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睛一红,道,“我看到他哭了。”
沈瑞泽说,“你若是亲手杀了你的朋友,你也会哭的……”
女子突然就泪流满面,说,“我也想杀一个人。”
沈瑞泽说,“谁?”
水月瑶说,“我丈夫。”
沈瑞泽说,“哦,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称呼,为什么会被那几个人扭打,他们都是什么人?”
刚才,他从陈家祠堂出来,闯进铁枪庙,看到几个汉子在捆绑,扭打一个女子。
该女子就是梨花带雨,泪水涟涟的她。
沈瑞泽三下五除二,就将汉子们打得抱头鼠窜,眨眼之间,像兔子般跑得没了人影。
正待出言相问,门外有状况。
两人出来,目睹了武林中著名的一战。绣花男穷途末路,陆小花被迫大义灭亲……
女子说,“,小女子姓水,名月瑶,刚才那些人,是我家的家丁。我丈夫叫做陈乐进,是这附近的一个土豪劣绅。自从我嫁给他,不顺心就打我,喝醉酒还打我。我跟了他三年多,没过上一天人过的日子。”
她以袖掩面抽泣。
沈瑞泽说,“额,这个,难道没有王法吗?”
水月瑶说,“怎么没有王法,只是,小女子是他妻室,他有全力打骂我呀。我不想和他过了,于是就逃跑。但是,家里家丁看管得严,这附近,都是他认识的人,因此没人帮我,逃了两次,都被抓回去往死里打。这次,幸亏遇见公子搭救。”
沈瑞泽说,“你应该报官的。”
水月瑶说,“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机会去报官,人们都向着他,没人帮我呀。”
沈瑞泽说,“你娘家人呢,从来没有娘家人来看望你吗?”
水月瑶泪水哗哗的流,“小女子是陕西人,是被人拐骗到这儿,被迫嫁给他的。陕西有女不外嫁,我们那儿的风俗。”
沈瑞泽也是懵逼了,心想,这会不会有蹊跷。
水月瑶已经扑到他怀里,哭着说,“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沈瑞泽任禁不住,将她揽入怀里,突然想起在浪山,在谦谦君子客栈,龙太行女人蓝岚给他的诱惑……
那时他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
刚才,陆小花跟陈久龄的悲剧已经令他动容。
水月瑶的凄惨遭遇,更是令他倍感唏嘘。
他突然觉得很累,很需要一个软玉温香的怀抱来依靠,尽管她的面容是悲戚的,她的泪水是湿冷的……
窗外的天空一洗如碧,水月瑶的眼眸里显现出少有的笑意,说,“你和那个什么陆小花,你俩都很有名气?”
沈瑞泽说,“算是吧,我没有他有名气。”
水月瑶说,“我在家乡的时候,那时刚听说过他的大名,大家都说他很有女人缘,每个女人都很好奇他的四条眉毛,都想亲眼看一看他的四条眉毛。”
沈瑞泽说,“在我说出他的名字之前,你可认出他来。”
水月瑶茫然地摇摇头,说,“应该认不出,我很笨的。就算看着他俩打架,我心底想着的仍然是我自己的悲惨遭遇。如果不是你,先来,他来了之后,会不会在意我的求救声?”
沈瑞泽说,“你想多了。你没看出来,是那个穿公门服装的人,一心想要他的命,他就算听到你的求救声,也暂时分不了神。”
水月瑶说,“但无论如何,是我运气好,先遇见你,接着又遇见他,这简直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发生在我身上。”
沈瑞泽说,“也许是吧,老天对你很眷顾。”
水月瑶说,“我看得出来,你俩都很有本事。”
沈瑞泽说,“他的确很有本事,至于我嘛,你过奖了。”
水月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
沈瑞泽苦笑道,“我是出了名,不愿意为任何人做任何事的,别以为你对我好,就可以让我往东往西,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水月瑶说,“你是哪样的人?”
沈瑞泽说,“就是通常人们说的不乖的人。小时候不乖,长大后也不乖。”
水月瑶说,“但我要你做的事,不是很为难呀。”
沈瑞泽说,“那么说来听听。”
水月瑶说,“刚才,你轻而易举就放倒了他们,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就被吓跑了。我想,你若是这样对陈乐进,他应该也拿你没办法。”
沈瑞泽说,“嗯,如果只是大他一两下,当然没问题,这种罪很轻,甚至连公门的人都懒得管。”
水月瑶展颜一笑,说,“这就对啦,不但如此,我还要你帮我,逼迫他休了我,并且给我一笔钱。”
沈瑞泽皱起眉头道,“如果加上敲诈勒索,罪名就大了。”
水月瑶说,“你就说,你敢不敢?”
沈瑞泽说,“你的婚姻,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
水月瑶说,“如有半点虚假,让我遭天打五雷轰。”
沈瑞泽说,“如果如你所言,你的要求并不过分。那么他休了你,你将有什么打算?”
她温柔地抱住他,说,“我和你在一起呀。”
沈瑞泽心有疑虑道,“这不太好吧。”
水月瑶说,“你就这么嫌弃我呀?”
沈瑞泽说,“我……实际上有很多自己的事,我觉得还是一个人,会比较稳妥。”
水月瑶咬住他的耳朵道,“只要你能帮我得到休书,得到一笔钱,我可以考虑,不缠着你,你们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沈瑞泽苦笑道,“是不是在你心底,早已经有这种成见了?”
水月瑶说,“可不是哦,我也曾经幻想过美丽的爱情,和美丽的相遇,可惜……”
沈瑞泽说,“骗你的人是什么人?”
水月瑶说,“一个妇人,她说她叫孙幽兰。”
沈瑞泽说,“她在哪骗的你?”
水月瑶说,“西安。”
沈瑞泽说,“你的家乡就是西安?”
水月瑶说,“陕西最南边,商洛。”
沈瑞泽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水月瑶说,“是啊,我以为世上都是好人,心里从来没有想过别的……”
泪水突然哗哗的又来了,这触到了她的痛楚。
沈瑞泽抓住了她的手,说,“你是要回家吗?”
她呜呜哭道,“额想爹娘了。”
沈瑞泽说,“她将你不远千里骗到了这儿?”
水月瑶说,“开始她说要带我来广州找婆家,听我说了陕西的风俗有女不外嫁之后,她变着法哄我,然后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将我迷倒。醒来时,已经在半路上的大车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沈瑞泽说,“她亲自押送的你?”
水月瑶说,“可笑的很,从此我再没见过她。”
沈瑞泽说,“我听说过这个人,据说是一个隐蔽堂口红袖招的首脑,她也是广州天芳楼的大姐大。”
水月瑶说,“啊,我要你替我找她报仇。”
沈瑞泽沉吟道,“是不是她也还不一定,有人冒名顶替她也是有可能的。你一个弱女子,着了她们捞偏门的人的道,也只能是自认倒霉。更加不幸的是,你嫁的丈夫也不是人。”
水月瑶突然脸红道,“有时候他对我也挺好的。”
沈瑞泽怎么能不知道她说的好,是什么意思。于是装糊涂道,“他就是脾气不好,又滥酒,管不住自己。”
想到未来他的好朋友王二,就是这样一个烂人。但王二不打老婆,就是酒癫子,闹事,闹心。
水月瑶说,“不管怎样,以前我想了也白想,但现在遇见了你,我必须要实现这连个心愿,休书,钱,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沈瑞泽说,“我们就去找你丈夫,达成了你的心愿就好。孙幽兰那儿,还是不要去惹麻烦了,你认为呢?”
水月瑶说,“为啥呢?”
沈瑞泽说,“什么事,如果闹大了,见官,就会很麻烦,官字两张口,吃了被告吃原告……”
水月瑶说,“还是你了解,唉,先不说那么多了,我俩这就去找我丈夫的麻烦。”
她本来是一个柔弱的人,但遭遇岂非已经将她打造成为一个必须学会坚强和忍耐的人。
看着她披上衣物,身上那些累累的伤痕,就是人类亘古以来,难以磨灭的缺陷……
在这漫长的时空里,尼古拉斯就装,给了他想要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