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秋,凉飕飕。
说实话,李宽很是烦秋天的天气,又冷又干燥的气流,从内陆一路吹到这黄土高原上来,带起了黄土,带起了煤面子,刮的人是挣不开眼。整个空气中都是干燥的味道,脸上手背上都开始起皮,但是很快又被空气中的灰尘覆盖了上去。如果洗手洗脸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皮肤上甚至会裂开小口子。
这次去西海经过小镇的小旅馆的时候,吧台小妹在吧台上摆了台录音机,然后又在身后的酒水柜子上腾了一小块儿地方,摆上了各种各样的磁带。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李宽他们也和摆台上的小妹混熟了,在小妹的介绍下,没人都买了好几盘磁带,这样开车的时候,除了听收音机,还能听点儿喜欢听的音乐。
现在的车上,播放着的就是李宽在吧台小妹那里买的磁带,李宽嘴里也跟着节奏“唧唧歪歪”的唱着《红日》。李宽是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说实话,他对唱歌的唱词不是很敏感,甚至可以说是迟钝。就比如一首歌,如果不看字,他根本就听不懂歌里的歌词到底是什么,更别说现在唱的这首粤语歌,他就更听不懂了,纯粹就是跟着节奏瞎哼哼。尽管这首歌,前世的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经常开长途,不管听不听的懂吧,总之这种让人亢奋的音乐,可以让长途司机们在疲惫的时候精神点。所以他们几个都买了不少的磁带,尤其是张亮和大力,还专挑在荣城当地买不到的专辑,选了好几张。
李宽一边哼着歌,一边算计着心里的小九九。过了明县的边界,进了荣城的地界,李宽心想,终于又回来了。跟着音乐正唱到高潮,嗓子都喊破了,也唱不上去了,突然,李宽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伙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心想:cao,明县和荣城县的交界处的这个村,叫义村。是整个荣城县地界最大,人口最多的村子,再加上因为在和明县的交界处,这个村子也是荣城县最乱,村民最野的村子。三天两头的打架斗殴事件要在这里发生,村民的流氓程度,一点儿都不亚于荣城的西城区人。
这来来回回的这多半年里,不知道从这个地方走了多少遍,一次事儿也没有出过,不会今天就碰上了吧?
李宽减慢了开车速度,跟在后面的其他人看到李宽的速度慢了,也都才刹车慢了下来。照旧开在最后一名的胖子疑惑了,怎么了,这都回来了,怎么突然开这么慢啊,出什么了事儿了吗难道是?
到了人群跟前,李宽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有两伙人在打群架,二十来个人扛着铁锹围在一起,也不知道打起来了没有,李宽不敢再往前开了,万一要被哪个不长眼的砸到了汽车,那可是自己倒霉。
李宽心里骂着:这群人也是不地道,打架就打架呗,也不找个空旷的地方打,在公路上,还占用了汽车的地方,也不怕哪个不长眼的开车过来,撞了他们。哎,还真是脑袋长的大。看了半天,也没见这伙人开始干,李宽想起了自己前世和人打架,每次都带上板砖和铁锹,看见对方的人,不等说话,照着对方的脑袋可就是砸。每次打架回来,他都跟人吹牛皮,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跟人打,把对方打怎么怎么样了。每次看到别人崇拜的眼神,李宽就觉得这很牛气,这是热血,这是青春。
结果李宽没出事,最后出事的是胖子,胖子被人一板砖给拍傻了,毁了一辈子。后来年长的李宽不是不愿意回忆这些,他是不敢回忆,不敢想。一想起来就想抽自己,那牛气的是个啥,是个屁!什么热血,什么青春,都是狗屁。人都傻了,一辈子都毁了。打架只是一时爽,毁的可是一辈子。前世的自己年轻,关于以后从来都没有想过,家里大人念叨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也听不进去。
现在李宽是明白的真真的,人活一世,是活给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自己家里,心里富足,比在人前逞强强多了。
李宽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前面,心想:也不知道这班人是因为什么聚在这里的。在仔细一看,李宽注意到村子里那个方向,好像还停着几辆运输车。难道今儿这架还跟车有关?
这时,胖子敲门,李宽给他开了门。胖子怕到副驾驶上,眼睛盯着前面,说道:“宽哥,我说你怎么停下来了,原来是前面有人打架。诶?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光拿家伙事,不开干呀?”
李宽点了一根烟,说道:“不知道呀。那边还停着几辆车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干架。”
胖子笑了笑,说道:“宽哥,义村的人要干架,还需要理由吗?全荣城县,能跟咱西城区的人一较高下的,也就义村人了。这个三不管的村子,光帮派就有好几个呢。”
李宽也笑了笑,看着前方说道:“他们打架占了路,咱们可不要前去凑那热闹,等他们什么时候散了,咱们什么时候走,不然被不长眼睛的砸了车,还不够本钱呢。”
胖子点点头,说:“恩!”
这时,胖子突然从座位上半蹲着爬在汽车的工作台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前面说到:“宽哥,那个人好像上次差点和张亮打起来的,那个贾庄的贾彪呀。你看是不是?”
听胖子这么一说,李宽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朝人群里看去,刚才一直背对着,也没有看清楚,现在转过些身子来了,正用手指指着人炒的,不是上次那个贾彪,还能是谁呀?
李宽立马对胖子说:“胖子,跟后面的兄弟们说说,不要到前面来,守着车。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贾彪在里面。”
胖子说:“宽哥,也不我和你一起去。”
李宽说:“不用,你守着车,交代好兄弟们就行。我一个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行,那你小心点啊,宽哥。”胖子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