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之战,首战告捷。
独立团由此声名大震。
然而,前线第一个激动人心的捷报传到广州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那时候,部队的无线电台很少,电话也很稀罕。即使是军用电报,也需要由地方电报局来拍发。而且老式的电报机经常出故障,就算一切顺利,电报转来转去,有时候竟然比平信还走得慢。
不管怎样,胜利的捷报还是经过电报员的手指“滴滴答答”给发出去了,千曲万折终于飞到了广州,飞遍了全中国。
当捷报内容由无线电波转换成一个个方块汉字出现在各大报纸上的时候,人们惊喜异常,欢呼雀跃,有的人甚至喜极而泣。期盼了多年的愿望,突然之间变成了现实,而且比人们想象的还要顺利还要迅速。顿时,全广州沸腾了!全中国沸腾了!
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先遣团以一团之众战胜四倍之敌,打破了吴佩孚占领湘南、威胁广东的计划,挽救和稳定了湖南的战局,鼓舞了士气,振奋了民心,使北伐军声威大震,为北伐各军进入湖南创造了有利条件!
那几天的广州城,到处是庆贺胜利的鞭炮声和锣鼓声。喜欢晚睡晚起的老广们,破例一大早就披了衣服、拖着木屐跑到大街上欢庆,大家奔走相告,游行演讲,连交通都堵塞了。
公元1926年6月4日上午,国民党召开中央执行委员会临时全体会议,通过迅速出师北伐、推蒋介石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的决议。由国民政府正式委任,并授权蒋介石组建北伐军总司令部。
6月17日,第四军第十师和第十二师由粤出发,至7月3日,先后经乐昌、九峰、郴县到达攸县,与独立团会合。
7月1日,蒋介石下达“北伐部队动员令”:
“本军继承先大元帅遗志,欲求贯彻革命主张,保障革命利益,必先打倒一切军阀,肃清反动势力,方得实行三民主义,完成国民革命。爰集大军,先定三湘,复规武汉,进而与我友军国民军会师,以期统一中国,继承遗志。除第四、第七两军先行出发协同第八军相机前进外,兹特将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各军前进集中计划,各项图表,随令颁发,仰即遵照。此令。”
7月4日,国民党正式发表了北伐宣言,蒋介石就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
北伐首战的惊人成功,使原先胆小的、总是左顾右盼的一些军系首领跃跃欲动起来。更由于这些时期,共产党人在各军进行政治思想工作,起到了强大的推动激励作用。那些老朽的部队渐渐产生了朝气和生命力,士兵们被注进了强烈的革命热情和追求理想的巨大勇气。
这一切用心的酝酿,就像一座年久潮湿的火药库,在阳光和热气的烘焙下,渐渐变得干燥发热,继而又被先遣团出师大捷这根威力强大的导火索点燃,刹那间,终于引起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些日子,国民革命政府妇女部里像过大年一样热闹。已经升任妇女部秘书的陶云舒带领一帮女孩子们忙着做彩旗,写标语,为一个具有历史时刻的大会紧张地做筹备工作。
“小静,你的楷书好,你过来写字!”
“刘瑜,你不是会踩缝纫机吗?到缝纫组去吧!”
陶云舒有条不紊地给属下分配任务。甜蜜的爱情和胜利的喜悦,使她格外能干,娇俏的圆圆脸上春风满面。
“国民政府第二次高级军事会议正在进行中,不同的意见将会在这个会议中统一,一切的争执也要结束了,现在,共同的目标就是立即誓师北伐!-----”
陶云舒以她的近水楼台,率先知道了就要开始的历史时刻。她的振奋,她的激昂和幸福,强烈感染者那些女孩子们。
“陶秘书,正式出师北伐的时候,你提个请求,我们也去前线吧?”
一个女孩子说。
“我们去前线能做什么啦?”另一个女孩子有些不自信。
“我们可以组织慰问团劳军呀,为士兵们唱歌跳舞送纪念品等等!”
陶云舒听了颔首一笑,她在就想去前线了。
“大家的主意不错,我会向上司提出的。”
1926年7月9日,红日灼灼,蓝天湛湛,广州东校场再次汇聚起几十万军人和民众,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就职典礼暨北伐誓师大会要在这里召开,公告天下。
古老的东校场里,人如潮,旗如海,老式的单声道扩音喇叭把北伐军军歌循环播放:
打倒列强,打倒列强!
除军阀,除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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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整,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在各军将领的簇拥下,登上高高的主席台,向全中国及全世界宣读《北伐宣言》:
蒋先生嗓音高亢,语气慷慨激扬:
“慨自辛亥革命,迄今十有五年,祸敌相仍,扰攘不止,人民陷溺于水火之中,日益深烈,追求致乱之源,悉由国际帝国主义者为之厉阶。革命战争之目的,在造成独立自由之国家,以三民主义为基础,拥护国家及人民之利益,故必集中革命之势力于三民主义之下,乃得推倒军阀与军阀所赖以生存之帝国主义。……当念中国存亡在此一举,一致兴起,共同奋斗,参加革命战线,扫除帝国主义,改造我中国成为独立自由之民国----”
“我不牺牲,国将沉沦。我不流血,民无安宁。国既沉沦,家孰与存----”
这期间,在湖北武昌渣家湾吴佩孚指挥部,玉帅部署二十万兵力、兵分四路同时开赴湖南,欲与北伐军决一雌雄。
**独立团克攸县时,广州尚未誓师北伐,第四军的部队尚未全部进入湘境,独立团想进行击溃湘东之敌,但恐孤军深入,故暂停向醴陵败退之敌追击前进,在攸县占领有利地形,以掩护北伐军后援部队集中。
如今,国民革命军第4军、第7军和第8军已经由粤出发北上,先后经乐昌、九峰、郴县向攸县进发,一场新的战斗将要在泗汾桥及醴陵打响,经过短暂休整的先遣团,再次进入临战状态。
广州东校场上,陶云舒和妇女部的女孩子们,站在汹涌澎湃的人群中,她望着自己亲手布置起来的大会会场,寻找着那个人的身影。明明知道找不到,却固执地踮起脚尖眺望远方。
其实,她眺望的不是具体的人,而是心中那个理想和主义的走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