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渐早有准备，一脚将他踹倒，接着夺过矮瘦少年的刀，踏前两步，架在黄毛脖子上：“我告诉你，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同样重要的，即使是残废也不例外。如果你再敢打她坏主意，我就杀了你，再丢下去喂怪物！”
黄毛死死盯着他，嘴角不住抽搐，显然愤怒至极，却不敢有任何举动。
过了好一会，才咬牙说：“好！算你狠！我不碰她就是了？把刀拿开！”
韦渐撤了刀，退后两步，把刀交回矮瘦少年手上：“你看着他，不要让他进这个房间。我到附近看看，希望能找到对付怪物的办法。”说完，转身就走。
黄毛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破口大骂。韦渐皱眉驻足，很快又再次举步，转入了走廊尽头右侧的那个房间。
矮瘦少年抱刀在怀，冷冷地看着黄毛，就像在看一条疯狗。
瞥见少年表情，黄毛更怒，一把揪起他衣领：“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敢这样看我？”
“放手。”少年语气出奇的平静。
“我放你妈！”黄毛松开手，重重一巴掌掴在少年脸上。
少年的脸被打得扭到一边，眼中瞬间迸射出强烈杀机。
黄毛揪住他头发，正想再打，忽然感到小腹一凉。低下头，只看到一截刀柄。刀锋向下而上，刺穿了他的心肺。
他在这时才感到痛，不自觉踉跄后退，指着少年：“你……”
“你欺负别人的时候，难道从没想过人家会反抗？”少年神情充满了悲凉。“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
黄毛没有回答，只是惨笑。多行不义必自毙，他终于相信了这句话。然而事到如今，悔恨还有什么用？
他忽然流泪了，然后慢慢倒了下去。
少年蹲下来，痛苦地双手抱头。
他已犯下杀人大罪，这辈子都不用想了。
韦渐从房间里出来，见到黄毛尸体，难免吃惊。刚才发生的事他也听到了，以为只是打架而已，没想到竟闹出了人命。
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走到少年身边，说：“是你杀了他？”
“是。”少年抬起头，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因为个子矮，我小时候一直被别人欺负。后来我终于再也受不了，发誓绝不再让别人侮辱我。没想到，今天竟铸成了大错。”
韦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事情已发生，说什么都没用。
担心女孩安危，忙进房察看。见她正在睡觉，身上盖着张薄被。这被子原本是叠好放在床背的。吁了口气，悄悄退了出来。
却惊见少年站在黄毛身边，原本插在黄毛小腹的刀已到了他手中。反握着，对准自己胸口，正准备刺下去。
慌忙急奔上前，一脚把刀踢飞。
少年转身大吼：“为什么不让我死？我这辈子已经完了！”
“没有完！”韦渐严肃地说。“你这不过是自卫反击，过失杀人，最多判无期徒刑！你还年轻，要是好好表现，说不定六十多岁就能出来了！到时，一出来就是五保户，衣食无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少年本来很难过，听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忍不住笑了。
躲在墙角下的大叔也在笑，却因怕被迁怒而刻意压低声音。如此一来，反而使得笑声变得非常怪异，“嘅嘅嘅”的有如病鸡叫。
少年笑了一顿，忧郁之态竟变淡了许多。拭去泪水，拍着韦渐肩膀：“谢谢你，我已经想通了，决定去自首。我还要给我父母养老，不能就这么死掉。”
“这才对嘛！”见他想通了，韦渐也很高兴。“放心，没事的！”
见紧张的气氛已消失，大叔如释重负，抹抹额头走过来，摸出烟分派，问韦渐：“怎么样？对付怪物的办法找到了吗？”
韦渐点点头，接过烟：“我看过了，右边也有一栋楼，和这栋中间隔着条小巷。约米半宽，比怪物的身子要窄一些。如果我们能把它引到巷子里，让它卡在里面，再攻击它的要害，应该就能杀了它。”
“它的要害在哪里？”少年问。
“这狗东西这么大，它的皮一定又厚又硬，刀都未必砍得入。唯一的弱点，应该是它的眼睛。要是它变成了瞎子，就好办多了，激光眼也没了。”
“说的对！那怎么做才能让它变成瞎子？”
韦渐指着刚才自己进去过的那个房间：“那是个办公室，一会你们先埋伏在里面，然后我下去引它进巷子。等它卡住后，你们就从窗户跳下来，跳到它背上，插它眼睛。”
“用什么插呢？”大叔看着手中斧头。“他的刀还行，我这个好像只能劈吧？”
“劈也可以。只要弄瞎它眼睛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插的。”
大叔恍然大悟，又问：“那从二楼跳下去，不会摔伤吗。”
“不会的。那狗东西的背至少有一丈高，这二楼的高度大概是三米，算上窗户才四米多一点，只要跳到它背上，绝对不会有事的。还有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等一下！”少年说。“不如你和大叔在上面埋伏，我去引诱它吧。”
他这是想为自己赎罪，所以主动揽这最危险的活。韦渐理解他的心情，却不想他冒险：“不用了。我身手没你灵活，只怕跳不下去。你们去埋伏吧，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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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一楼，隔着玻璃门，远远看见怪物背对着他，正躺在广场中心反刍，而西装革履的尸体早已消失无踪。
推开玻璃门，踏上广场，长身玉立，默默地看着它。
他手中有刀。一把在办公室茶几上找到的水果刀。
怪物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如果现在悄悄走过去，出其不意发动攻击，应该可以搞定它一只眼睛。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要的不是它变成独眼龙，而是要它变成瞎子。
突然，狂风大作，他那披散的卷曲长发被吹起，如波浪飞舞。
怪物忽然翻身站起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双眼通红如故。
原来它早觉察到身后有人。如果刚才他轻举妄动，现在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人牛对视，他一动不动，它也有如石雕。
良久，它忽然举步，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带着一行巨大的足印，大地也重新开始轻微震动。
很快，双方距离只有数丈。韦渐终于动了，慢慢移步后退。
忽然，他感到背部碰到了墙角。回头一看，已到巷子边。
这时，怪物忽然放开四蹄狂奔。足印陷得更深，混凝泥土都被它踢得朝前飞溅。
显然它也是有脑子的，担心他从小巷逃走。
韦渐知它心意，却并不着急，等双方距离不足一丈时，才将身闪入，往小巷另一侧跑去。
很快，听到背后“轰”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怪物的身子卡在两栋楼中间，把两边墙壁都挤陷尺余。
它愤怒地摇晃着脑袋，巨蹄在地上乱刨，刨出两个大坑，却始终不能前进半分。
它的身体上方，正好是办公室的窗户。少年和大叔早执定武器，站在窗前观望等候。
“喂！”少年的语气既兴奋又紧张。“可以动手了吗？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
牛背离窗户只有数尺，要跳下来实在不难。
韦渐抬头看他一眼，正想回答，忽然发觉怪物身上又发生了变化。只见它那黝黑的皮肤似乎正渐渐变红，莫非又有什么怪招？
然而机不可失，他疾冲过去，跳上牛头，蹲下来，水果刀猛插怪物右眼。
“哧”，匕首齐根没入，只剩下个黄胶柄。怪物吃痛，狂吼着猛一仰头，韦渐整个人便被抛起来。
再坠落之时，自己的腰却被人紧紧抱住了。“快帮忙把他弄进来！”是大叔的声音。
韦渐仰头望去，原来自己被抛了个弧形，正好甩到窗户上方，被大叔接住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人合力把他拖进来。韦渐站定了，笑说：“它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好办多了。”
少年埋怨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等我们下去再一起动手？那样的话，它会只瞎一只眼睛吗？”
大叔也同样满脸疑惑。
“不是的。”韦渐转身看着下面正在惨叫的怪物。“你们看，它的身体越来越红了，我怕它还有什么绝招，你们下来的话可能会有危险，所以就自己动手了。”
两人闻言，也靠过来看。只见怪物的身体已是红得刺眼，仿佛要爆炸似的。
这时，怪物忽然又发生了变化，整个身体纷纷裂开红皮，伸出无数根约两指宽、一米长的骨刺。碰到两边墙壁的，如刺豆腐，轻松插了入去。
如果刚才等他们俩下来再动手，现在恐怕全变成蜂窝了。
望着这只超级‘刺猬’，每个人都难免心惊胆战。
突然，它一声大吼，奋蹄往前冲去，两边墙壁被骨刺划开，砖泥纷纷落下，弄得尘烟漫天。眨眼间，它已消失在巷尾，只留下两边墙壁各一道长长的大坑。
它一会善罢甘休，没人知道它将采取何种报复手段。但无论是哪种手段，都必定是非常残忍和恐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