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人家养老的银子里抽来的昧心钱就这么付诸东流,我也只能当做是喂了狗了。
好在这个钱也不是一点都沾不上,我也能蹭一顿狗食来吃。
等等,骂荣坤铭和薛家的人犯不着连自己都骂,应该说我吃的是极品美味,他们吃的就是狗食。
这么想就坦然了,人生本就如此,财富金钱什么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了逃走的经费不要紧,再赚回来就是了,
现在比较惨的事情是,我被困在大帅府里,赚钱的勾当不多,也只能骗骗老人家养老的钱。
就这么一边学戏,一边抽点太夫人赌桌上的油水钱,我的私房钱在慢慢恢复元气。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请客唱戏的那一天,我的心一边滴血一边看着这些家伙一口一口吃掉我的积蓄以后,终于轮到我的《霸王别姬》出场了。
临上场的时候,薛娇趁大家都不注意,在我耳旁小声说:“这次就便宜你出一次风头了,你可别得意,我立刻就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早就知道薛娇有阴谋,但怎么都料不到,她会傻到自己将阴谋说出来。
我不管了,钱都被你们吃没了,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爱咋地咋地。
薛娇请的戏班子是专业的,除了演我那个角色的以外,其他都配得整整齐齐,俨然就是一出严肃的大戏。
薛娇说这是让我出风头戏,我想戏班子里就不该有什么故意给我使袢子的人吧?不然还出什么风头?
我只需将我过去一周学的戏按老师说的那样演出来就行。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穿着一身傻哭的行头,我立在舞台的中央,一束愣傻愣傻的光打在身上,我用清亮的嗓音唱出这第一句。
还好,没有出丑。
不过脸上的妆却是粘得人难受,我从未想过,唱戏的妆容会这样让人难受,也难为白莲花他们这样的戏子了。
演项羽的大汉翻身下马,一本正经的对道:“枪挑了汉营中数员上将,纵英勇怎提防十面埋藏,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慢慢进入状态,我也越唱越觉得有劲。
老师在过去一周的时间里教的那些动作要领,戏词情感,原本学得五五六六,此刻竟然在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看起来还不错的开场第一句相比之下都算是发挥失常。
一边唱戏,我一边偷瞄台上坐着的那些人。
我发现荣坤铭的眼睛里明显在闪着光亮,用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眼神打量着我。
也是,涂了一脸的妆,也是认不出来了吧?
除了薛家的那两位,其余的人也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和白莲花出演的戏水平居然不差多少。
腰身唱功,眼神走位,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貌似我天生就是唱戏的料子。
就连休息的时候,戏班子的老板都说,若是我这迷人的身段出去,怕是明城的大剧院都要爆满。
明知道是因为大帅四姨太的身份关系,说些恭维的话罢了,但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我并非那种喜欢听人拍马屁的人,但听老板这么说,就感觉白莲花会的我也会,莫名的觉得心情很好。
眼看着就要到最后一幕了,戏班后台乱成一锅粥。
也没看清楚是谁帮我穿上雪白的戏服,腰间绑上及地的宝剑,就匆匆上台而去。
在这一幕里面,我要跳一段舞。
唱戏我不行,跳舞我可是行家。
教戏的老师也是为了荣坤铭能开心,专门帮我改了这一段,让我既能跳舞,又不妨碍其他人的戏份。
雪白的长裙舞动起来,裙角在聚光灯下飞扬,整个舞台如梦似幻。
我舞动得,轻盈宛如一只蝴蝶,衣炔是我的翅膀,搅动了一室的芬芳。
就连灯下的尘埃都仿若有了生命力,如细小的精灵,在追逐着裙角的轨迹,虞姬的舞跳得很尽兴。
一旁的项羽看呆了,坐在主位上的大帅也眼神迷离。
哪怕是是面对我,荣坤铭也从未流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来。
薛娇在一旁气得跺脚,薛天月直接别过头去不看,正如同开始薛娇自己说的那样,今晚的我真的是出尽了风头。
尽管,那并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
韦琴和徐真芸正好坐在阴影里面,舞台的灯光照进我的眼里,我完全看不见她们的脸。
不过前排太夫人抹泪的动作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得不说剧作家们的本子写得好,就连我这个门外汉演起这一出来,也能把人感动到落泪。
音乐一滞,我蓦然停了下来。
尽管裙角依然飞扬,但戏台上的气氛却多了几分唯美的悲伤。
我唱:“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然后一把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准备自尽。
这原本该是一把未开锋的木剑,抽出来却是寒光四溢的长匕首,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目。
我若是入戏太深,就这么将长匕首往脖子上一抹的话,是真的会血溅七尺,连枸杞猪血这样的道具都省了。
是谁这么阴毒,想要我自己在众目睽睽下自刎的?
不会是戏班子的老板吧?为了省点道具,为了追求舞台效果就来真的?
应该不会,我死了荣坤铭大概率会让他们陪葬,他一定不会这么傻?
不会是薛娇吧?她所说“怎么死都不知道”,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傻?傻到会看都不看就将如此锋利的匕首就朝自己的脖子上抹?
还真有可能!~
若是换成白莲花那种入戏深的职业唱戏人,或是资深的戏迷,还真可能这么办。
刚这么想着,只听台下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有刺客,保护大帅。”
刺客?在哪呢?
下意识的,我就朝荣坤铭坐着的方向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还真有个刺客穿着戏班子里打杂人的衣服。
此时那个人就站在荣坤铭的身后,端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
若是给我足够的时间取舍,我不会意识不到,这将是报我爷爷大仇的绝好机会。
我只需要装作没看见,或是与那刺客前后夹击荣坤铭,他绝对是有死无生。
只可惜人的脑子有时候是无法解释的,至少我无法解释我的脑海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荣坤铭教我反手丢飞刀时候的场景。
这个距离,嗯,正手的飞刀无论如何都丢不到那么远,除非是……
动作比脑袋快,无数人都吃过这个亏,我也不例外。
根本不等大脑想完,手里的长匕首就已经反手扔了出去,瞄准的还是荣坤铭身后的那个刺客。
下意识的,连我自己都想不通,我瞄准的人为什么不是荣坤铭反倒是那个刺客。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听到耳边响起刺耳的枪声。
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过去的一年,我曾无数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不知道是我的飞刀先丢中了刺客呢,还是刺客的枪先打到了荣坤铭的身上,不管是哪一个,我心里此刻都毫无偏颇。
听天由命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然而令我吃惊的是,枪响过后,居然是我的肩膀中弹,曾经在上城中枪的那个部位再一次鲜血横飞。
怎么会?!~
你个狗|日的刺客,你到底瞄准了没有?那么近都能打偏?
打偏就算了,你还打中我!~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买的凶,他一定是为了省钱,所以找了个这么不专业的崽子来!~
意识到此为止,剧痛让我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