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村:
一名妇人正揉搓着手中的粗布衣裳:“小菊你听说了么?去年的大雪冻死了不少人啊。”
小菊小心翼翼的捏在衣服上:“听说了啊兰婶,隔壁村的张村就冻死了不少啊。”
兰婶叹了口气,拿出棒槌一遍一遍的捣着衣裳:“这人啊,都是靠天吃饭的,老天发怒了,人就遭殃了。”
初春的河水还是冰冷的,小菊将冻得皲裂得手互相搓着,对着哈了口气,又抬头看着天,估摸着日头,再低下头处理小弟弟的尿布:“我们大安村真是福地,去年虽然大旱又雪灾,各家过的都苦巴巴的,但好歹都挺过来了。”
兰婶对着小菊笑了笑,把捣好的衣服放河水里漂了漂:“可不是福地么?当年咱项国的开国始祖可是在我们大安村起义的呢,水库也是祖皇帝亲自带人修的,80多年了,还是这么耐用,要不是有水库我们大安村根本挺不过来,虽然粮食减产了不少,但皇上免了咱们的赋税,靠着这点收成也都挨过来了。”
“去年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人可不少,这些人也是丧心病狂,抢了人家的粮食不说还杀人家全家!呸!”小菊愤愤个脸“那个虎子林寨的杀伤抢掠了好几户地主乡绅不说,居然还打起了我们大安村的注意!要不是村长提前有防范,还有、还有非瑜哥……”小菊想起非瑜,不禁红了脸。
兰婶看在眼里,感叹着年轻的好来:“李家小子是个好的,去年土匪来袭,他一个人就挑了人家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呢。”
小菊的脸更红了,忙把洗好的衣服放进篮子里,起身:“兰、兰婶,我洗好了先走了。”说着就落荒而逃。
兰婶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自己的事。
话说小菊回了家,李非瑜正在院子里跟安福买蛇酒,看见小菊进来打了个招呼,小菊却是只看了他一眼就红着脸走了,非瑜摸摸自己乌黑的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安福看透了自家闺女的心思,笑着叹了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安福从酒窖里搬出一坛酒,又端出一盘自己夫人炸的春卷一起递给李青男:“非瑜啊,这是你叔和你婶子的一份心意,你可别推辞啊。”
非瑜刚想推辞,一听安福这番话也只好谢过了,提着酒端着春卷道别回去了。安福看着李非瑜虽瘦削却不失挺拔的背影,又撇了一眼闺女的闺房,也罢,这李家小子长相出众为人也勤快,家里知根知底的,最起码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受太多苦,要是能成也挺好的。
非瑜提着东西回家,刚进了院子就看见李氏拿着生锈的铁刀在劈柴,心一惊赶忙放下东西夺下李氏中的刀,暗暗观察着李氏的脸色,发现好了些后才叹了口气:“娘啊,这些粗活放着我来就好,你的身体还没好可万万不能再出问题了。”
李氏瞥了非瑜一眼,没好气道:“我躺床上都快生锈了,下来活动活动怎么啦。”
非瑜无奈,去年李氏一病不起,要不是恰巧救了一个江湖赤脚大夫,在那动乱的时期还不知道要怎么的了:“娘啊,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万事还有我呢,家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安心养病吧您!”
李氏刚想反驳几句,又刚巧看到了一旁的坛子和春卷,指着那些责怪道:“这些哪儿来的?”
非瑜左手提起酒坛子右手端起盘子麻利的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这蛇酒是我买给你补身子的,春卷是安福叔给的,这蛇酒你每天温了喝一杯,对身体好。”
李氏揭开封坛子的布,一阵酒香立即飘散开来,李氏怒对非瑜:“你疯了啊!咱家给我抓药就花了不少银子了,本来剩下的都不够生活了你还买这么贵的酒,接下来我们怎么生活?”
非瑜被李氏怼的无奈,一声不吭的拉着李氏的手进屋,然后在李氏愤怒的眼神下从锁了的柜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李氏,示意她打开看看。李氏狐疑的看了非瑜一眼,打开了荷包,接着又快速合上,拍了拍胸口,怀疑是不是看错了。非瑜抱着双臂靠在墙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氏,李氏狠狠瞪了李青男一眼,深呼了口气,又打开了荷包,眼睁的老大,从荷包里取出那两锭银子,颤抖着身躯哆嗦着手指着李青男:“说,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非瑜默默抬头望天。这一副样子落在李氏的眼里就更像是被自己料中了一样,李氏抓着银子,心如刀割:“是我拖累了你,要不是为了给我抓药,我们家也不会揭不开锅,要不是我没用,你也不会为了银子做伤天害理的事,要不是我没用,我一个好好的儿子却要……”
眼看着李氏越说越离谱,非瑜赶紧打断:“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这些银子是我赚的。”
李氏狐疑的打量着非瑜:“就你?我是你娘你别骗我!”
非瑜少有的叹了口气,自己从来对母亲都没有办法啊:“寒冬时我去荒山打猎时挖到了一棵几百年的人参,我留下了一部分其余的都卖了得了这100两。”说着就将包着红布的小块人参拿出来递到李氏面前,李氏一看果真是好东西,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埋怨道:“你怎么不卖整株?这整根至少不下300两银子啊!”
非瑜彻底不知道怎么说掉进钱眼的李氏什么好了:“要不是有这人参在,您是否能熬过一个冬季还是个问题。”
李氏听了是彻底熄火了,但不心疼是假的,300两银子啊,普通人家辛勤劳作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得到啊!但仔细回味非瑜那句话,刚熄下的火又上来了:“你竟然去荒山打猎!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冬天的野兽最凶残了!之前有多少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你知道么!”李氏哑着嗓子:“非瑜我知道你是为了赚钱给我养病才去荒山的,可是——”李氏紧紧抓住李青男的胳膊,哽咽道:“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要是出问题了娘也活不了啊!当初我们娘俩被赶出那个家,我带着才5岁的你……”
非瑜赶紧打断李氏的话:“好了娘,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只要当下活的开心就好,我以后也不去荒山打猎了,您就放心吧,还有你是我娘,我不孝敬你孝敬谁?这自责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以后这银子还有人参就归您保管了,还有,娘我想吃肉了,给钱!”
李氏破涕为笑,从自己房里掏出20文钱:“给,馋鬼,去买肉吧。”
李氏看着非瑜离去的身影,温和一笑,纵使众叛亲离,自己还有青男不是吗?离开那个地方,那个家,想必是个幸运的结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