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走后,沈沫在店里坐了一个下午,他不是圣人,也不是超人。
从刘伟才事情上来看,宏达的马天佑在唐都的能量不小,加上他比较年轻,背后肯定有着更深厚的背景势力。
得罪了这样一个人物,纵然有着三十几岁的强大内心,可一点儿不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以马天佑的层次,不会像张强那样弄几个混混堵门揍自己,那样没什么用,还嫌的自己特别没水平。
如果他要出手,肯定要整垮盛唐,将盛唐扼杀在崛起的征途上,紧接着让自己在唐都无法立足,至于会怎样设计自己,沈沫假设了好几种结果。
想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人生大道无坦途。
无论今生还是前世,坎坷在所难免,何况自己经营着这么一块蛋糕,又无意搅乱了别人的好事。
唉!
难怪景泰的前期销售会这么惨,原来有刘伟才这个内鬼在操纵,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介入到地产生意上来。
沈沫开始还有些纳闷呢,尽管这时候地产开发还不是很热,房价上涨还没有抬头,人们对房子房价的认识还不敏感,可景泰的销售也不应该那样凄惨啊。
果断出手,是因为沈沫对房子的市场需求有十足的把控,所以才敢跟钱大江签下那一份合作对赌协议。
去尼玛的马天佑,尽管出手吧,老子接招就是了。
沈沫关上店门,坐公交车到老城的老街闲逛。
身边人,叶浩然、白薇、杨澜以及整个公司都放假了,沈沫一个人闲下来,无助的空虚感突然涌上了心头。
已至年关,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尤其是唐都这几条老街,街道和旁边的建筑全是古代作品,虽然充斥着各种现代商品,仍然遮挡不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沈沫喜欢在这样的街道行走,不单单是喜欢,因为这里能让他想起很多美好的时光。
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的街道,道路两旁摆满了摊位,琳琅满目的摆着各种商品,街道两旁的房梁上拉着绳索,挂着各式各样的春联。
好浓的年味啊,当初,自己和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的走着这条街道!
老城根下面的爆米花,老北京的糖葫芦,灵宝的特制肉夹馍,这些她经常逛街带给沈沫的小吃,也只是失去之后沈沫一个人走到这里才发现的。
哦,原来就是在家店买的!
在一起的时候,任何不起眼的东西,在最后都可能会成为触动心弦的钥匙,哪怕是一首歌曲,一个街道,一页纸片,都能直击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等我们追悔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曾经,他们一个学校,现在,他们隔着一条马路。
曾经,她每天黏着她,而他却在毕业前选择分手。
然后她一整天没有吃饭,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傍晚,沈沫打着伞到楼下看她,她在雨中抱着沈沫:“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沈沫说:“好!”
可最后,沈沫还是走了,不是不爱,而是给不了未来。
因为直到今天,沈沫深信,破旧的牛仔裤始终无法与高贵的晚礼服并肩站立。
沈沫不是没有想过找她,可是,挑灯寻旧路,何处是归途?
沈沫情感上的懦弱,已经根深蒂固,纵然重生,依然无法改变。
生活里的磨难,他能迎难而上,可是感情上,他又非常的相信命运,相信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现在沈沫有钱了,却依然不敢重来,自己的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上天刻意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学校里。
逆天改命,只是玄幻世界里高武者的信念罢了。
通过努力,可以改变命运呈像,却不能改变命运的纹理轨迹,这或许是重生之后强大了沈沫,内心保留的唯一的老男人的固执想法吧。
怕打扰,或者怕再次失去,沈沫可以赚很多的钱,唯独情感上,他没有信心,但他知道,自己爱着她,哪怕是现在,如果命运安排,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不用刻意安排,就等着时间的轮回,两人相视而立。
你也在这里啊!
走到老街的尽头,沈沫在那家乐器店里挑选了一把木质吉他,尽管信命,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重逢而做准备。
毕业十余年,沈沫再也没有碰过吉他,纵然生疏,指尖的频率却愈加的熟悉,待到指头老茧换新,他自信就可重回当年的风采。
独自在出租屋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到大唐网吧跟张强告别,在网吧里见到了不打算回家的于绍辉。
现在于绍辉成了网吧里的技术顾问,负责解决运营过程中顾客遇到的技术难题,说是难题,其实就是一个些人不懂的操作罢了。
沈沫记得,当年在网吧打游戏,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喊网管,网管就是一句话:重启一下就好了。
大唐网吧这个名字在唐都确实存在的,沈沫依稀记得应该是在08年的时候,跟同学在唐都聚会,晚上还在大唐网吧打过游戏。
当张强问他取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干脆就叫了大唐。
年关的生意非常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是座无虚席。首先是这个时间点好,再者这边是新开业的网吧,里外全是崭新的,价格和那些黑网吧、小网吧一个样,大家当然乐意在这边玩。
有张强和他的一杆兄弟在,不用担心会有小地痞来捣乱,张强最近的着装也向成熟的成功人士转变,一副老板模样统领着网吧的营业情况。
溜达了一圈,沈沫放心的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
从唐都顺着唐安大道向西,沿着洛河半个小时便个抵达安城。
其实安城只是唐都境内的一个县,因六七十年代国务院批准,省国资委大力发展煤炭产业而兴起的县级市。
未来的趋势,是安城向东发展,唐都向西发展。
从香山路下车,路口换成通往顺河煤矿的中巴车,再过半个小时就可到家。
沈沫在唐都上大学,算是离家超近了。
顺河煤矿汽车终点站,沈沫眼神打量着记忆中的一切,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道路两旁二层小楼,东西一条路,一千米到头就是顺河煤矿了。
道路两旁延伸过去,全是自盖的棚户区,房顶上盖着牛毛毡,放学的孩子正在路边或者胡同里打闹。
下班的工人在路上相互打着招呼,路边摊卖菜卖饭卖火烧馍的小贩将炉子支在门口,所有的一切都让沈沫觉得是那样的温暖。
走到矿俱乐部,自家的筒子楼映入眼帘,沈沫看着眼前熟悉的邻居还是那些人,客气的跟他们打着招呼向二楼跑去。
“二叔!”小侄沈柯从后面跑了过来。
未来的男子汉,现在个头已经到了自己胸前,沈沫激动地摸摸他的脑袋:“放假了?”
“嗯,正月十八开学,我奶今晚做红烧肉,你回来的正好。”沈柯领着沈沫就往家里走去。
沈沫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与人无争,谨谨慎慎,按照前世的估计,自己大四那年就该退休了,现在离退休还有三年。
自己家这筒子楼,还是老爸从矿上争取过来的宿舍楼,两间,老爸老妈一间,沈沫自己一间。
这个时间的大哥沈淮,也只是住了一间宿舍楼,一间工人宿舍结婚,诞生了侄女沈莹、小侄子沈柯,如果没有记错,这时候的嫂子还没有工作,只是在面粉厂做临时工。
“奶,二叔回来了。”沈柯兴奋地大叫着。
走廊里昏黄的白炽灯下,老妈正在弯着腰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着红烧肉,看到沈沫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和欣慰,举着锅铲说道:“赶快洗把脸,把汤盛上,你爸一会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