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盘坐在地上养精蓄锐的萧淼被周围雷鸣一般的欢呼声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人们脸上那狂热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动容,这样的景象,他已经见过太多太多,可以说早就看腻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甄婼当年对他的羞辱,他也不会因为心中的怨气而耿耿于怀,一直对此心存芥蒂。哪怕被甄婼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若真是如此,恐怕自己他都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然而,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甄婼越受欢迎,他心中的恨意就越深厚,甄婼以无数被称为英杰的天才为踏脚石才获得如今的地位,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他们这些被踩在脚下的人的感受!
真要是被甄婼打败就算了,他也会老老实实服气,可他甚至都不曾和甄婼交手过,凭什么就被所有人认定是失败者?就连师父都不认为自己能赢?
今天,他就要向所有人证明,他从来没有败给过甄婼,也绝不会败给她!
甄婼在萧淼前方不远处落下,明明在天上的时候速度连声音都追不上,可落下时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这种对力量恐怖的掌控力从侧面反映了甄婼的实力。
可惜,在场的人并没有多少能看出其中的奥妙,哪怕是能看出来的人,也不会因此而对甄婼大肆吹捧,在他们看来,这对于甄婼来说再正常不过,如果做不到才值得奇怪。
萧淼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望了甄婼几眼,然后对着身后挥了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一众长老连忙行动起来,合力催动起法阵,将两人一层层地笼罩在阵法之中。
“这种阵势,真是壮观啊!”
“是啊,比我们门中的守护阵法要强无数倍!浪费这么多资源,就为了一场决斗,真武门和太一门真是大手笔啊!”
“这算什么,你也太小看真武门和太一门了吧?他们手底下稍微漏一点儿,都能让三十六派的人疯抢了!”
外面众人嘈杂的议论声被阵法隔绝,在这之中,甄婼和萧淼静静地对视着,可不管是谁,眼神中都看不到任何情绪。
“甄仙子,这么匆匆忙忙地赶来,费了不少力气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我们再开始?”
萧淼率先打破了沉默,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看他这副亲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朋友,而不是马上要打起来的对手。
“多谢萧公子好意,不过还是不用浪费时间了,让萧公子和大家等我一个人不太合适!”
甄婼客气地拒绝之后,萧淼依然笑着恭维道:“甄仙子真是谦虚,你看看这外面,大家对你是多么崇拜,就算再等几天,他们肯定也是心甘情愿!”
甄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萧淼也沉默下来,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甄仙子,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三年前,我们曾约好一战,可为何甄仙子最后却无故爽约呢?”
甄婼茫然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思索了片刻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我对此事没有什么印象,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而无法履约吧!绝对不是有意消遣萧公子,请萧公子原谅!”
甄婼心中是真的没有印象,应该说,她根本就不记得有人跟她提过和萧淼的约战,要么是她忘记了,要么是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
别的不说,她作为一个站在天元界顶峰的修士,哪怕不是专修神念,但灵魂也早已不是凡人可比,经历过的一切都像是电影一样保存在脑海之中,根本不可能忘记。
也就是说,或许萧淼真的向太一门提出了这个请求,太一门也接受了,可是最后却没有告诉她,只是不知道是弟子还是长老的擅自决定,这些人心中只怕也是对甄婼饱含恶意,想借此诋毁甄婼的名声。只是,到最后反而成就了甄婼,让萧淼成了炮灰。
这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但甄婼无法在这种时候开口解释,不是因为这样低三下四有辱她的声名,而是为了太一门的声望考虑。不可否认,太一门中的弟子确实良莠不齐,虽然资质都是万中无一,但心性却无法把握。就连长老中也有着心性不纯之辈,这很正常,太一门这么庞大,她不可能管得到所有地方,必然会留下一些阴暗的角落。
可不管太一门再怎么不济,这种事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太一门的掌教,难道要为了一个外人而去责难门中的长老和弟子?
不要说这样做不讲情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就代表着正义,别人不会管你为什么向敌人低头,他们只会认为你因弱小而服软,紧接着便会狠狠地扑过来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道门就是这样,看似温情,实则充斥着丛林法则,哪怕甄婼位于食物链最顶端,也对这种规则没什么好感。可惜,即便是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对于现状她就无力改变。
萧淼不清楚其中的关节,听到甄婼说她忘了的时候,他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瞬间炸开,让他全身的血液都瞬间燃烧起来,烫得他浑身发痛。
“忘了?呵,呵呵,呵呵呵……”
萧淼捂着脸,轻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他弯下腰,抹去自己眼角的泪花,沉声道:“甄仙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可是,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我天天都对着你的画像,发誓要打败你!为了这个目标,我这三年来没有一天休息过,每时每刻都在修炼,每当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抬起头,看到你那趾高气扬的样子,我就会逼自己继续坚持下去!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还有着这样的潜力!”
静静地听完萧淼的话,甄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轻叹道:“这又是何必呢?”
“怎么,你怕了?”萧淼眼睛一亮,高声笑道:“如果你怕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主动认输,并向我道歉,我可以给你在所有人面前留一个面子,不亲手打败你,如何?”
听到这话,甄婼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无比,她冷哼道:“我只是觉得,你这三年的辛苦毫无必要,三年前即便我与你一战,你也不可能赢,而三年后的今天,就更不可能了!”
萧淼愣在了原地,下一刻,他状若癫狂地疯狂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高声道:“不愧是你!不愧是甄仙子!怪不得大家都这么崇拜你,你这嘴上的功夫实在是厉害啊!”
说罢,他望着甄婼,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怒吼道:“可是,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真的以为你已经无敌了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三年来修炼的成果!”
外面围观的众人见甄婼和萧淼光是站在那聊天,不由地开口议论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还不动手啊?”
“哪有一上来就开打的,你以为是在剧场看戏呢?甄仙子和萧公子是何等身份,再说了,两人本就有着联系,不得先聊上一会儿,客气几句?”
“哎?甄仙子和萧公子是朋友,这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说是朋友,起码也算是熟人,他们都是道门最顶尖的天才,肯定有所联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了,他们三年前不就打过一场吗?”
“啊,还有这回事儿?老兄你快给我们讲讲!”
“嘿嘿,那我就来说道说道!据说这三年前啊……”
“哎,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正要讲呢,你干什……天哪,那是……萧公子?”
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阵法中终于出现了新的变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甄婼的对面,本来是萧公子的位置,此时却出现了一个巨人,数千丈的身高如同一座高耸的山峰,连太阳的光芒都被他遮住,向大地投射出一道长长的阴影。
本来法阵中已经给他们留出了充足的战斗空间,可现在,巨人一伸手就能碰到上方的阵法,这种变故让周围的长老们也都不知所措。
还好,变化成巨人的萧淼似乎没有要对法阵出手的意思,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甄婼,用那变得低沉浑厚的声音瓮声瓮气地开口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
“这是……法天象地?”
让萧淼失望的是,甄婼眼中并没有震惊与恐惧,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起来。
“这个家伙到底都在设定里写了些什么啊?不是单纯的修真世界吗,怎么连神通都出现了?到时候不会出现真正的仙人吧?可恶,真想回去再收拾他一顿!”
与甄婼冷静的态度不同,外面的众人都激动地大喊起来,有的人甚至吓得五体投地,向这位突然出现的神人行礼,请求他的宽恕。
不过,最后还是有识货的人出现,道破了这其中的奥秘。
“神通?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别说你了,连那些大派子弟都对此一无所知,这可是传说中仙人的秘法!也就只有萧公子这样的人物才能使出来吧!”
骤然看到这种场景,连原本对甄婼信心满满的人都开始游移不定,毕竟,那庞然大物给人带来的威慑力实在非同一般,如果不是有阵法保护,恐怕在场的人瞬间就要跑得七七八八。
谁知道那巨人一脚下来会不会直接把大地直接踩裂啊?
“没想到,萧公子还有着这样的手段,看来,这一战的胜负还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