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欢而散了,我的饭还是要吃的,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还有荣坤铭和徐真芸。
太夫人赵曼说她耳朵累了,要回自己院子里吃饭,我们三个先送她回去,又送了几个菜过去,才坐下来慰劳自己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
吃完饭,徐真芸说她约了明城的名媛打麻将,就先回去了,剩下荣坤铭和我两人。
荣坤铭说,他想和我聊一聊,顺便送我回去。
牡丹厅离我的彩虹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因为荣坤铭每天都会到那边去,我也就没有拒绝。
我们俩走出来的时候,天边刮起了冷风,天空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荣坤铭从陈己的手上接过一柄黑色的稠伞拿在手上,又示意陈己他们不要跟上来。
和他肩并肩走在明城大帅府的石板路上,心里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他没有讲话,我也没有,只是在风吹过来的时候,他搂过我的腰,将我朝他的怀里按了按。
好温暖。
我忍不住抬头朝他望了望,他没有看我。
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刚毅帅气,一双如夜一般漆黑的眸子在黑夜里闪光,宛如刺破云际的星辰。
装什么深沉,你不讲话我也不讲。
倔强的一甩小脸,只听头顶“嘭”的一声,撑开一把伞来,将我和他罩在下面。
终于还是下雪了啊~
天边的云奔腾着,漆黑而厚重,宛如身形巨大的天马,在九天乱马奔腾。
相对的,自己变得十分渺小,躲在荣坤铭温暖的怀中感觉莫名的踏实。
时间过得好快,夏祭时候的情景分明还历历在目,我又想起那时我对着神龛许下的愿望:如果荣坤铭变回之前的木申金就好了,这样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蔡钰不过是我触摸不到的过去,仿若一场梦罢了,身旁高大温暖的木申金却是真实的存在。
风雪漫舞着,在漆黑的半空肆意翻滚,冰冷却那样的欢快。
落到伞上面的雪,发出簌簌的声响,然后顺着伞的边缘坐了一个滑梯,在我们的身边落下,好像连线的珍珠。
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这个世间似乎都只剩下我和荣坤铭两个人了,漫漫风雪之中,再无其他。
我不由的一怔,身后的荣坤铭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完全朝我靠了上来。
搂住我的右手又朝他的方向紧了紧,举着伞的左胳膊将我朝他的怀抱深处塞了塞。
小小的身子,被他整个环抱在温暖的怀抱,我不禁全身松弛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么大的雪,整个世界好像只剩我们俩了,你害不害怕?”荣坤铭柔声问我。
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将我包围了起来,我沉迷在他口中哈出的白色烟气中。
没想到他和我的感觉居然一模一样,这个世界好似只剩下我们俩一样。
那样的话,不管他是荣坤铭还是木申金,都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我身边,而我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这就足够了。
“咔咔”两声响,打破了世界的宁静。
石板路一旁的树林里飞起一只“肥鸡”大小的野鸟,扑闪着翅膀朝树梢去了,它飞过的地方,刚刚铺起来的雪花簌簌地落下,好似在控诉肥鸡的体重。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笑了,荣坤铭轻轻的放松一些,我在他的怀抱中转了一个身。
“我不要你当虞姬,但我想要做你的霸王。”
荣坤铭说,那晚我的霸王别姬唱的很好,真不像是临时抱佛脚学的,若不是刺客出来捣乱,他几乎都要被我的表演感动了。
这让我想起学戏时候的场景,坤伶老师教戏:虞姬宁愿刎颈,不愿偷生,要唱出对霸王的情意绵绵,难舍难离,又要演出自刎时她的视死如归,其中情感把握,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我却演出了那样的感情,兴许在潜意识里,帅府里的女人同虞姬都有情感上的共鸣,我不过是演出了我自己而已。
以前只是看到了荣坤铭在战场上残暴的一面,怎么就没想到也许会有一天,某个更加残暴的军阀会打破明城的城门。
那时明城的人们,是不是也只能任人宰割了呢?
别人先不说,真要到了那一天,荣庆京一定是活不成了,他名义上是大帅的长子,没有哪个入侵者会放过他的。
这样来说的话,不和虞姬同命运,就只能帮着荣坤铭这个“霸王”赢到最后了。
“我想要的薛家的那样东西,是被他们的军队控制着的,连结关外重要通商道路的陕关。”
荣坤铭忽然说起了他埋在心里许久的秘密,也许他觉得到了该要告诉我的时候。
“陕关连接咱们华夏一隅和关外,控制民生军火几乎所有的贸易,没到手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我屡次放纵她们薛家的原因。一旦大家撕破脸,明城势必会被封锁,咱们的经济优势发挥不出来,就要改变华夏一隅的态势。”
“幸运的是薛家当家的那位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我又有了梅国人给的飞机,是冒险拿回陕关的时候了。”
“尽管我荣坤铭不会失败,但就算这次失败了,他们也封锁不住明城的飞机,我再也不用仰仗他们呼吸了。”
荣坤铭眼中充满了理想的光辉。
他觉得他准备好了,所以才将他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可是,他怎么就如此放心的告诉我了呢?
荣坤铭说,他早就想要告诉我的,然而事关重大,有些事情不是想说就可以说的。
不过这样一来,我心底的谜团算是解开了,心里荣坤铭妈宝的形象也不复存在了,相反,让我看到了他忍辱负重的一面。
原来他真的不是残暴无脑的喷火怪,他其实挺机灵的。
“不过。”我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装得那么残暴,手段能不能不要那么血腥,真的很吓人呢。我可是被西郊的监狱吓破了胆子的。”
算不上是抗议,只能算是建议,就得失而言,荣坤铭装得很残暴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装?”荣坤铭笑得很神秘,说:“我还真没有装,我就是很残暴。”
无耻还不脸红,好感度直降一半,这个家伙居然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变态。
“残暴是一种手段。”荣坤铭诚心实意的解释说,不像是为了挽回形象的狡辩:“血腥的不是我荣坤铭,血腥的是这个世界。要守护明城,避免华夏血流成河,有的时候只能让自己看起来残暴一些。”
一脸他也很无奈的样子,让人看了想要相信,又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