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震和柳干山第二次来到玄冥垌,登门拜访玄冥垌垌主章带福,雷震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章带福说,“好说,如果雷公子,能够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将家传的武功秘籍冰火脉赠送于你。”
雷震说,“请说。”
章带福说,“我祖上传下来一把宝刀,叫做斜浪。当初我继承了垌主之位,我叔叔章二贵,心怀不满竟然将宝刀私藏。为此,我叔侄俩闹翻脸,已经好多年不相往来了。”
雷震说,“你是想让我帮你寻回宝刀?”
章带福说,“正是这个意思。”
雷震说,“怎么寻?找到你二叔,强抢吗?”
章带福呵呵笑道,“你武功高,强抢也可以呀。但是,他很想做我这个位子,又打不过我,你可以谎称帮助他,抢回这个位子,必定能够诓他拿出宝刀。
你就说,斜浪宝刀,正好可以克制我的地火功。”
雷震说,“你也会地火功。”
章带福说,“是我从端木圆满那个老家伙那儿诓来的呀。”
雷震好奇道,“怎么诓呢?”
章带福说,“我送他一本没用的五斗米神功,换来的。”
雷震说,“难道吸血练功是骗人的?”
章带福随我,“他人笨,也怪不得我。”
雷震心想,“看来人心太复杂,谁都不是什么好鸟。”
章带福说,“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雷震笑道,“好,我就帮你诓他宝刀。”
章带福取出一枚寻常的银戒指说,“这枚戒指,是当初二叔跟我打斗时掉落的。你拿了这枚戒指去,就说我在垌里不得人心,想替大家另外选一个有才能的人来当垌主,他必定心动。”
雷震接了戒指问,“你二叔在哪里呢。”
章带福说,“他住在常德府桃源县桃花源镇秦人村,很好找的。”
雷震于是和柳干山前往寻找章二贵。
路过武陵县武陵源镇张家界村,此地就是翠烟门总舵所在地。
大院的规制,与天王帮也没多大差别,但是,依山势而建议,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公开区域,可以随意进出。这部分区域,主要有湖泊养鱼,茶山种茶,兵器作坊,榨油坊,养牛场等等设施。
另外一部分区域,则在一个群峰环抱的峰丛洼地中,是翠烟门的中枢。尹含春等人,都住这里边,出入口,有守卫,外人或者不熟识的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张家界的风光着实幽奇,与外界截然不同。两人在里边流连忘返,柳干山暂时忘记了天王帮灭派之痛。
为了避免与翠烟门起冲突,雷震要柳干山掩藏行迹,不要暴露是天王帮弟子的身份。
天色已晚,两人住了一夜,才继续赶路。
楚怀涟这个三湘武林盟主其实蛮搞笑的,他自己比较清贫,之所以能够当三湘武林盟主,是因为他德高望重。
前三湘武林盟主铁成双被女婿,十大恶人冯大嘴活活气死之后,大家推荐楚怀涟当了三湘武林盟主。
楚怀涟的三个弟子,姬长发是常德府的一介贫民,万德友是荆州府的富户,严不平在岳阳府,勉强有几亩薄田。
师徒四人,为着子虚乌有的前蒙元梁王宝藏,殚精竭虑,勾心斗角。彼此都隐藏很深。
楚怀涟是不管事的。
因此武陵府和常德府,实际上是翠烟门的地盘。岳阳府是天王帮的地盘。翠烟门跟天王帮世代有仇,时不时撕逼,楚怀涟也不去管他们。
万德友家至少有五个兄弟,分别是万德隆,万德行,万德夸,万德厉,万德成。万家的生意遍布荆州府和岳阳府,楚怀涟的主要生活来源就靠万德友。
他们师兄弟三人,彼此之间并不友好。万德友看不起姬长发和严不平。严不平又很怕姬长发来管他要钱要粮。
楚怀涟的一个属下古力的,却是做生意的好手,他在长沙府,跟三湘龙五争,还成功地泡上了龙五的老婆。
他跟龙五老婆秋横练一核计,就整得龙五差点丢了命。龙五暂时离开了长沙府,不知道去向。古力和秋横练,霸占了大多数龙五的产业。
古力发达了,就不把楚怀涟放在眼里。
楚怀涟也无所谓,因为他一生都在追寻前蒙元梁王达达路花的宝藏,据说价值连城。宝藏的秘密就藏在一段宋词当中,他不告诉任何人,包括三个徒弟,还有古力。
楚怀涟长期隐居在常德府桃源县桃花源镇附近的隐蔽山村里,只有他的属下古力,三个徒弟知道他的行踪。
却说天王帮被灭派,岳阳府正在查案,江湖隐隐约约能够猜得是翠烟门干的。
此前,翠烟门门主尹含春,跟岳阳卫指挥使王淙源关系暧昧。通过王淙源的牵连,几乎笼络了岳阳府知府衙门,通判衙门,附近各县知县衙门之间的感情。包括王淙源在内,很多官员,得到了不少好处。
因此,大家心知肚明,官府在天王帮灭派这件案子上,不会秉公查办,多半会做做样子,最终不了了之。
长沙府的古力,例行公事,将天王帮灭派惨案,派人送信给楚怀涟。
楚怀涟对送信人说,“这事我知道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送信人走了之后,他继续埋头在一堆宋词书籍里,寻找着前蒙元梁王达达路花宝藏的蛛丝马迹。
这天,也不知什么风,就把大弟子,铁锁横江姬长发给吹来了。姬长发已经把家从长沙府的沅江县搬到了桃源县,跟楚怀涟住得很近。
楚怀涟抬起头,发现姬长发已经进了屋子,他甚至来不及拾掇屋子里摆得乱成一团麻的书籍。
姬长发的话语充满了讽刺,“哟,师父又在读宋词啦。”
楚怀涟的老脸,一向很厚,显得很轻松道,“是呀,在读宋词。难道你们师兄弟三人,这些年,不是也对宋词很感兴趣?”
姬长发叹息道,“你一直在骗我们师兄弟三人,我们又一直骗自己的家人弟子。我想不出,以后,我女儿姬玉芬,还有养子虞尘了,将来他们会怎么对后人,继续骗?”
楚怀涟淡淡说道,“怪我咯?”
姬长发说,“想想你这一辈子,图啥?”
楚怀涟说,“你说图啥?洛阳府偏远山村的何静轩,一辈子默默无闻的中年人,他图啥?”
姬长发说,“他比你强。他图的是江山社稷,而你只敢图连城诀。”
楚怀涟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姬长发说,“是不是我到你的年纪,我也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大义凛然,慈眉善目,清廉,淡泊名利,为着苍生着想的糟老头子?”
楚怀涟一时语塞。是呀,世上所有的糟老头子,难道他们不是和我一样,不甘心就这样辜负了自己的一生呀,那只能辜负世人了,一直骗,骗到底!
姬长发已经亮出了他的剑,一把桃木剑,有什么关系,木头也能杀人的,谁叫他这么穷,连精钢长剑都舍不得买。
楚怀涟叹了口气说,“你们是不是都已经知道,宝藏就藏在荆州城?”
姬长发说,“没错。”
楚怀涟说,“于是你想杀我?”
姬长发说,“我忍你已经很久了!”
师徒俩在书房内大打出手,将满屋子宋词,掀得书页满天飞。
从宋词剑法到归元掌,再到七煞刀,原来大家都会呀。
只要觉得有用,大家都囫囵吞枣,恨不得尽囊毂底,哪里顾得上停下匆忙的脚步?
楚怀涟年纪大了,他一直未能突破100级,而姬长发却已经追上来了,两人都是二流高手。
楚怀涟最为遗憾的是,他据为己有的神经照,他居然练不成!
他练,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别人练,就有可能为祸苍生!就是这个逻辑。
说得赢说死你,说不赢,就打死你。打不死你,他就完蛋了。
楚怀涟感觉自己要完蛋了。杀自己的居然会是姬长发,不行一定要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
楚怀涟想到了跑。
他这样反倒令自己处于劣势,于是便被桃木剑贯穿胸口。
幸亏是桃木剑,否则,他可能当场毙命了。
楚怀涟只能跑。
姬长发还想再搜罗到更加清晰的宝藏信息,他停止了追击,在乱纸堆里,随机翻动。
他可能发现了更为有利的指向,宝藏一定是在人迹罕至处。
谁会把钱藏在闹市,小孩纸撒泡尿的功夫,就有可能被冲出点痕迹来。决计不能这么傻。梁王不傻吧,傻他就当不了梁王。
世俗中很多傻子都是这个逻辑。
也不尽然,傻子也可以君临天下,比如司马衷。
楚怀涟仓皇逃命,正好与雷震和柳干山撞见了。
他不但吃了一剑,还被打了一掌归元掌,又吃了一记七煞刀,姬长发是以掌为刀,也照样砍得他伤筋动骨。
他意识到自己完了。现在有人来就好。必须要让逆徒的恶行暴露于天下,这样,他死也瞑目了。
作为交换条件,就是赠送神经照这本书。一般套路就是这样的。
雷震答应了他的要求。神经照正好适合柳干山,他万一练成了神经无限也未可知?
柳干山也觉得这个神经照靠谱,于是欣然接受,收入怀里。
两人心想,三湘武林盟主,死在这儿,说出去,别人不信呀。
哎哟,要防着被反咬一口,那就麻烦了。果然跟沈瑞泽接触之后的雷震,机智多了,总之要多一个心眼。他却不知道,这是出于爹爹当密探的遗传品质。
楚怀涟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中的宋词剑法,你不会吧,我中的归元掌你也不会吧,我中的七煞刀法你也不会。说白点,你的武功,我动一个手指头,像捏蚂蚁一样捏,明白了吧。”
雷震诚惶诚恐道,“就是说,大家发现了你,会明白,你身上的伤,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大家不会诬赖我们的……”
楚怀涟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急促道,“送我到闹市区,把我放下,你俩逃命去吧。”
雷震忙不迭应允道,“嗯,嗯,只能这样了。杀你的人,一样可以将我俩踩得尸骨无存……”
于是两人架着楚怀涟,到了秦人村,将他放在一处卖猪肉卖菜的地方,然后飞快离开。
果然,很快就有吃瓜观众围过来,然后,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一命归西。
里正报了官,然后他身上的伤,就会指证,谁才有资格杀他;然后人们就会顺着蛛丝马迹,找到真正的凶手。
至于雷震和柳干山,那真的是蚂蚁,没准还是会被追杀,或者背锅,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