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李家豪和张经理正式签订了原煤销售合同，接下来的工作，按合同履行就好。一切手续完备之后，李宽和李家豪开车回家。
上路后，李家豪隔着皮包，摸着包里鼓起的那块硬邦邦的地方，陷入了沉思。李宽开着车，通过倒后镜扫了一眼后座的李家豪，正看着窗外，不知道正在想什么呢。
李宽说：“嗨，想什么呢？跟我说会儿话，不然我会瞌睡的。”
李家豪的思绪被李宽拉回现实，他顿了顿，说：“我刚刚是在想哈，也不知道，这么做，行不行的通。会不会被人发现，还有，这次来西海，我是不是上了这个张经理的贼船了？”
“呵呵呵呵。”李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李家豪问。
李宽边开车，边说：“这事儿啊，你要不干，别人也会干的。他们既然打算把那批残次品混在好的里面，然后置换一批好的出来，再转手卖掉。这件事，想干，就没啥干不成的。关键一点是，这些黑疙瘩，它不是土豆，不是苹果，不是吃的喝用的，一堆放在那儿，是个人都能分出好赖来。这东西得化验，没数据，没结果，谁也看不出它好赖来。最后都是装载机一铲又一铲的推到炉子里面去了。当然，也不是纯粹看不出来好赖来，天天跟这个东西打交道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但是它只要进了炉，烧的干干净净的，谁知道呢？”
李家豪说：“道理是这个道理。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那天，我一说，你就答应了呢？我还怕你不干呢。”
李宽说：“都是赚钱的事儿，为什么不干啊。我还想着多买两辆车呢。南方那么多人都发了大财，趁着改革开放，有这挣钱机会，我可不能让他从我手里溜走。况且，这件事，我不干，自然有人干，这钱我要不挣，他可就跑到别人的兜里去了。再说，这件事，很明摆着，西海这边，就是张经理他们的天下，你看他带你去吃饭休息的地方，看看那些人对他的态度，我觉得这位张经理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他没事，咱们就没事。咱都是底下的小罗罗，能出啥事？况且，现在这政策，这局势，说变就变，谁知道明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管它的呢先把眼前的钱先赚了再说。我啊，还想着年底，给朱梅买摩托车，买金镯子呢！”
李家豪笑了笑说：“除了跟你，我不能跟比人聊钱，总是满心的罪恶感。但是跟你说，就感觉痛快的不得了哈！”
“钱本来就是个好东西。只不过古代那些文人，自己不会挣，就开始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开始写文写诗，讽刺金钱。有了钱，才能过好日子呀，好日子谁不想过呀？是吧？”李宽反问。
李家豪说：“对！完全正确。”
看到李家豪开心了，李宽说：“过年那会儿，你不是说，有人有关系可以帮你调工作吗？你因为没钱，所以想都没想。”
“是啊--------”李家豪回答道。
李宽清清喉咙，咳嗽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你们政治上，是怎么操作的哈。但是我知道，这个年代，没有钱，什么都不能干。只要有钱，啥事儿都容易。我也是掏心掏肺给你说大实话呢。我呢，就是什么赚钱，干什么。我的目标，就是让老婆孩子想吃的能吃上，想穿的能穿上，想住的能住上，想戴的能戴上，别人家有的东西，只要她们想要，只要能用钱买来，我就给她们买。咱大老爷们，或者为了什么呀？赚钱为了什么呀？不就是老婆孩子么？”
李家豪抿着嘴唇，点点头，说：“呵呵呵。话糙理不糙。”
李宽想了想，说：“我一直以来都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李家豪坐了起来，挪到两个前座的中间，说：“什么事？”
李宽说：“你要手里有钱了，也整个车吧。反正我自己也是要开的，你整一个了，我帮你一块儿经由着。矿上开了西海这条线，正儿八经赚钱的机会来了。你可以雇上一个司机，帮你开，你每个月开他工资不就行了。矿上的车现在这么便宜，能弄到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李家豪说：“行是行，但是我得找个人，弄个户头才行。”
“我一直有个事没告诉你，想不想知道？”李宽说。
“什么事啊？好事，还是坏事？”李家豪反问。
李宽说：“我们上次跑西海的时候，回来的路上，正好听到电厂不远的地方有个卖砖的厂子，要往明县的一个地方送砖。所以，我们几个将煤送到了西海以后，回去的路上，又拉了一车砖往明县。”
李家豪抢着说道：“也就是说，你上次根本就不是赚了一趟的运费钱，而是赚了两趟的，对不对？”
李宽笑着说：“呵呵呵，大学生脑子就是转的快，我才说了半句，就知道我后半句说什么了。”
李家豪惊喜的问：“这跑一趟，就赚不少，要是去和回都不走空车，那跑这一趟，可真够可以的！顶住我三四个月的工资了吧？”
李宽继续说：“我们几个跑了一趟，回来又赚了七八百，但是大家都不敢说，毕竟除了我是自己的车之外，他们都是开着矿上的车偷偷拉的。这次回去以后，一旦大量的开始往那边发运，只有矿上的车，肯定不够用，到时候外面的车一来，这件事就不是秘密了。”
“所以，如果更多的人发现跑西海这么能赚钱，肯定会抢着干，抢着买车的，对不对？到时候，估计我和苏书记就不是发愁没人买车了，而是该发愁车到底该卖给谁了！哎呦，我的妈呀，按你这么一说，你们去一趟西海，来回至少一千五，要是再把偷偷换煤的钱也算上，那就两千拉，就按一个月跑五个来回算，那就是一万啊。天哪，天呐，我突然觉得，这份合同签的，也太那个，太那个-------”李家豪说道。
李宽抢着说道：“我敢保证，接下来的一年两年，一定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加入买车跑西海的大军，然后发大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