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落地生根

“四儿....”刑瑤把小四儿放置在一堆草垛上，艰难的站起了身，他捡起禺山琴，伸手摸着这把禺山琴的琴丝，心头涌上一股热忆，这琴弦是他第一次脱离父族去外面游荡打下的第一只神兽逍遥的筋骨制成的，那时候他还是个乐于乐器喜爱游山玩水，闲来无事和司徒狱偷溜出去去禁地打猎的少年，刑瑤摇了摇头，不过尔尔数百年，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他拨动琴弦，拔掉琴筱，提起琴往荼盂飞去，荼盂见刑瑤来了一把放开了手上垂死挣扎的流祁，对她来说流祁不过是一根形不可视的干草无关紧要，“她”只想要刑瑤的命

“荼盂，别在伤及无辜了，你要杀就杀我一人，他们都还是孩子，你已经屠尽了羽族，他欠你的也该还清了”刑瑤苦口婆心希望能让荼盂悔过自新别在酿下大错

“你住嘴，你是在怪我滥杀无辜？是谁害我变成这样？哈哈哈哈，别说杀了他整个羽族，就算让他的族人侵蚀殆尽也是他们自作自受，还有你，刑瑤，我被人凌辱受骗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欺骗伤的遍体鳞伤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为什么啊，我在太荼山心心念念等着你回来，你只字不提，你嫌我肮脏，嫌我让你背上污名哈哈哈哈哈，我偏要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让你看看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荼盂彻底疯了，仇恨的种子早已播下，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她的内心肆意生长，只有杀戮才能摆平仇恨，只是荼盂不明白有很多东西都比仇恨重要

“荼盂，你若执意杀生，我…我只能这样做了”刑瑤见荼盂执意不悔，没办法只能拿起禺山琴，这也是逼不得已

正如风荼说的刑瑤本是四世琴师，清魂曲正是他所出，这也是为何它多年镇守边界却无人敢越纪，和风族传承的风吟不同，风吟抽的是三魂专打执念过重形成的邪祟，清魂曲只抽生魂，被抽走生魂的人将生不如死，变成一具空落落的躯壳，行尸走肉五感全失

“荼盂…收手吧”刑瑤看着已经癫狂的荼盂还是于心不忍，荼盂笑了：“收手，我绝不！”

“好，那就别怪我了”刑瑤落琴而坐，一时间山野寂静，空明只听得一阵蜿蜒棉转的琴伴随着刑瑤的手指尖不断涌出

“你…你！”荼盂痛苦的抱住了头蹲下了身，清魂曲看似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却有万物生万物克的规律，荼盂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慢慢被剥离，她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竟然拿这等下作的手段对我！”荼盂痛苦的挣扎着，生魂生生剥离肉体的痛宛如要你皮囊活生生连血带肉撕下一般，她大手一挥扫走了附近的树

树倒人落，荼盂跌落在刑瑤的脚边，她就着手一点一点的爬到刑瑤跟前，尖锐的尘粒在她手上划出一道道隐晦不清的伤痕，她颤巍巍的手握住了刑瑤的手：“我…我求你，别弹了…好疼…别…别弹了…”刑瑤低下头看着头发散乱，面色苍白，手上满是鲜血的荼盂，她湛蓝色的瞳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刑瑤恍然看见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一席素衣，睁着湛蓝色瞳孔举着剑质问他的样子…

荼盂见准刑瑤失神片刻，举起一把匕首就准备往刑瑤身上砍去

“小心！”醒来的风荼见荼盂正准备刺杀刑瑤，一把抛出手中的刀锋，一刀直命荼盂

“唔…”荼盂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口涌鲜血，刑瑤恍惚过来才反应过来刚刚是给她的眼睛迷魂了，他终究逃不过她

怀中荼盂的一席红衣慢慢褪去颜色变成了一席素衣，正如她当年初见模样，干净的让人不忍心触碰

“刑瑤，我终于看的清你了，你还是…还是那般少年郎”荼盂又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荼盂，荼盂…”刑瑤慌乱了，他慌慌张张的握住了荼盂的手给她穿真气，还好，还好手还是有温度的

“刑瑤，我知道，我我做了很多无法弥补的错事，我杀了很多人，我也…我也伤了你”

“没事的，没事的，这些我都会陪你还的，我们一起还，一起还”刑瑤的眼睛湿润了，他知道他救不了他了，她的脉搏越来越轻弱，这把匕首不是普通的匕首，是青铁。

“我不怪你来的迟了，真的，不怪你了…刑瑤，我好想回到我们一起棋盘对弈，半夜赏月，树下栽酒的日子……对不起，我的爱太重了，让你如履薄冰…”荼盂看着眼前男子的面容，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几百年前，她一切都放下了，也包括他

对不起食言了，那坛酒不陪你喝了……

荼盂累了，她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祥和，万物又复苏了，荼盂将自己万年充盈灵力分给了万物，以此弥补自己的过错，她没有来生了

“荼盂！”刑瑤看着手中化为尘埃的荼盂，他伸手慌乱的想抱住却什么也包不住，空中飘散着荼盂身上独有的清香，她真的走了

“万物生，万物落，万物不及你，是我的爱让你生了根，要赔也是我赔”刑瑤缓缓站起身，看向地上的清铁

“是司徒狱让你来的吧，你告诉他，我一生有幸与他相识相知，友已尽，望勿念，我和她的罪不能让她一人孤零零的还，她一个人会怕”刑瑤对着风荼说完这句话拿着青铁挪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那颗栽酒的树下，他跪在树下，用那把刀一点一点刨开土露出了那坛酒

“这酒只能你与我一同饮才有风味”刑瑤扒开酒塞仰头大口喝了一口，伸手倒入土中

刀起刀落

刑瑤摸着荼盂曾送她的玉佩，这还是他手把手教她刻的

“刑瑤，你什么时候娶我……”

“明日今时”

今晚的月亮很亮像极了那晚一吻定情的月光，他不能让她一个人昂，她等了他这么久，她该多难过…

“荼盂…”刑瑤笑了

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百年的恩怨了结了，爱生根发芽终将落位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