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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勘察小队

回到营地之后,我们迫不及待地将此前见到的情况,都跟大家详细说了一遍。老师一听,立刻对那道巨大的山体裂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南歌子也说,我们今天晚上的经历,非常像在中国古代流传甚广的“桃花源”的故事的开头。

很多人都读过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甚至上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还让我们在课下背过,讲的是东晋太元年间,一名以打渔为生的武陵人,行船遇到一片桃花林,在桃花林的尽头发现一个很小的洞口,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渔夫从洞口进去,误入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的故事。记得语文老师在课上说,这篇文章的中心思想是通过对桃花源中与世无争、自由平等生活的描写,表达了作者对社会黑暗现实的不满,而故事中那个安宁和乐的大同世界,在当时的现实中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作者对美好生活的一种精神寄托。

“大家不如先猜猜看,那座山崖的内部究竟有什么?”萝莉莉兴奋地说:“会不会真的存在着一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男耕女织、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

南歌子眼睛一亮,道:“没错,说不定那道裂隙里,就有我们找要的门、珞族人的村寨!”

一听说那道山崖的后面,很可能有当地人在其中生活,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领队就问雅卿,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喀木普日”河的流域,有这样一个藏在山崖缝隙里的寨子?

“没有。”

雅卿沉思了一会儿,就摇头说,像她们这样从拉萨来的药材商们,在当地通常都有几个相对固定的药材收购点,不但她们姐弟俩从来没有在“喀木普日”河流域深入过这么远,而且也从来没有听其他的收购商提到过这样一个地方。

雅卿的回答,让原本满怀期望的队员们不免有些失望。但是雅卿也说,她们姐弟俩只是普通的生意人,不是专业的科考队和探险家,此前每次进山,对于这条河流两岸的未知区域向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所以不排除在这大峡谷的深处,存在着一些目前尚不为世人所知的门、珞族部落。

领队就道:“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就算讨论来、讨论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山崖后面究竟有人还是没人,只要我们明天一早进去亲眼看看就清楚了。”

折腾了一整天,所有人也都精疲力尽了。尤其是我,当最初的兴奋劲儿一过,立刻就有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本来还想跟师兄好好讨论一下,高更将我们这些人困在这里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却在脑袋一挨上野芭蕉叶铺成的“床垫”的一刻,不到两秒钟就彻底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大家一大早起来,每个人都只吃了不多的一点压缩干粮,就立刻收拾东西,全员动身向着“喀木普日”河的上游方向进发了。

按照南歌子的估计,我们的食物储备已经坚持不到明天了。河里的鱼不能吃,树上的野芭蕉吃多了还会闹肚子,而这林子里头的野兽,别说目前我们还没遇到,就算是遇见了也还指不定究竟是谁先吃了谁呢!所以尽快找到门、珞族人的村寨,就成为了眼下我们在原始丛林里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再次来到了昨晚发现山体裂隙的地方。一到白天,“喀木普日”河里的桃花就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河里的鱼也变得异常安静,没有亲眼见到的人恐怕很难想象出来,昨晚整条河流里的大鱼,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彻夜狂欢的样子。

虽然峡谷里的景物在白天看起来和夜晚迥然相异,但是幸好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老A放置在地面上的石塔标记。

“你们发现的裂隙在什么地方?”领队问。

“就在——”

我抬手指向对面的山崖,却在看清楚河流对岸的岩壁的一瞬间,剩下的半句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只见对面的崖壁平整如镜,浑然一体,哪里有什么高达三四十米的巨大裂隙!

“这绝对不可能,难道昨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全都见鬼了?”师兄不可思议地喃喃道,看上去和我一样,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A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古怪,立刻转身回去查看地上的石塔,半晌十分肯定地朝我们点点头道:“没错,这确实是我当初摆的那个。”

我心说这怎么可能有错?这深山野林的,难道除了咱们这几个活人之外,还会有什么其他“东西”摆个石塔放在这里特意给我们看不成?

忽然之间我心头猛地一颤,意识到这个常年无人涉足的大峡谷里,也许还真不止有我们这几个“活人”而已。昨天白天我在水下遇到那个类人的不明生物,很可能就拥有某种程度的智慧。那东西既然可以不动声色地观察我、会恶作剧,会掐我的腿,甚至还放走了陷阱里的鱼,那么说不定也能将我们昨晚放置的标记偷偷改变了位置。

想到这里,我就将我的怀疑跟所有人说了。领队沉吟道:“标记究竟是不是被那个水下不明生物动过,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证实。我看我们不如到对岸去找找看,说不定能发现点儿什么线索。”

我第一个自告奋勇到对岸去实地勘察,说实话,我眼下已经快要被这条“鬼河”里层出不穷的怪事给逼疯了,当初雅卿姐弟俩只是说这“喀木普日”河在当地传闻中很“神秘”,但却绝对没说这条河每天晚上都会闹鬼啊?

我、领队和老A,三个人一口气游到对岸去不成问题,然而师兄的水性只有学校游泳池水平,但这次他也坚决要求一起去。看样子师兄他这回也是铁了心了,一副查不出事情的真*相就誓不罢休的表情。

我们四个人脱了衣服,做了一番准备活动,就跳进了碧绿幽深的河水。因为这段水域河面比较开阔,所以水流就相对比较平缓,我们四个花了大约两三分钟的时间陆续游到了对岸,再从密封塑料袋里把各自的衣服鞋袜拿出来穿上。

老A凭着昨晚的大致印象在前面探路,穿过常绿林带朝着山崖的方向走去。我们先是来到峭壁的底部,抬头向上看去,上面就是高逾百米的笔直山崖。

老A辨认了一下山势的走向,说了一声:“朝西走。”于是我们又沿着山崖底部,继续向右手边的方向进行探索。几分钟之后,走在最前头的老A似乎有所发现,我们围过去一看,就看见老A所在的地方,前方地面上有一条明显水流冲刷过的痕迹。

这处痕迹就像是某条溪流常年从这里流过所形成的,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水源现在却是断流的状态,只在水流曾经流经的地方,沿途有一些白色的东西嵌在淤泥里。而将这些白色的东西捡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枚枚桃花的花瓣。

——那些神出鬼没的桃花,这下终于被我们找到源头了!

这个发现无疑非常提振士气,因为这就很大程度上证明了,我们三个人昨天夜里看到的一切,并不只是幻觉而已。我们立刻去查看后面的山崖,既然曾经流淌出桃花的溪流在这里,那么那道山体的裂隙也一定就在附近!

然而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溪流背后的山崖却依然是平滑完整的一整面岩石,只是多了一些从崖顶上面垂挂下来的藤蔓类植物,除此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山体开裂所形成的缝隙。

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事情不弄它个水落石出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我再次回到山崖下面,不甘心地拨开那些碍眼的枝枝蔓蔓,明知道这么做徒劳无益,还是赌气似的试图在空无一物的崖壁上发现点儿什么。

师兄也是个不信邪的人,从另一个方向上开始搜索。师兄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一旦他做学问、搞研究的那股子犟劲儿上来了,就算老师来了也劝不住。

老A这时反而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看着我们两个依然锲而不舍的样子,不禁和领队对视一眼,站在一旁默默摇头。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如果这次实地勘察就这么无功而返、灰溜溜地回去了,那么我本来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这回恐怕就要彻底碎成渣了。回学校之后我也不用再搞什么科研了,直接改行去研究神秘学算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师兄在远处招呼我道:“姚远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连忙跑过去,就看见师兄正拨开一丛藤蔓,示意我说:“你看这里。”

我一瞧,只见这个位置的山体上,有一条纵向垂直分布的裂痕,从我们脚下的地面一路向上延伸到头顶上方看不到的地方。可是这道岩缝只有半米多宽,根本不可能是我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至少三四十米高、四五米宽的巨大山体裂隙。

“这只能说明这面山崖并不是铁板一块儿,但跟咱们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条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我失望地道:“咱们不如再往东边儿找找,说不定我们一开始就走错方向了。”

然而师兄却十分肯定地说:“只能是这里,因为桃花就是从这附近才开始出现的,而这周围又明显没有其他的山体裂隙。”

“可是——”

我一句话没说完,师兄打断我道:“你过来感觉一下。”

“感觉什么?”我奇怪地问。

师兄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推到岩石的缝隙前,道:“再离近点儿,你站得那么远能感觉到什么才怪。”

我一脸狐疑地将脸贴近岩石的缝隙,眯着眼睛朝里面望,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却冷不丁地感到一阵凉飕飕的风吹在我脸上。

“这里面居然还有个空间?”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我惊讶得差点跳起来。

师兄点点头,道:“没错,这道山体缝隙应该能通向另外一个从这里看不见的地方。”

我再次扒在石缝上,极目向深处望去,一开始看见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过了一会儿等眼睛逐渐适应了裂隙内部的环境,我就隐约看到从前方很远的地方,竟然透过来一缕微弱的光线。

“里面有光!”我转过头来看师兄,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

师兄就长长地吁了口气,一脸释然地道:“没错。”

当我和师兄找到正在林子里面休息的领队和老A,把我们的最新发现告诉他们之后,两人也是满脸的惊讶。于是我们四人勘察小队再次回到缝隙前,领队先是朝里面望了很久,半晌回过头来,朝老A点点头道:“这里面真的有亮光!”

“会不会这座山的内部有个很大的空间,而且有人生活在这里面?”我问。

领队用手电朝岩缝里面照了照,最后摇头道:“不可能,这条缝隙太窄了,而且越往里越窄,正常人根本进不去。”

师兄提醒道:“可是大家别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从河对岸看到这面山崖的时候,这条岩缝却至少有四五米宽。”

“你能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就是昨天晚上你们看到的那条裂隙?”领队看着师兄道。

“不能确定。”师兄实事求是地说。

领队皱眉。

“但是我能通过周边的环境大致推断出来。”

师兄道:“首先,‘喀木普日’河的沿岸没有桃树,而河流里的桃花最后只能追溯到这面崖壁前,这就说明无论是生长出这些桃花的桃林,还是将桃花携带出来的溪流,都是来自于这面山崖的内部的。其次,‘喀木普日’河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桃花,白天就消失了,而刚巧我们也只有在晚上才能看见这座山体上的巨大裂隙,这就表明我们眼前的这道缝隙,在白天和晚上是能够发生宽窄变化的。晚上裂缝变宽,就有水流从内部流出来;而白天裂缝变窄,从而阻隔了水流,‘喀木普日’河里的桃花自然也就不见了。”

“晚上打开,白天合上——”

我挠头道:“照师兄你这么说的话,这面岩壁岂不是就像是一道大门一样,难道还能受人控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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