那种类型小女孩。
两人循着小女孩奔跑的方向看到一个极为落寞的中年人,站在池塘边柳树下,对着满池已经完全凋零的荷花发呆。
他抱住了小女孩,说道,“波儿乖,我们和小鸡玩,但是不要捉它们,好不好。”
小女孩说,“好。但是爹爹你要陪我一起跟小鸡玩。”
沈瑞泽两人似乎听到隔壁一个院子里,有公鸡打鸣的声音,有母鸡咕咕的叫声,以及小鸡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沈瑞泽发现那个落寞的中年人,像极了凌笑鱼,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是神态表情迥然相异。
沈瑞泽走上前说,“请问这位兄台,你也是这儿住店的旅客吗?”
中年人说,“哦,我不是的,我却是这家旅舍的老板。”
沈瑞泽很意外道,“失敬,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中年人说,“在下凌朝溪。”
沈瑞泽惊讶道,“啊,是你,我可是知道你哥哥凌朝汉的大名。”
凌朝溪显得很尴尬道,“哦,我爹爹有话示下,不许我们家人提起我哥哥……”
沈瑞泽说,“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人,他像极了先生你,叫做凌笑尘。”
凌朝溪也很意外道,“哦,他是做什么的呢,何方人士?”
沈瑞泽说,“做什么的,倒是很难说,但他在恶人谷长大。”
凌朝溪说,“说实在话,虽然姓凌,又与我想象,但我家人,却没有跟恶人谷有牵连的。”
沈瑞泽说,“你家里有凌朝汉的画像吗?”
凌朝溪说,“你问这个干嘛?”
沈瑞泽说,“没准凌笑尘是你哥哥的孩子呢?”
凌朝溪说,“这个,不会吧……”
沈瑞泽说,“让我看看画像,无妨。”
凌朝溪犹豫再三说,“好吧,画像在候府家中,我这就带两位前去。”
路上,凌朝溪告知,他有三个孩子,分别是儿子老大凌玉平,十六岁,在苦读诗书。女儿老二凌玉瑶,十一岁。怀抱的小女儿老三凌玉波,五岁。
大家也没走多远,就到了平凉侯候府。进大门就撞见了在树下独酌的凌渡虚,凌朝溪说,“爹爹,这两位客人,是来看,看哥哥画像的……”
凌渡虚勃然大怒道,“看什么看,这个逆子有什么好看。”
凌朝溪说,“爹爹,你听我解释……”
凌渡虚手一挥,说道,“我不听你解释!”
小女孩已经到了凌渡虚跟前,很认真道,“爷爷你别生气,我也要看伯伯的画像。”
凌渡虚抱住小女孩,说,“波儿乖,我们不要看那个逆子,他气死爷爷了。”
小女孩说,“爷爷别生气嘛。”
凌朝溪说,“这位沈公子,他来是有一些消息要告诉我们。”
凌渡虚说,“沈公子是吧,我知道你的大名。但是,请你不要来叨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你请回吧。”
沈瑞泽说,“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叫凌笑鱼的人,他有可能是凌朝汉的儿子你的孙子……”
凌渡虚愣了一愣,说,“啊……”
凌朝溪恳求说道,“就让他看看哥哥画像吧……”
凌渡虚沉默半晌,说,“好吧。”
凌朝溪很快从正堂的书房里取出一卷陈旧的画像,是二十多年前凌朝汉的画像。
沈瑞泽看过之后惊叹道,“模样神态简直太像了,都是这个表情,一副痞子相。”
这戳到了凌渡虚的痛处,说道,“没错,他就是一个痞子!几乎花光了老子所有的钱,自以为风流倜傥,我呸!”
沈瑞泽说,“他的行为的确有争议,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而且他付出了绳命的代价。”
凌渡虚叹息道,“我不许朝溪再结交江湖人物,实在是怕他步哥哥的后尘。凌公子,你请回吧,恕我无理,不是这样待客之道。”
沈瑞泽笑道,“不碍事。”
凌渡虚又说,“沈公子他日若是遇见这个凌笑鱼,就对他说,让他有机会有空来平凉城,来看看我们吧。”
沈瑞泽说,“没问题,一定代为转达凌老先生的意思。”
凌渡虚说,“朝溪,送客。”
沈瑞泽和蒋正东回到住处,睡了一个下午。傍晚两人在酒店里一边对酌一边闲聊消磨时光。
大概是华灯初上时刻,两人去平凉府知府衙门偷萧朝英案件卷宗。
虽然萧朝英案件一些隐情不对外公布,但实际上,没有人会在乎这个案件。
用白乐和的话来说,就是,哪天不死人?死了也就死了。江湖前赴后继,继续有人来闯荡,来撕逼厮杀。
蒋正东不愧是搞情报的,他居然也有著名夜行客黑真珠的工具,机括钢丝绳,发射出去后,固定在建构筑物墙体或者构件内,然后借助钢丝绳飞行,穿越围墙或者障碍物。
两人很顺利地从侧墙进入。
通判衙门跟知府衙门是一个院落,知府衙门在后堂,通判衙门在前厅。
令人很轻松地从防备薄弱的通判衙门档案室,偷到了萧朝英案件,以及双环门,天香堂相关事件的全部卷宗。
两人故意在档案室留下了蹩脚的青龙会印记。
虽然官府不一定会往青龙会那边怀疑,但至少能够搞混水,管他呢。
回到住处,两人开始研究案情。
蒋正东说,“这个李千善,跟葛欣,究竟是扮演什么角色?”
沈瑞泽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一路走来,总觉得一些人,像幽魂不散那样,很缠人,很磨人。”
蒋正东苦笑道,“是的,你对他们的比喻,太生动形象了。”
沈瑞泽说,“如果我猜得不错,李千善本来就是青龙会在双环门的卧底。然后葛欣也是青龙会的,假装双环门的人,到天香堂卧底。”
蒋正东说,“真是防不胜防。郭鱼娘,本身也是青龙会做的一个局,但葛听香这条老狐狸,却以为自己错怪和错杀了她,因此内疚不安,心神不宁,放弃抵抗。”
沈瑞泽说,“是啊,女人是男人奋斗的根源,如果失去了挚爱,男人就会丧失斗志,并且彻底崩溃。看来萧朝英和李千善他们,都是心理学的高手呀。”
蒋正东说,“实际上,萧朝英在双环门和天香堂都灭门的状态下,已经完全掌握大局,直到李千善现身,情势急转直下。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瑞泽说,“萧朝英,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绝不可以常人心思看待。看来,我们有必要,深入调查此人的相关信息。”
蒋正东附和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