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街靠近大水车的地方,有一家惠来米粉店。惠来米粉店的店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她一年前,来到这条街上,买了这儿的一座带院子的屋子。
临街的门面,就被她用来卖米粉,以为营生。
她叫蔡玉儿,是擎天剑派在兴安收租人刘一手的情人。
蔡玉儿是全州人,被闺蜜刘好玲带坏,到柳州厮混。她欠了赌场20两银子,被赌场打手追打。
是刘一手遇见,救了她,替她还了钱。两人去资源县,三江县玩了一圈,渐渐生出了感情。
刘一手于是把她带到兴安水街,瞒着桂林家里老婆孩子,在这儿金屋藏娇,有了另外一个家。
水街上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么回事。蔡玉儿的生意,可有可无,她只要还是靠刘一手给养,米粉店的收入无所谓的。
就是为了有个事情做,不至于那么闲得慌。刘一手不来的时候,她也很老实,不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蔡玉儿身材还是可以的,但女人傲娇的资本有些平坦甚至比不上刘一手的原配。但蔡玉儿年轻呀,年轻也是女人的一种本钱。
反正刘一手也不缺钱,又跟蔡玉儿合得来,何乐而不为。
平时,蔡玉儿都是按时起床准备妥当,按时开门的。但是今天,街上的人们觉得奇怪,已经到了晌午,惠来米粉店还是静悄悄的,没见开门。
刘一手一般中午都会过来的,他的职位如此闲散,肯定是要跟蔡玉儿厮混美好的人生时光的。
喝点小酒,然后……
当他从后院进入,却发现里边一片狼藉,蔡玉儿被人劫走了,同时被劫走的,还有一幅他跟蔡玉儿在资源爬山时一同让画师画的画像。
留有纸条,“刘一手,如果还想见着活着的玉儿,就到城西望城岗来。”
擎天剑派已经跟添一樽开战,刘一手隐隐约约感觉出,劫走蔡玉儿的,正是添一樽的人。
果然猜得不错。当刘一手连午饭都没吃,赶到城西望城岗,他却看到令他呕吐的一幕。
在松树林里边的一块空地,蔡玉儿倒在血泊之中,那幅两人一起的画像被撕的稀巴烂。
劫走蔡玉儿的,就是添一樽总老板的亲信慕容开化,他是总老板的堂哥,武功很不错,而且懂得心理战。
刘一手去探蔡玉儿的鼻息,哪里还有气,已经被杀害。
慕容开化就冷冷地站在对面,无情地看着刘一手。刘一手的脑袋里闪过昨夜与蔡玉儿缠绵的场景,各种令人销魂的片段,纷至沓来。但这些美好的记忆信息,都被眼前这一幕,全都击得支离破碎。
刘一手不淡定了。他甚至都忘记擎天一剑的起手式,他被这个残酷的事情折磨着脆弱的神经,他哭嚎着,挥动手中剑,就是一砍,接着一砍,又是一砍,毫无章法了。
简直跟寻常愚夫一般,愚不可及。
慕容开化使的是一把鬼头刀,很普通的那种,但是他却会雁歌刀法,他只一招孤城荒原落日,就将刘一手的剑砍飞了。
刘一手愣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慕容开化觉得他,是真爱。但往往也是,真爱比较可悲,在风起云涌的江湖。
慕容开化还要往他伤口上撒盐,他问,“你和她多久了。”
刘一手说,“你混蛋。”
慕容开化说,“我不但混蛋,还恶魔。”
刘一手竟然哭了,他吸嗍着鼻涕,说,“你可以冲着我来,她是无辜的……”
慕容开花嘿嘿笑道,“我本来也不想这样,但是我设计好了,让官家看上去,以为这件事,是情杀。”
刘一手说,“你聪明得了吧。”他飞脚踢想慕容开化,但是他心神不宁,也没有个准头,慕容开化再一招,乱魔狂舞,将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当真是惨不忍睹,慕容开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他用那幅画,擦了一把刀上的血迹,将画扔回蔡玉儿身上,盖住她死不瞑目的脸。
慕容开化吹着口哨,走在山路上。这儿的山路十方的平坦,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松树,杉树,有风吹来,沙沙的响。
一个书生挡在了前面,慕容开化脸色突然变了,他莫名其妙就想起一个古老的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一手是蝉,自己是螳螂,这个书生看上去是黄雀。
慕容开化惊慌失措道,“青龙会?”
书生说,“你真是个聪明人也,我有点儿舍不得杀你了。”
慕容开化结结巴巴说,“我,我……”
看来,越是聪明的人,越是怕死。
书生说,“可惜,你罪孽深重,我必须替天行道。”
慕容开化说,“这从何说起。”
书生悲戚说道,“那女娃,连个名分都没有,她本来跟此事毫无关系,你如何下得了手。”
慕容开化嘶吼道,“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书生说,“不是的,我本来也想对付刘一手,但都不忍心干你刚才干的事,因为,我有个妹妹,就像她一般年纪。你知道的咯,人心都是肉长的。”
慕容开化用心理战折磨刘一手,现在书生也用心理战折磨他。
慕容开化起手,又是孤城荒原落日这招,他身形直冲出去,但是,书生已经避开,靠在一颗路边的松树上,慕容开化的刀,砍在了另一颗松树上。
他拔刀,没能拔出来,书生的双手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
书生的双手,戴着一双淬毒的铁掌套,手上用劲,掌套上的铁刺,就扎上了慕容开化的血肉之躯……
慕容开化死得也很惨,果然是报应。他的刀还留在松树里,他整个人轰然倒塌,脖子耷拉,躺倒在荆棘丛中。
天空突然有一道闪电,要下雨了。书生喃喃说道,“很久没有下雨了,下吧,老天,下吧。当天晴,没有人知道,世上发生的很多事。”
他是月亮神派来的使者,他连名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