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修复伤痛的功能,也有揭开伤疤的功能。就在我暗下决心要跟张福荣好好过日子时,他看到了我,确切地说是看到了我和邓家庆暧昧地坐在一起的样子,我们并排坐着,肩靠着肩,有时因为谈话的必要还脸对着脸,贴得那么近,让人无法想到这样子的两个人是干净的。妈的,本来就不干净,摘个什么啊!
我看到他看着我,我装作不认识他,然后笑着和邓家庆说要离开了,邓家庆很小心地护着我走,经过张福荣的身边时,我看到他对面坐着两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我不认识,这说明了不是邓家庆搞的鬼,只能笑老天会开玩笑。
事情也就那样了,要逃也逃不掉,张福荣如果有兴趣听我编点谎话来哄哄他,我也不反对,如果他真的就要跟我分手,那我也不会死皮赖脸地耗着,我发现自从在深圳看到林剑郁和那个老女人在床上的那一幕后,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特强,什么事都可以接受。这世界看透了真的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在离我家还有大约一站路的地方下了车,下车前我问邓家庆:如果有一日我走投无路去投奔你,你会收留我吗?
“当然,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不会变的,不论你跟别人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
我用脸贴了贴他的面颊,无言地感谢他。
我回家后的两个小时张福荣也回来了,下午的阳光惨淡地从窗外照进来,一如我们的心情,但我表现得既不愁眉苦脸也不兴高采烈,平平淡淡的样子在家里做我的事,看书,打扫一下房间,看得出来他憋个要死,有很多话就是不说出来,你不问我也不会自讨没趣跟你说什么,过了大半个钟,终于他一言不发地开门走了。
我知道我这脾气有点不好,如果我圆滑一些,借刚才的机会跟他腻歪腻歪,找借口承认个小错误再检讨一番,应该我们之间是可以和好的,但是没办法,没抓着我还可以胡编,但是因为我本身心里有鬼,见到他这样子就编不出来了。
我又开始盘算我的五百万计划,要是张福荣就此跟我一刀两断的话,我就拍屁股走人得了,手上也就十多万的现金,书店转让也就二十来万块钱,房子我拎不动背不走,况且张福荣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好意思骗了他感情又骗他钱财。离开他后毫无疑问我会找邓家庆,那跟他又会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我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开着电视让它响着,脑子里各种念头挤得满满的,晚饭也没有吃,晚上十点多,我以为张福荣肯定不会回家,没想到还是回来了,喝了酒,不像以前回家时会亲亲我或是说:丫头,来抱抱。跑去浴室洗了个澡便倒头睡下。
我坐在床头看他熟睡的样子,突然觉得很难过,这真的是一个单纯而上进的好男人,可惜遇上我这种女人,他真是太,太倒霉了……
我跑到书房,摊开纸开始写信,起了一个头:老公。觉得不好,又起了个头:亲爱的老公。想想人家现在估计正恶心着我呢!还是别这么肉麻,改成这样的开头:荣。还是不满意,想想怪没意思的,人家要愿意相信你就相信你,不相信你就是说几箩筐的话也毫无用处,把浪费了的几张纸揉成团扔进垃圾桶,也洗了澡爬到床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