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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感动胖僧

见我立在门口,朝里张望。

云起师傅脸上显出怒意,吩咐鲁西:“还不速把林香客带走!”胖僧鲁西还想说点什么,嘟噜了一声,把话生生吞咽了回去。

转而狠力地推着我说:“别看,走!”我虽然想留下来看个究竟,但终归算是客人,不便强扭主人,只得自觉走开。

每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可以理解。我的有很多来访者,明明婚姻很不幸福,却还在朋友圈着秀夫妻情深、恩爱有加,云起让我速速走开,或许也是不想让我看到他不美好的一面吧,想到此,我转身离开。

于此同时,我脑子里还有另外一种声音:这青岗寺或许还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也未可知。

我一边往大殿走,一边问带路的胖僧鲁西,这庙的右手边,不是有三棵百年大樟树么?怎么没了,不是砍了吧?

“谁敢砍它,作死啊!”鲁西没有回答我,只是小声地嘀咕了这么一句,就跟自言自语差不多,如果不是我天牛蛊在身,感官敏锐,恐怕完全听不清他讲放的内容。

“为什么不敢砍它?”我好奇宝宝地询问。

“那三棵树,是我们建庙的老祖师种下的,谁要是砍了它,不怕我们祖师爷爷晚上给他托梦啊!”鲁西一边推着我走,一边白了我一眼,好像是说,小屁娃,这没常识,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没看那边的高墙吗?”鲁西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堵白墙。

如果不是鲁西刻意一指,我都不会注意到那白墙,这墙离我们所在这大殿广场,也就十来米远,在它与大殿广场之间,种上了很多的竹子,竹林完全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刻意站在高处朝那方位看,隐隐约约地才能看到竹林后是一道墙。

“那墙后面就是那三棵树吗?”我继续提问。

“嗯啦”鲁西这胖和尚声音里尽是不耐烦,我便也识趣地不再问,我这人就是这样,脸皮还是不够厚。

两个人沉默地在大殿坐了一会儿,鲁西开口问道:你走之前,跟那老和尚讲了什么?

我说:“也没讲什么啊,就是说我这次来的意图,求几样东西,一是五十年的香灰,二是百年的樟木根,三是黄大仙的湖须,这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听我说完,鲁西先皱起了眉,后点了点头,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虽然我脸皮薄,但此事与我相关,我还是要厚着脸问清楚的。

鲁西这胖和尚,不答我,而是闭上眼,跟我玩起了深沉。

这愈发让我觉得其中有鬼,愈加好奇。但他不答,我也没有办法。

我跟他卖起惨来:“小师傅,我看你为人身体宽宏,有弥勒佛的面想,心肯定也是非常的慈悲。我就跟您讲讲我吧,我从小家里就特别贫穷,家里孩子又多,妈妈生了我们姐弟四个,妈妈拾荒供我上大学,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工作了三年,才还完上学欠下的贷款,刚刚准备再好好干几年,赚点钱,把我妈接到城里去住,可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天牛蛊找上了我,搞得我,疼痛欲死,无力工作,哪还能赚钱接妈妈,反而还让妈妈为我担心,哭瞎了双眼……”讲到最后,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流下了眼泪(我真的容易自我感动,前面还有点强行演戏,后面就真的是本色演出了)。

“你可是够惨……你先别急着走,晚上住门房去,我给你想想办法!”鲁西和尚这次没有不耐烦了,而是换了一副活雷峰的嘴脸。哈哈,原来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和尚,原来内心还是十分柔软的嘛。

最最高兴的是,他说给我想想办法,那就说明他是有办法能弄到香灰与百年樟木根喽,是这个意吗?我没理解错吧!

鲁西和尚把我领到寺庙正门后面的一间小屋前,整体为木质结构,屋顶是黑色的小瓦,这就是门房了,我推开门,里面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其它就没啥了,也放不下啥了,因为这门房几乎被这床就占满了,太小,而且屋子里还有股潮湿气,我也是受过苦的人,倒也不是太介意。就放下背包,坐在了床上。

鲁西,跟我说,你就暂住在这儿,别让云起师傅看到了,因为云起师傅不让任何人留宿的,你午饭与晚饭自己下山去悄悄解决。天黑了后,我会来找你,陪你去把想办的事给办了。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面有点狐疑——我不就是要点香灰跟树根么,搞得像做贼一样,至于嘛!但毕竟还是有求于人,便也不好说些什么。

鲁西一走,我便躺在床上,想着好好睡上一觉,晚上好有精神,但越想睡越是睡不着。只好起来,决定去山下的青岗街逛逛。

这青岗街,在我印象里,虽然叫街,其实就是一段大约一公里上的宽阔土路,土路的两边都是商户,楼下开门做生意,楼上就是住家,生意无外乎小餐馆、小肉铺、卖衣服的店子,早上6-8点是最繁华的时候,路的两边都是本地挑着菜来卖的农家。

大约中午十一点时,我悄悄遛出庙门,准备下山去逛逛青岗街。说是下山,其实山并不高,只是走了大约一百来级的石梯,就来到山脚,再走大约十分钟,就来了了青岗街。

中午的青岗街,不算热闹,只是因为是饭点,两边的小餐馆里比别处热闹些,我走进一家面馆,要了一碗香怱面条,那酒渣与香葱混和而成的味道,十分诱人,与我记忆中儿时的味道一模一样。面条一端上来,我便食指大动,突然感觉到右手手臂上痒痒的,正是那天牛蛊所在的地方,我低头朝天牛蛊望去,就那天牛蛊的小眼睛竟然一眨一眨的,我再仔细地看,这小虫子盯着的,是邻桌的一瓶可乐,那是两个来岁的少年,一人面前一瓶可乐。

不知怎么的,我内心突然变得对可乐充满了向往,恨不得前起把可乐抢过来喝光。

这种向往,肯定是受这天牛蛊的,因为它融在我的身体里,与我感觉相通,我就感受到了它对可乐的向往。我忙起身,在店家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可乐,放在我的桌前,不等插上吸管,我就猛灌了起来。

可乐怎么这么好喝,这么甘甜,这么美妙……拷,这虫子怎么这么喜欢可乐。神奇!

等我喝完一瓶可乐后,手臂上的天牛蛊,将两只角收下,软软地贴着两侧头皮,就像来了个耳机一样,双眼紧闭,那神态竟然有点可爱,有点“憨态可掬”……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疯了?认为一只蛊虫可爱!!!是不是被下了蛊,一个人的审美就会跑偏?

就在我惊叹时,我看到店家门口突然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门口,屋里光线立时变少。

我从可乐瓶后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足有一米八的细高老婆婆站在门口,头发也分不出是什么颜色,就见一缕一缕的堆在头上,那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就跟后来名噪一时的犀利哥相仿,但所幸的是,这老人身上没有传来异味,要不然本来胃道就浅的我,恐怕顶不住了。

这时候,店里的客人倒没什么反应,在门口掌勺的老板不干了,老板是个身材中等的“地中海”,地中海说道:走开走开。只是嘴上说,手里做着往外赶的动作。那老人家可能是耳朵不好,也有可能是真的饿着了,颤抖着掏出几张毛票,“我、我有钱!”说着还往“地中海”这边走来,“地中海”忙往后退。

这老婆婆的表现,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妈妈曾经在福建龙岩捡破烂供我上学,或许就是这副样子吧!想到此,我眼睛一酸,对这肮脏的老婆婆,便也没有了嫌弃。

老婆婆往前进了一两步,这时候“地中海”动手了,用一只手使劲儿推了老婆婆一把,老婆婆一个不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了老人的手,老人才稳稳地站好。

就在我靠近这老婆婆时,主闻到老婆身上有着好闻的香气,具体是什么类型的香气,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好闻,沁人心脾。稳过身形的老婆婆朝我看了看,笑了笑说,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然后又冲着那“地中海”瞪了一眼,然后便抖索着转回身,往外走去。

我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那老婆婆突然笑着说:“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很诧异,我对这老婆婆真的没啥印象。小时候,每隔六七天,你都会来找我,我当然认得你哈哈,不过好多年了,你没来看过我了!

我听得更是一头雾水!或许,是这婆婆脑子有点问题吧,实在可怜。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像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脑子正常,在老家就有农村医保,虽说生活不会有多好,但也不必这样流落街头,穿成这个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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