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咬咬牙,“这些人当真是狼心狗肺,亏得小姐平日里对他们那般好。如今一见风向不对,全都避得比什么都快。”
夏冬也恨恨道,“我们小姐怎么说也是堂堂丞相府唯一的嫡小姐,何曾受过这般对待。小姐独自打理将军府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何况小姐为将军做的那些,将军真的是没有心吗!”
春秋眼眶红了红,“别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丞相府已经不复存在了,旁人哪里还会看得上丞相府小姐的身份呢。”
和夏冬用力扶起苏卿依,春秋低眉道,“何况丞相府小姐里面不还有一个。”
夏冬啐了一口,“真是狐媚东西,小姐就是心太善了,如今竟被她生生爬到头上来。”
春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还好小姐还有我们陪着,先扶起小姐进去。如今也无人愿意搭把手,这些人,我真是看透他们了。”
两人毕竟是多年养尊处优的大丫鬟,不曾做什么体力活。加上将军府多年来一直受皇上器重,院子着实不小,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合力将苏卿依扶回了清荷苑。
钟无离让人找来的大夫也正好到了。在帮苏卿依把完脉后,写了几副药方,“无甚大碍。夫人是操劳过度,静养几日便好”,然后嘱咐了按时服用之后就离开了。
到了晚上,苏卿依才转醒。
坐直身唤人,“春秋、夏冬,如今什么时辰了?”抬眼看了看,“我怎么在床上躺着?将军呢?”
春秋和夏冬急急赶来,春秋满眼泪光的扑向苏卿依,“小姐,你终于醒了,下午你晕过去之后一直昏睡着,如今已经卯时了。”
夏冬也眼睛红红的站在一旁,“小姐,将军早已回府了。如今正在前厅用膳呢。”
苏卿依揉了揉额头,“那怎的无人唤醒我?”夏冬正欲回话,房门突然被推开。
“妹妹果然已经醒了呢,刚刚与表哥用膳之时还说着担心妹妹呢。”
来人正是苏云依,走进来笑道,“妹妹这一晕可是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呢,再不醒,表哥的耐心可都快磨没了呢。”
苏卿依突然才想起来,今日与钟无离一起回来的还有苏云依,还是钟无离亲自扶着她下马车的,这明显不是一般的关系。
这一切都太突然,她必须要问清楚。
“大姐姐,你怎么在这?”
苏云依笑道,“二妹妹你可别误会。丞相府出事后,表哥担心我和姨娘的安危。”
苏云依捂嘴甜笑了一下,“便一直派人照顾我和姨娘,一年前因姨娘去世,表哥不放心我一介女流孤身一人,于是派人将我接去西北照顾一二。西北战事大捷,表哥便让我与他一齐回来了。”
苏卿依内心震动,丞相府出事刚过一年多,为何钟无离远在西北战场,丞相府之事也只晓得如此清楚?
心下又开始隐隐作痛。
当初写了无数封信想让他帮忙救救爹娘和洵儿,他却置身事外说是朝堂之事,况且战事繁杂,无法分神,但却单救出了姜姨娘和大姐,为何会这样?
他们是何时有了这般关系?成婚一年后他便去了西北战事,难道早在成婚之前?
苏卿依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姐姐是我的亲姐姐,将军照顾一二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姐姐少年时与将军关系如此好。”
苏云依冷笑道,“你少给我端主母的架子。妹妹,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转身就走,“我只是来关心一下我的妹妹是否痊愈,如此便放心了。”苏卿依扶了扶发簪,“那我便先走了,表哥还在前厅等我用膳呢,妹妹如若身子不爽就别出门了吧,我会告诉表哥的。”
苏云依甩了甩衣袖,扭着身子转出了房间。
苏卿依绷直着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撑在床上。“我的身子,怎的这般疲惫?”
春秋和夏冬扶在两侧,“小姐,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你来日太过于辛劳。让多歇息。”
苏卿依冷笑道,“呵,又是多歇息,布局的人可真是用心良苦。”
春秋和夏冬一脸茫然,“小姐您在说什么呢?”
苏卿依茫然看向窗外,“我晕倒后…可有人来问候过?”
春秋气不打一处来,“小姐,你可不知道。你晕倒后将军竟然直接牵着那个狐媚子进了府,小姐还是由我和夏冬二人从府外扶进清荷苑里的。最可气的是,将军竟然让人不要管小姐!”春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夏冬戳了戳春秋,眼睛使劲眨了眨。春秋这才意识到,急忙看向苏卿依。
苏卿依脸上早已有了泪痕。
“小姐,奴婢该死……春秋不该乱说话。”春秋急忙跪下,眼睛红红道,“小姐有不快,大可责罚奴婢出气,千万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苏卿依扶起春秋,无力地闭上眼睛。
“这都是我自己当初的选择。从他下马开始……我就知晓了。”
心中酸涩,心脏仿佛在被无数只手拉扯。
“他……心里不曾有我。”眼角划下一行泪。
没错,是不曾……
若是曾有,怎会如此狠心,将我的心狠狠摔到深渊里,竟连做戏也不愿?
“春秋、夏冬,这些话我从不曾对人说起。”
苏卿依抹了抹眼泪,“十年前,他第一次来相府,我就喜欢上他了。他笑的很好看,对我也很好,每次都会带来府外的新鲜玩意儿。”
苏卿依泪眼蹒跚的笑了笑,“我前半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大概就是听到爹说我将来会嫁给他吧。”
“曾经我以为我们之间真是他人说的那样,青梅竹马。至少今天之前都还是,呵。如今想来,这场婚约,不知里面有多少的刻意为之。”
苏卿依只觉得心脏痛得快呼不过气,急忙用手捂住心脏。
春秋和夏冬早已哭成泪人,“小姐。”
苏卿依拉过她们的手,叹了一口气。
“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