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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桃花源

大家回忆起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诡异生物,一时都如惊弓之鸟。

老A想了想,就说:“不管姚远刚才在水里看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咱们也要先填饱了肚子再接着研究。”当下招呼大家道:“快把火生起来,一人先吃一条烤鱼暖暖身子、压压惊,如果再遇到什么不明生物,就算逃跑也要有足够的体力才行。”

网络上有段名言说得好,不开心的时候吃点东西开心一下,开心的时候吃点东西庆祝一下,无聊的时候吃点东西打发一下。哪怕是遇到天塌下来的烦心事儿,只要是一提到“吃”,一定能够药到病除。

果然,不一会儿烤鱼的焦香,就已经彻彻底底驱散了“水下怪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大家用树枝穿着剖洗干净的河鱼,里里外外抹上一层盐放在柴火上烤,直烤得两面的颜色都酥黄焦脆,鲜香四溢,别说还没真正吃到嘴里,光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口水直流。

南歌子忽然在空气里嗅了嗅,说:“你们有没有谁闻到,这鱼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特别的味道?

大家面面相觑,都好奇地用鼻子去闻手里的烤鱼。

“没有啊,挺香的呀!”有人说。

南歌子就摇头,说:“就是因为太香了,这条河里的鱼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最后十分肯定地道:“是一种花香,类似是桃花的香味。”

“桃花香?”

队员们朝着“喀木普日”河的上游和下游放眼望去,除了郁郁森森的常绿乔木和野藤萝、野芭蕉,完全看不见一棵桃树的影子。

老A撕开鱼肉,认真地闻了闻,也说:“没错,经南子一提,这鱼确实隐约有一股花香味儿。”

队医忽然站起来,走到河岸边。我见他在那堆被丢弃的鱼内脏里头翻了翻,然后拎着几条细长的东西走回篝火边。

队医将几条鱼肠子抻直了,并排摆在竹筒表面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解剖工具,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开始皱着眉,一丝不苟地将每条鱼肠从头至尾纵向剖开来。

看着队医对于死尸和内脏这类东西,异常执着、异常专注的样子,再联想到队医的真实身份,我不由得背脊生寒。心说如果哪天这支队伍里有人突然不明原因地意外死亡了,估计面前这位法医也会像对待一只兔子、或者一条鱼一样,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地去把我们的尸体解剖了吧……

“啧!”队医忽然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他将剖开的第三条鱼肠里的内容物小心翼翼地翻出来,展示给大家看:“这里面,确实有没消化完的花瓣。”说着队医又捻出一团黏糊糊的物体放在鼻子底下闻,一本正经地得出结论:“这是一种杂食性鱼类,所以胃肠的分化不是很明显。这条鱼的胃肠内容物里有尚未被彻底消化掉的花瓣残留,而且从残留物的气味来判断,几乎可以断定这条鱼不久之前,的确是吞食过桃花之类的东西。”

“可是这附近明明没有桃花啊?”萝莉莉左右四顾,惊讶地道。

“喀木普日——”

队医沉吟道:“你们有谁知道,‘喀木普日’在藏语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队员们面面相觑,都纷纷摇头。

所有人中,只有雅卿说出了答案:“‘喀木普日’在藏语里,是‘桃花’的意思。所以‘喀木普日’河如果翻译过来,就是‘桃花源’的意思。”

“一条沿岸根本没有桃树的河流,当地人却将它称作是‘桃花源’。”远风淡淡地道:“这种现象,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左岸也道:“而且,这条河里面的鱼,又的的确确曾经吃过桃花的花瓣……”

所有人光顾着分析鱼身上香味的来源了,眼看着手里好端端的鱼都快烤焦了,我就可怜兮兮地问:“同志们打断一下,大家觉得这鱼究竟是能吃、还是不能吃啊?”

老A就笑道:“能吃倒是能吃,只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罢了。”

一听说这鱼可以吃,我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先吃为敬,用牙撕下来一大块儿鱼肉。只要大家断定了这鱼没毒,其他的事情就不归我操心了,而且就算是这条河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也先等我吃饱喝足了再研究不迟。

大家见我吃得有滋有味,也禁不住美味的诱惑,纷纷开始大快朵颐。总共逮到了二十多条鱼,十三个人风卷残云般,不多时就吃了个干干净净,非但半条不剩,而且还意犹未尽。

带着满口的鱼香花香,午后我们这支队伍再次启程,继续向东行进。我一边沿着河岸的滩涂跋涉,一边时不时地伸长脖子朝前张望,本以为拐过哪个河流转向的山崖,就会忽然看见一片夹岸而生的桃花林。然而直到走到峡谷里的光线再次由明转暗,我却依然没有发现一棵桃树的影子。

一条名叫“桃花源”的河流,河流里有以桃花为食的野生鱼类,而无论是河里还是岸上,却偏偏看不到任何河流沿岸生长着桃树或者桃花的迹象。我越想越觉得古怪,心说难道这里的“桃花”不是生长在岸上,而是生长在水下的?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师兄从后面拍了我一下,说:“想什么呢?两眼发直不看路。”

我就挠头,说:“想家呗。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却连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我爸妈一定急死了。”

师兄闻言就叹气说:“咱们在无人区失联的消息,平措和顿珠他们一定已经通知给当地警方了,在救援人员找到我们之前,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先活下去。”

“我总觉得咱们现在每一天,都在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我忧心忡忡地说:“无人区的面积这么大,一万多平方公里,就算是当地相关部门已经派出了救援人员,他们能找得到咱们吗?知道咱们正在朝着哪个方向走吗?”

师兄显然也没什么信心,但还是安慰我说:“我们要相信当地警方的救援能力,毕竟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失踪了,怎么说也算是个大案要案吧?我想,找不到咱们警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心说,咱们队伍里就有个现成的“警察”,这不照样还是让咱们落到了这步田地么?于是我就压低声音问:“师兄,你说‘法医’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警察’吗?能破案抓罪犯吗?”

师兄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你闲得没事儿问这个干吗?”想了想,皱眉道:“难道——”

师兄这人心思敏锐,见他起了疑心,我连忙打起马虎眼道:“没什么,我这不是前段时间一连看了好几部讲法医破案的网剧吗?所以就想知道,法医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小说里写的那么神么?”

“当然没有了!”

师兄闻言笑道:“法医的工作是勘察各种凶杀命案现场,判明死者死亡的原因和时间,推断凶器的性质与犯罪手段,为破案断案提供依据。”他道:“简单来说,法医属于警察队伍里的文职人员,不参与刑事侦查,像破案和抓凶手什么的,那些都是刑警的工作范围。”

“那法医一般配枪吗?”

师兄的回答让我不免有些失望,我想了想,依然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或者,法医一般会用枪吗?”

师兄无奈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姚远,真不明白你脑袋里面整天都在异想天开些什么东西。法医一天到晚面对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尸体,为什么要配枪呢?难道是怕被解剖的死人半夜起来诈尸吗?”

我呆了呆,师兄口中的所谓的“法医”,虽然和小说网剧里的“法医”形象大相径庭,但是却非常符合我们这支队伍里队医给我的印象。原本我还抱有幻想,寄希望于队医能一路排除万难,不但抓住高更那个杀人犯,而且最终还能带着我们所有人走出险境,重新回到文明世界。然而,法医这个职业如果真的像师兄所说的那样,只是个和不言不动的死人打交道的文职,那么我此前的想法无疑就太天真了!

见我垂着头,无精打采地默默走路,师兄就皱眉道:“姚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们?”他道:“你不是个心里藏得住秘密的人,关于我们这支队伍目前的状况,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内情?”

我一抬头,正对上师兄带着探究意味的眼神,我慌忙摆手道:“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刚才想家、想学校……想着想着就想起来一个没追完最后几集的悬疑网剧,要是早知道这次一出来就彻底回不去了,我当初说什么也要熬夜看完大结局!”

师兄显然不相信,看样子还打算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苦于没办法脱身。

幸好这时领队在前面招呼大家,说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在这附近停下来扎营了。我如蒙大赦,立刻自告奋勇去林子里收集柴火,留下师兄一个人看着我的背影,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一整晚我都尽量躲着师兄的视线,虽然我心里非常清楚一味躲下去不是办法,因为就像师兄所说的,我从来就不是个心里藏得住秘密的人,遮遮掩掩只会更加欲盖弥彰。我反复纠结着,究竟要不要将队医的真实身份告诉师兄,但是又不知道,一旦将这件事情透露给更多队伍里的其他成员,会不会在以后造成什么无法逆料的严重后果?因为我们这支队伍,目前被卷入的是一起刑事案件,甚至是命案,如今犯罪分子依然逍遥法外,我们的对手危险而残忍,而我们却身处远离文明世界的原始丛林中,孤立无援。所以保证队医的警察身份不被泄露,无疑是一件事关我们所有人生死安危的大事。

我正看着篝火出神,就看见师兄从对面站起来,绕过篝火朝我走来。我第一反应就是假装到林子里去方便,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溜走。这时,忽然河岸的方向上传来一声惊呼,于是包括师兄在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就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发出惊呼声的人,正是在河边洗漱的南歌子和萝莉莉她们两个,师兄一听到声音,就立刻朝火光辐射不到的河岸边赶了过去。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只见漆黑一片的河岸方向,亮着两点手电的光斑,而三个人却久久没有回来。

终于我也忍不住了,就打算过去看看究竟出什么事儿了,而这时师兄却开始朝这边儿用力挥舞手电,示意大家他们那边有情况,需要我们过去帮忙。

领队打着手电走在最前面,我们其他人则跟在后面。过去一看,只见队伍里的两个女生全都衣衫不整的,正一脸的惊魂未定。领队见状一惊,就赶紧问她们发生什么情况了?

萝莉莉捂着脸不说话,南歌子也是脸色铁青,紧咬着嘴唇,师兄就叹了口气,说:“还是我来讲吧——”

原来两个女生刚才远离众人,结伴来到河边洗漱。原本打算好好清洁一番,一脱衣服才发现,彼此的身上竟然有好几处疑似“吻痕”的东西,不但是脖子、肩头,甚至连像胸部这样的隐私部位也有!南歌子和萝莉莉两人当时就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时候,居然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侵犯了。

“昨天晚上我和南子姐洗漱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些痕迹。”萝莉莉抽泣道:“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人干的?”

队伍里的几个男生,一时都面面相觑。

只听远风冷冷地道:“女人还真是麻烦——”他挥挥手,转身就走:“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去睡觉了。”

左岸一把拽住远风的胳膊,皱眉道:“眼下事关队伍里两个女生的清白,这还不够严重吗?在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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