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钢掌门并没有次日来找沈沫,而是在当夜晚宴结束之后就赶到了三里屯大使馆。
晚宴的酒局浅尝辄止,几个人象征性地喝了几口,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早就清醒了。
身为国内钢铁龙头的宝钢掌门,夜深求见沈沫,颇有些无奈。
“宝钢作为国内钢铁巨头,这些年在国际铁矿石价格谈判中发挥不了决定性作用,这是我们的痛处,我这董事长在许多事情上也难免掣肘,许诺给你们的生产线也只是场面话,现在,我代表的是我个人和国家,请你务必帮国内钢铁企业摆脱困境。”吴铭谦作为央企老总的神气和气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就像一个突然泄了气的老人,两鬓的斑白尽显沧桑。
他的一席话说出来,让沈沫有些摸着头脑。
莫说宝钢了,就是安煤集团想拿几个亿出去投资,还不是董事长一句话的事儿么,只是援助一条生产线的问题,怎么到了宝钢这里就这么困难了呢。
“吴书记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沈沫依然坚持叫他吴书记,央企国企的一把手大多是书记,这样叫没错,而且亲近。
吴铭谦叹了口气道:“唉,说起这个,是我们的耻辱啊!”
宝钢不同于其他钢铁集团,所需铁矿石的进口份额达到了90%以上,最根本的因素就是央企宝钢有着脚盆鸡的血统,三井和新日铁,在宝钢都有股份。
当年兴建宝钢的技术全部来自于脚盆鸡家的三井和新日铁,三井公司出售技术和设备帮助宝钢建厂,在设备选型的时候选了只能加工澳大利亚的矿石的设备。
三井公司偷偷采购了澳大利亚的矿山,这样就从源头上对宝钢进行了控制,也就是说宝钢只能采购三井公司矿山出售的矿石。
脚盆鸡的算计和布局,从最开始的谈判就老谋深算。
“那都是七几年的事情了,宝钢发展到现在难道就没有在技术和设备上进行革新吗,为什么还要受制于三井呢。”沈沫听完,愤怒中有些不解。
面对沈沫的质疑,吴铭谦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你现在对铁矿石的国际贸易应该有所了解,澳洲和巴西的铁矿石出口占据了世界铁矿石出口量的85%以上,我们就算更新设备又能怎样,源头还在他们几家手里,而且三井和新日铁在国内的投资已经辐射到了方方面面,企业属于国家的,但是负责人代表的是个人利益,在股东内部协商会议上,很多时候都难以与三井和新日铁抗衡,如果宝钢内部的国人都能像你一样为国家利益做出牺牲,宝钢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被人掐住脖子,雄踞国内钢铁巨头,却不能在国际铁矿石价格谈判上起到积极的作用……”
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了,别墅外面静悄悄的,除了楼下执勤的使馆保卫,整栋楼里就沈沫这间办公室亮着灯。
他被吴铭谦的话给深深的震撼了。
堂堂央企,竟然有这样的无奈不能洗除,这是每个有自尊的国人的耻辱。
“吴书记跟我讲这么多,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沈沫本想着利用铁矿给国家每年节省一部分钱,没想到里面的水还挺深,看来把问题想的简单了。
“援助拉维亚的生产线照旧,但是不以宝钢的名义,否则内部会出现大的动乱,影响生产。”吴铭谦继续说道:“我会跟国家领导人汇报,最终以什么名义援助,最后我再给你答复。但是你必须保证拉维亚铁矿的正常生产,否则他们就会胡乱涨价,到时候我们更加被动。”
副部级央企负责人,可以直接面见总理,这点沈沫倒是不担心。沈沫按照目前的形势如是地说着:“这点我会尽量保证,目前拉维亚总统布妮卡和他的军队,对我们国家有着很深的感情,最起码在这一任,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央企副部级单位,风光的背后,却有着国人无奈的心酸。
刚刚有所松懈的沈沫,在吴铭谦一席话说出来,感觉到了肩上责任的重大。
说多了没用,拉维亚的铁矿必须投产,只要手上有东西,才能让那些虎视眈眈的国际资本有所收敛。
脚盆鸡纵使在宝钢有话语权,真正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他们也是白瞎。
一切用实力说话,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让这些依附在巨龙身上吸血的臭虫感到敬畏。
就在沈沫周旋于拉维亚与兔子国家间的贸易谈判时,拉维亚与南部利桑国爆发了小规模的边境战争。
敏锐的沈沫察觉到了此次边境冲突的深层因素。
拉维亚和特拉斯山脉南部的利桑国,曾经都是牛牛家的殖民地,这个世界顶级搅屎棍当初承认两国独立时留下的炸雷,终于在拉维亚铁矿动工的时候爆发了。
特拉斯山脉位于拉维亚境内,由于两国长期被牛牛占领,殖民期间并没有划分正规的分界线,就连两国独立时也未做出明确的国境线划线。
按照最初的约定,两国以特拉斯山脉为边境,特拉斯山脉南部山脚以南属于利桑国,整个特拉斯山都属于拉维亚。
就连拉维亚爆发内战,特拉斯山脉传出蕴含铁矿的消息,后知后觉的利桑国都没想起来趁火打劫,等到让雷扎叛军被团灭之后跑过索要特拉斯山脉主权,傻子也明白,这后面是有人怂恿的。
不等布妮卡正式通知沈沫回国,沈沫得知爆发边境战争的事情后,当即返回唐都交代一番,准备乘坐国际航班转场拉维亚。
如今的拉维亚铁矿开工在即,决不能因为这个边境冲突半途而废。
得知沈沫要返回拉维亚,张雨琪恋恋不舍地趴在他的胸口:“你脸上的伤疤好容易修复的差不多了,还想着过年跟我回趟家呢,这一走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我回来这么久没过去,你爸妈没说什么吧?”沈沫有点心虚道。
“他们知道你现在是驻华大使,比较忙,而且我跟他们说你脸上的伤疤了,现在没脸见人,想等着伤疤修复之后再上门提亲,他们也没说什么。”
看着张雨琪略显委屈的样子,沈沫拧了她的鼻子:“你在这我家住着,我妈都不知道给我明着暗里提了多少遍结婚的事情了,你爸妈不着急才怪呢。”
“你又不想结婚,我怎么能逼你!”
沈沫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胸口,不让她盯着自己:“不是我不想结婚,就是怕结婚之后万一我有个好歹你可怎么办啊!”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随你吧,以后不管怎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倔强的张雨琪,像极了爱情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无奈,就连神通广大的沈沫,也不得不对身后的事情低头。
沈沫心暖如春,突然想到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和尚,可是找到了又怎样的,他是未来之人,或许是心里有着一丝破解的希望。
情深意浓之际,张雨琪一把抓住了沈沫伸向床头柜的手臂:“沈沫,我们要个孩子吧,以后你走了,我就跟孩子相依为命!”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张雨琪的坚定,让沈沫不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