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了整整一下午，他终于感到肚子饿了，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天黑了，而不远处的大大落地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他看着会议室的众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哈洽连天，知道继续开下去也没什么结果。算了，先去吃饭睡觉吧，剩下的明天一早接着再定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好了，大概方向就是个这。你们今天晚上都好好想一想，具体到你们手里的工作，到底该怎么做？今天先就这样吧，明天早晨接着开！”说完，便和秘书一起向门口走去，看着老爷子出了门，大家才都舒了一口气，很多人站起身来，准备上厕所。结果第一个冲向门口的人，还没有到门口呢，大家发现老爷子又回来了。
闹哄哄的会议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老爷子把大家叫住，继续开会。这时，老爷子扫了一圈会议室，最后看向周周部长，说：“老周，你跟我来！”
周部长拿起文件夹，一脸疲惫的跑过去，跟着老爷子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会议室里传来了大家拖椅子声音，以及乱哄哄的抱怨声。当然，大部分人还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厕所跑去。这个时候，都是憋了整整一下午了，大家也顾不上什么上级下级了，先释放了再说。一阵“嘘嘘”声过后，李家豪走出厕所，来到在楼道里抽烟的苏书记身边。
苏书记拿出烟递给李家豪，说：“小李，你要不要来一根？”
李家豪摇摇头，说：“我不会抽烟的，苏书记。”
苏书记猛抽了两口，然后扔掉烟头，用脚一踩。李家豪印象中的苏书记，抽烟从来都是慢悠悠的，他第一次见他大口的抽烟。
苏书记将吸进去的烟吐出后，对李家豪说：“走吧，小李，咱们去吃点东西去。刚刚秘书说，食堂给大家准备了夜宵。”
“恩，好。走吧。”李家豪跟着苏书记向食堂走去。
每一个从会上出来的人，都神色凝重，接下来的工作部署都将大家难倒了，今年啊，难做呐。
苏书记说：“小李，开了一下午的会，快累死我了。你听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李家豪想了想，说：“咱们南山省，地处华北地区，既不在政治中心北京的圈子里面，也不在南方的经济中心的圈子里面，正好卡在经济发展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上。现在，南山省唯一的优势，就是能源了，这是破釜沉舟的一招，他们想利用能源，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招要真用好了，说不准咱们整个省就发达了，要是用不好了，说不准以后，咱们省就做好在全国排名倒数的准备就行了！”
苏书记听了李家豪的分析，说：“还是你有文化，说出来的话也不一样。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李家豪又说：“但是现在他们关顾着想好的方面了，这件事做起来，是坏的方面多呀？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万一搞砸了，大不了，再像祖祖辈辈的一样，大不了走西口去！”
李家豪和苏书记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扭头一看，原来是周部长。李家豪和苏书记立马站住，跟周部长打招呼。
李家豪有点紧张，他不知道他刚才说的话，周部长听见了多少。
见李家豪不说话了，周部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然后临走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李家豪看着周部长走远了，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他摸摸额头的汗，跟苏书记说：“周部长刚才不是跟着老爷子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刚才我说的话，全让他听见了？最后，他看我，是什么意思？”
苏书记揉了酸痛的肩膀，说：“估计周部长也憋了一下午，刚才他根本没走，而是弯回来先去了厕所，所以才正好听到你说话。”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食堂，苏书记拿起餐盘，边跟着大家排队，边说：“看周部长刚才满脸憔悴的样子，他比咱们还压力大呢。咱们就是就是底下的小罗罗，干的好最好，干不好，大不了我还接着种地不就行了。他们哪行啊？你说是吧？小李？”
李家豪觉得苏书记说的很有道理，笑笑说：“还真是这样。”
苏书记要了一碗稀饭，一个包子，边走边吃，李家豪没有胃口，还是要了一份蛋汤。俩人坐下后，苏书记奇怪的问：“怎么了？就喝汤，不饿吗？”
李家豪点点头，吃习惯了香月和老妈做的饭，外面的这些东西，哪怕是以前最爱吃的包子，一下午都觉得烧心，胃里难受。他说：“坐了一下午，中午的都没有消化。”
“小李，小李？过来！”
李家豪朝着声音传来的前方，又看到了欧阳主任。说实话，他现在矛盾的很，内心很纠结，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他现在不是很想跟欧阳主任说话，但是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他。想了想，还是端起碗，想欧阳主任的桌子走去。
“怎么样？开了一下午会，知道我中午跟你说是事实了吧？咱们这个地方，不好干了，尤其是你们地方的工作，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上面的人还好说，就是下指令，安排，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工作做起来有多吃力，多困难！”欧阳主任说道。
这倒是事实，基层的工作，是直接跟老百姓打交道，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而且老百姓他不管你什么经济发展，政治任务，他只算他自己的账，对他有利的他就干，对他没有利的，他就坚决不干！还有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野路子招数。
李家豪叹了口气，说：“哎，我也说不来，现在也是纠结的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李，机会不等人。抓紧时间考虑，尽快给我个回复。我的职位调整申请已经送上去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下来了。要是隔的时间太长，我不在这里工作了，你要找我，可就不好找了！”欧阳主任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