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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迷宫

忽然远风大步走进浓雾中,朝着四面八方放声喊道:

“有人吗——”

“有人在附近没有——”

“有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

远风的呼喊声在浓雾深处隐隐传来回音,但是回声却显得极其深远而幽渺,说明这条裂隙的外面,其实存在着一个广大得超乎想象的空间。

久久没有回应,除了来源不明的幽光,透过雾气清冷冷地照下来,周围依然是一片令人压抑的寂静。

老A忍不住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不要到处走动,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轮子一把拦住他道:“不行,太冒险了——”话音未落,忽然身后的左岸大喊了一声:“远风,你要去哪儿!”突然不顾一切地冲进了浓雾里。

老A和轮子下意识地想去追,但是只一眨眼的工夫,两个人的背影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妈的,这兄弟俩关键时刻还真能添乱!”

眼睁睁看着两名队员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脱队了,轮子狠狠地一跺脚,气急败坏地道。

雾很浓,前方五米不到的距离就已经人畜莫辨,视野不清的情况下,就这样贸然闯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简直是太不理智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空空道:“如果他们不自己回来,难道我们就在原地这样一直等着?”

“我们应该立刻进去把他们追回来。”南歌子道。

“不行,”轮子断然道:“那样只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萝莉莉不解地左右四顾,道:“这地方除了没有声音之外,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啊?莫非这雾里面还能藏着什么怪物不成?”刚说完,萝莉莉忽然想起此前在林子里遇到的巨型节胸,就吐了吐舌头,立刻闭上嘴不说话了。

“所有人如果一起去找的话,确实很危险。”沉吟半晌,老A道:“我看不如先派两三个人进去,一方面找人,另一方面也可以探探这个地方的虚实,毕竟像这样继续耽搁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雾这么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轮子皱眉道。

“我们相互之间可以用哨子进行联络,”老A道:“三声长表示安全,三声短表示附近有危险,三短三长三短表示有人需要救助。如果我们这些进去的人真找不到方向了,你们留在原地的人就用哨声把我们带回来。”

商量已定,老A就问有谁自愿跟他去,我第一个报了名。师兄有些犹豫,我就跟他说,师兄你负责照顾好老师和南歌子他们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尽管交给我。

空空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回到裂隙对面去,压根儿就不想进去找人,队医就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于是我们三个人都拿出哨子来,试了试没问题就带好装备,循着左岸和远风两人消失的方向,一个跟着一个地进入了浓雾的中心。

因为雾里的光线足够视物,所以手电目前还用不到,带着只是为了有备无患。我跟在队医后面,老A则在前面打头阵,自从完全踏进这片浓雾笼罩的范围内,我发觉空气中桃花的香气就变得越来越浓烈了。

忽然,我看到前面影影绰绰地有一些深色的影子,老A他们显然也发现了,我们三人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棵棵开满桃花的桃树。

眼前的这些桃树很粗壮,根深枝虬,繁花累累,看起来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不少年头儿了。我们走进了桃林,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桃树,就像迷宫一样重重叠叠地看不到边缘,也走不到尽头。

这时林子里桃花的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我刚想问队医,有没有觉得这香味有些不对劲儿?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老A大喊了一声:“谁在那里?”拔腿就钻进了左前方的浓雾里。

队医似乎也看到了什么,紧跟在老A后面追进了桃林深处。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想喊他们等一等,却觉得嗓子眼儿一阵发紧,忽然之间就发不出声音来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清嗓子,可是任凭我怎么咳,还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也喊不出来,而这么一耽搁的工夫,老A和队医他们就彻底看不见了。

我这下慌神儿了,没有老A他们辨别方向,我在林子里迷路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朝老A他们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千篇一律的桃树桃花,根本看不出他们究竟朝哪个方向追去了。

——刚才老A和队医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是左岸他们?

——可是如果是左岸或者远风的话,那他们碰到我们为什么又要逃跑呢?

我心里猛地一激灵:难道说,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这些人之外,真的还有其他人存在?

可是我转念一想:既然这个地方一直就有人生活的话,那为什么又要躲着我们呢?还是说,老A他们刚才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大脑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不由得越想越是心惊肉跳。我告诉自己越是种时候越不能惊慌失措,我现在必须赶紧想办法回去,先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再说。

我调转方向,打算按着原路返回,可是刚走出去不到七八米远,猛地就看见一个人影直冲着我跑来,上来就一把将我紧紧抓住。

我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抓住我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老A!

等老A看清楚是我,也很吃惊,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我本来想说,你和队医不是到前面去追什么人了吗,怎么突然又从后头钻出来了?可是一张口,才发现嗓子里根本就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来。

这时队医也赶了过来,一看是我,脸上也流露出和老A同样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队医问。

老A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道:“我刚一追过来,就发现刚才那条人影居然是姚远。”

“姚远你不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队医皱眉道。

我想解释,却苦于发不出声音来,老A见我着急地笔手画脚的样子,就问:“姚远,你现在不能说话吗?”

我用力地点头,打手势试图让他们明白,我一直在这里,刚才他们看到的那个人影根本不可能是我!

队医疑惑地说:“不能说话?难道他并不是姚远本人?”

我一惊,心说这大活人还能凭空复制吗?弄错了我可以假一赔十!

可是经队医这么一说,老A也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我本来是在追前面的一个人影,但是最后追到的却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姚远……这样看来,整件事情确实有哪里不对。”

——可我真的是我本人啊!你们追人追丢了,也不能硬拉我来充数啊!

队医此时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审问犯罪嫌疑人,道:“除了说话之外,你现在有什么方法能够证明你就是姚远本人?”

——怎么证明,我的身份证和钱包都早就一起落在装备包里了好不好?

我急得额头冒汗,忽然猛地想起来,我们事先约定好的那几组暗号!我立刻拿出系在脖子上的哨子来,先吹了个三声长,再吹了个三声短,最后又吹了个三短三长三短。

听完我吹出的暗号,队医和老A对视一眼,两人看我的眼神这才放松了戒备,队医问:“既然你真的是姚远,那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是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前面来的?”

我用右手指指我自己,又用左手指指他们,然后用左手围着右手画了个圈儿。

“什么意思?”老A没看明白。

队医想了想,说:“他的意思是,不是他突然跑到了我们前面,而是他始终在原地没动,实际上是我们两个人转了个圈儿,又从后面绕回来了。”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朝队医比了个“给力”的手势。

老A吃惊地道:“这绝对不可能,我们一直在朝前跑,根本没有拐过弯儿,更别说走回头路了。”

“那么除此之外,这件事还有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吗?”队医将手臂环在胸前,皱眉道。

“除非——”老A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难看,道:“除非我们这次真是遇到了‘鬼打墙’!”

“鬼打墙”这种现象,我在恐怖小说里读到过,据说如果一个人在夜晚的山中或者郊外走路,经常会遇到在一个圈子里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情况。至于“鬼打墙”发生的地点,一是那种人烟稀少的深山野林,会因为阳光长年照射不到而阴气滋生;二是附近有大量坟地的荒郊;三是常年雾气缠绕不散的地方……

——靠,除了目前还没发现这附近有坟地之外,其他两项简直全中啊!

“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这种东西存在,”队医一摆手,说:“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如果没有目标,任何生物的本能运动都是圆周运动。人之所以能走出直线,是因为眼睛在靠地面的标志物,不断地修正方向。而有些地方的标志物非常相似,就容易让人发生混淆,得出错误的信息。你觉的自己仍有方向感,但实际上已经迷路了,如果不停下来还一直继续走,那么就很可能在一个地方反复转圈儿。”

队医沉吟道:“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里全是桃树,很容易会被这些外形相似的桃树所误导,我们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而实际上却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一条曲线。”他道:“总之,无论是此前的‘鬼捏青’,还是眼下的‘鬼打墙’,这些貌似神秘灵异的现象背后,一定都存在着一个符合科学规律的解释。”

听完队医的一番分析,我这才终于长吁了一口,心说还好不是又遇到了什么超自然现象。

“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走,才能保证不在原地打转?”老A问。

队医沉思半晌,道:“我们手上的指南针,自从进入这山体裂隙中的空间开始就彻底失灵了。眼下如果想要找到一个能够确定直线的东西,那么只有光,也就是我们身上带的手电。”

我心头一喜,没错,光绝对是走直线的,只要我们用手电指路,理论上就能够成功避免在这片林子里面兜圈子!

老A想了想,道:“就算刚才我们无意中在林子里绕了个大圈子,但是你和我两个人分明都看到了一条人影,那个人影究竟会是谁?如果是远风他们的话,那为什么见了我们就跑?”

队医摊了摊手道:“谁知道那兄弟俩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活人的世界里面总是充满了口是心非,反而只有死人才会对你真正毫无保留。”

老A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现在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谁?”队医问。

“高更。”老A道:“如果抛开身份背景不谈,我总觉得你们是一类人。”

我在心里猛点头。没错,我当初就觉得队医和高更在看人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有一种职业性的冷漠。后来在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一个是法医、一个是杀人犯之后,一走近队医的身边就觉得脊背发寒。

“你一直还没有告诉我们,高更他究竟犯了性质的什么案子?”老A说。

“剥皮,还有凌迟——”

队医犹豫了一下,道:“第一名受害人是一名初中生,凶手把被绑架者的人皮从头顶开始,一寸一寸地揭开,还把视频发给被绑架人的父母,整个过程已经持续了50多天了,而被害少年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叹了口气,队医继续道:“第二名被害人,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贩毒组织成员。凶手将毒贩绑在手术台上,先是完整地剥下了人皮,然后再把这个人像生鱼片一样剐成了4000多片,直到最后一刀完成之前,被害人都还没有完全断气。”

老A皱眉道:“这两起案子确定都是高更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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