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秦书川送回唐大大门,出租车再次折返回来,将沈沫撇在了唐都后面的家属楼。
叶浩然也跟着下车,他让白薇也在前面给他租了套房子,精装修的,比沈沫的住起来还要舒服。
最近李梅因为跟叶浩然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叶浩然让她也介入了商业公司的运作,用他的话说,这叫工作生活两不误。
“还是你的眼光长远啊,下来准备怎么办?”叶浩然站在路边没头没脑的说着。
若不是沈沫出手阔绰,让秦书川欠下了这么大人情,他会不会介绍秦书林给他们认识,还真是未可知。
沈沫看了看叶浩然,他因为今天这事儿着实很兴奋,可沈沫却淡淡地说道:“接下来该干嘛还干嘛,人情这个东西有用,但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用,你不要被老大这边的关系给冲昏了头脑,以后的发展还要靠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才行。”
“……”叶浩然看沈沫一本正经的给自己上课,顿时没了兴趣:“大学生创业园那边,最近挺多人申报项目的,你过去帮我指点指点吧。”
“明天你把资料带过来,我先看看都是什么项目。”沈沫本来不想管这块事儿,只是刚开始的时候,真需要把把关才行,不然弄几个赔钱项目出来,未来损害的是这块摘牌。
何况,沈沫还希望从这里发掘出来更多的人才和项目呢。
两个人在路边聊了一会,叶浩然自己晃晃悠悠的走了,沈沫来到楼下,看着房间里黑着灯,犹豫着走上去开门。
张雨琪已经走了,房间里被她打扫了一遍,茶几上还放着纸条:“T恤我穿走了,改天给你洗好送过来。”
沈沫走到阳台上,发现张雨琪那件白色工装修身衬衣正挂在上面晾干……
这是给自己留好了再来的借口啊。
沈沫头大地端着白水坐到沙发上。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需要吗?
沈沫不断地问着自己,前世的时候,因为自己一手好吉他风靡理工大,无数的女生视自己为偶像,也有大胆的接近自己,追求自己。
她就是因为在迎新晚会上,听到沈沫唱歌,然后找到沈沫的电话,开始了追求沈沫的感情历程。
沈沫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这也是许多人都有的正常需求吧,只是沈沫骨子里有着天然的自卑,因为他除了会弹吉他之外,再无任何特长。
甚至,约会吃饭看电影的钱他都囊中羞涩。
她怎么会看上沈沫呢?
沈沫固执的以为,她看上的只是沈沫的才艺和帅气,如果沈沫不会弹吉他,长的很丑,她会追求沈沫吗?
所以沈沫总是若即若离的游走于情感的边缘。
她是聪明的女生,从来不给沈沫任何压力,懂得如何维护沈沫的尊严,更读懂了沈沫倔强而脆弱的内心。
可是她最终没能让沈沫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含恨而别。
直到离开的时候,所有的光环和负担全部卸下,沈沫游走于校园告别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唐都理工大里的所有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能记得的,都是她陪他走过的每一条小路,坐过的每一张长椅,吃过的每一家小馆子。
一首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沈沫就想到了和她在路边哼唱的过往。
一桶普通的爆米花,沈沫想起她每次逛街回来,都要先到宿舍楼下给他送过来。
一碗普通的鸡蛋面,沈沫想起第一次请她吃饭的时候,她主动提出想吃这家的面条,吃到这里的面条就不想家了。
其实沈沫知道,她是在维护他的尊严,不想他难堪,也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与沈沫吃饭的机会;实际上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沫从未请她吃过大餐,最多也就是大盘鸡。
直到毕业告别唐都的时候,沈沫才知道,这个女生用她平凡的举动,填满了沈沫全部情感,然后慢慢渗入到沈沫的骨子里……
自己的整个大学,整个青春,所有的回忆里居然全是她,一点一滴,都是那么清晰。
沈沫想去追她,可他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了她,更觉得是自己的不真不诚伤害了她,以后没办法再面对她,所以一直郁郁到今天。
现在,张雨琪与她何其相似?
她是因为沈沫的才华走进了沈沫的生活,张雨琪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张雨琪比她更加奔放,可以献身,可以为了沈沫差点被人揩油而去卖房子……
遇见了,就是缘分,干嘛总给自己的感情找个理由呢?
可是,人的固执,总是难以改变,尽管这种固执自己已经察觉。
沈沫,在用三十几岁老男人的眼光审视张雨琪,觉得她功利,觉得她为了贪图他的钱财和事业,觉得她是爱慕虚荣而来。
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喜欢有气质的女人,如果是白富美,那岂不是更好?
女人喜欢帅哥,喜欢有才华的男人,如果是高富帅,那岂不是所有女孩的梦想?
人性使然,沈沫,只是给自己的感情上了枷锁。
就像现在,沈沫很想去唐都理工大把她给找出来,可是今生许多事情都改变了,沈沫怕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改变,再也回不去了。
他心里只期待缘分让他们再次相见,然后给沈沫一个能将亏欠弥补过来的机会。
电话响了,打断了沈沫的思绪。
听完张强在国棉厂蹲点查看回来的信息,沈沫让他明天去买部相机,找人二十四小时蹲在国棉厂,争取拍到宏达地产所有暴力拆迁的证据……
第二天一大早,张强再次传回来消息。
国棉厂两栋筒子楼全部断水断电,有人往楼道里泼大粪的时候,被国棉厂保卫科的堵个正着,双方进行了互殴,包括许宁在内的几个保卫科干事都被抓紧了派出所。
等到沈沫再次赶到国棉厂的时候,厂子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沈沫找机会进去,许多穿着迷彩服带着蓝帽子的拆迁人员将整个筒子围了起来,并且强行驱散阻挠拆迁的家属。
现场没有了许宁的身影,一些妇女小孩和老人,被拆迁人员连推带搡的堵在大楼内,推土机将外围所有院墙推到,并铲来大堆的砖块堵在了两栋楼的门口……
“今天搬走的,每家补两万块,过了今天的,一毛钱也没有。”一个拿着铁锹的蓝帽子指着楼道内的居民道:“别想着闹事儿,谁要闹事直接把你们抓走。”
“王八蛋!”楼道内,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横行无忌,要是放在当年,老子拿枪毙了你们这帮狗日的。”
沈沫打眼看去,一个穿着纯绿色军装的老者走了出来,军装应该有些年头了,洗的发白,却干净整洁。
老者两鬓斑白,双眼却炯炯有神,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沈沫一眼看到他胸前佩戴了一枚发黑的勋章,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搞不好还是战时颁发的那种勋章。
“老头儿,你也想当出头鸟是吧!”那个蓝帽子趾高气扬地抡着铁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