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两辆人力车来到了滇池路的路口,并进入其内。到了这中段之时,赵氏唤车夫停止前行,他付了车费,便和古、游二人步行往前。
距离滇池路这古氏故宅还有十余米之遥时,赵氏三人看到这幢房屋的二楼之内,闪着灯光,赵力舒心想:“鲁姑娘应当在其内。”
他们三人悄悄地来到了这房屋的最底下墙壁边缘,古姑娘抬头望了望,但见这房屋顶上的阁楼是如此之高,她心想:“赵力舒能飞至其上么?这之上好高哟!”
此时,听得赵力舒轻声说道:“古姑娘,你站立好了,我即刻带你上去。”
古纱纱立正站立稳妥,赵力舒来到她身后,双手紧紧地握在了她的腰部,之后,他一个飞身,自己连带着古姑娘一同飞至了这幢房屋三楼顶上的瓦片之上。和古姑娘站立稳妥后,赵氏打开了这虚掩着的阁楼窗户,紧接着,和古姑娘一同爬进了阁楼内。
将古姑娘安顿好之后,赵力舒便要爬出窗外飞下楼去。这时,古纱纱拉住了他的手,轻声问道:“赵先生,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游姑娘,是你的什么人?她是你的恋人么?”
“呃……”赵力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她是我的,她是我的……朋友。”
“是普通朋友,还是亲密朋友?”古纱纱继续问着。
“我们现在还是别说这个了。”赵力舒轻声说道,“游姑娘还在楼下等我呢。我和她一起上楼,一会儿游姑娘就会来这,今晚你和她同住。要不你直接问她吧。”赵力舒说着。
古纱纱见赵氏并未回答她的话,便也不再纠缠,松开了纤细的右手。赵力舒再次爬出了窗外,之后“嗖”的一下,飞落在了地面之上。
游姑娘见到他之后,牵着他的手,往这房屋的大门那走去。古纱纱在阁楼的窗户上,往下望去,但见游丽娟牵着赵氏的手,二人肩并肩往前走去。看到这一幕,古姑娘心中竟然不禁泛起了一丝醋意。
二人来到大门外,见这门是锁着的,赵力舒用这大门上的铁圈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侍者大妈开了门。赵力舒看去,心想:“这人我之前是见过的,她是鲁美霜家中的侍者。”
游姑娘继续牵着赵力舒的手,沿着楼梯往上走去,到了二楼时,刚好在楼梯口遇到了正在那里翻着鞋柜的鲁美霜姑娘。鲁氏看到他们之后,便顺口问道:“赵先生,游姑娘,你们今天外出找到工作了么?”
赵力舒回想起了今日这离奇惊险的经历,但是,工作还是没有着落。他摇了摇头。
而游丽娟则说道:“我找到了份工作,是在虹口外白渡桥西面的黄浦路上的一家销售欧美化妆品的商店里做销售员。”
“那挺不错的呀。”鲁美霜说道,并问着,“二位今晚饭吃了没?”
赵、游二人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却是没有进晚餐。而赵力舒是一整天中餐、晚餐都没吃。现在经鲁美霜这样一问,他才觉得是饥肠辘辘的。
鲁美霜见这二位都未答话,想必他们是都未进食,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鲁氏说道:“我刚好就要吃晚餐了,你们一起来用餐吧。”
鲁美霜说完,见他们两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心中想着:“可能他们都不怎么好意思吧。”鲁氏拉着游丽娟的手,说道:“游姑娘,就当时我请你们二位,呵呵。”
游、赵二人见鲁美霜如此的热情好客,便也不好推。他们跟着鲁美霜来到了二楼靠北侧的这间房屋内,这是间是餐室。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的餐具,但是,就是还没有上菜。
此刻,方才的那位侍者大妈上了楼,来到餐室内,开始摆设着烛台,她将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并将这白炽灯给关上了。
赵、游二人心中都觉得纳闷,怎么她将电灯关了,却点燃起这么多的蜡烛来呢?奇怪!
鲁美霜也看出了游、赵二人的好奇之心,她口中说道:“今天是我生日啊,所以点燃了如此的蜡烛来。”
“啊!”游丽娟说道,“原来今天是鲁姑娘的生日,难怪要装饰地这么隆重。”
赵力舒则好奇地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那你爹今晚会不会来此一起庆祝啊。”赵氏心中想着楼上阁楼之内还有古姑娘在那,万一鲁啸明过来了,楼上的古姑娘若是听到了他的说话声音,即这杀害她娘的杀人凶手的声音,古氏有可能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愤,而下楼找鲁啸明决斗呢。而古纱纱又丝毫不会武功,这不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么。
鲁美霜听后,说道:“现在万和洋行之内,我爹的事务异常繁忙,他今晚没有时间来和我一起过生日的啊。”
“喔。”赵力舒说道,“那我们二人和你一起过生日了。”他口中说着,心里想着:“还好。你爹可千万别来,来就麻烦大了。”
此时,听得鲁美霜跟这侍者大妈说道:“项妈,现在可以上菜了,再提上几瓶鸡尾酒来,我今晚要和朋友们好好斟酌一番。”
这侍者大妈听后,说道:“鲁姑娘,老爷有言在先,让姑娘你不能饮酒啊。”
“我只喝一点,没事。而且是鸡尾酒,跟水果酒一样。”鲁美霜说道,“只喝一点,没有任何大碍。”
这侍者听后,便不再多言,走出了这房门外。当她在室外时,赵力舒听到她打开这墙壁上的橱柜,并用绳索拉动着悬挂在这墙壁内壁橱上的木柜的声音。赵氏心中想着:“这厨房是在一楼,平时鲁美霜用餐均在二楼。想必是这侍者大妈平时就是拉动着悬挂在墙壁里面的移动橱柜来提上楼下的饭菜至二楼的。”
“我之前在这橱柜内侧,藏匿了两份密函,一份是那日在十六铺码头之上是,那个同事临死前交至我的手上的,貌似是封法文密函。而另外一份,则是那个北洋官府判兵甘振仪在临终前交至我手中的一个文件。我至今不知这文件上写的是什么内容,而且,也从来没有查看它。那日在斧头帮境地时,那两个日本黑龙会成员曾向我索要这甘振仪临终前交给我的那张文件,不知这文件对这日本黑龙会为什么这么重要呢?”赵力舒心中思虑着,琢磨道,“这两份文件不知现在还在不在这橱柜内侧里呢?”
过了一会儿,但见这侍者大妈从室外端进来两盘菜肴,是红烧鲫鱼和麻辣豆腐,放置在了餐桌上。鲁氏见状,说道:“游姑娘,赵兄弟,我们一起吃吧。”
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赵力舒和游丽娟,听到了鲁美霜开饭的发话声后,便迅速拿起了筷子,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鲁美霜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吃相,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她想着:“看来这两位兄弟姊妹今日还真是疲惫至极了,而且累的、饿的已是不能顾及自己的吃相了。”
鲁氏看着他们二人吃的津津有味,心中也不禁掀起了一阵暖意。她想着:“这二位虽然认识不久,但是我和他们在一起倒像是老朋友一样。这不能不令我感到欣慰。”
鲁美霜见他们吃的如此之快,都不带停的,心想这菜肴今日一定是很合他们的口味的了。她也提起了手中筷子,夹起了一块麻辣豆腐,放置嘴里。但是,当她刚把这块麻辣豆腐放在嘴角内侧时,便“噗”的一下吐了出来。鲁氏用纸巾擦了擦已被红辣椒油沾染了的嘴角,看着这盘麻辣豆腐,竟凝神了。
“这麻辣豆腐不好吃么?”游丽娟边吃着麻辣豆腐里的辣肉丝,边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太辣了,不和鲁姑娘的口味?”
赵力舒却是提着筷子,不断地将这麻辣豆腐往自己嘴里塞。因为赵氏平时就很喜欢吃四川菜,这盘又麻又辣充满红油的豆腐,很合赵力舒的口味。
鲁美霜看着他们不断地吃着这盘麻辣豆腐,说道:“这盘豆腐好像是味之素放的太多了。”
“啥?”赵力舒听后,惊讶着说道,“啥放太多了?未知数?那是啥?”
“味之素,就是味精。”鲁美霜说着,“这是日本人最近发明的一种调味品,放置在菜肴调味里,会使得这些菜肴异常新鲜。”
“那好啊。”游丽娟听后说道,“那样的菜吃起来更好吃啊。”她边说着,边狼吞虎咽地吃下了几块豆腐和红烧鲫鱼肉。
“好是好。”鲁美霜说道,“就是这种东西吃太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会这样么?”赵力舒说着,仍然也是狼吞虎咽地吃着菜,口中却说道,“不管那么多了,好吃就行。”说着,他依旧不断地夹着这些菜肴品尝着。
鲁美霜见他们两个都这样喜欢吃这些菜肴,便不再说什么了。她用筷子夹了一块鲫鱼肉,放置在口中,但也是一下子吐了出来。原因和刚才的一样,也是因为这红烧鲫鱼肉里的味精放太多了。
看来这两盘菜都不合鲁美霜的胃口,倒是赵、游二人,仍旧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时,侍者项大妈端着一个大托盘来到了餐室内,并将这些菜肴一一摆放在了餐桌上,之后,她便离去了。
赵力舒和游丽娟看着这满桌“满汉全席”一般的菜肴大餐,不禁直流口水。他们更加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因为他们现在实在是太饿了,根本不能顾及什么吃相不吃相了。
鲁美霜又夹了口油炒芹菜,但是,也是不能下咽,她即刻就吐了出来。“怎么回事?”鲁美霜心中惊讶着,“怎么项妈今日做的这些菜肴,都放了这么多的味精呢?”
鲁氏看着赵、游二人狼吞虎咽地吃相,站立了起身,说道:“失陪一下,我去漱漱口。”接着,她便去了盥洗室。
几分钟后,鲁美霜便回来了,见到赵、游二人貌似是有些吃饱了,不再像方才那样狼吞虎咽了,但是,还在不断进食。此刻,侍者项大妈提着三瓶鸡尾酒进入了餐室,她放在了鲁美霜的面前,说道:“鲁姑娘,这个开几瓶?”
“三瓶全开了吧。”鲁美霜说道,“我少喝点,但这两位朋友今晚可以一醉方休。”
项大妈即刻用开瓶器将这三瓶草莓味的鸡尾酒给打开了,并在三个酒杯中各倒了一半的酒,之后,她又离去了。
鲁美霜举起了酒杯,站立起身,对赵、游二人说道:“朋友,我们先干了这一杯酒!”
赵、游二人听后,亦站立起身,举起了酒杯,和鲁氏手中的酒杯碰了下,之后,三人一饮而尽。
三人重新坐下来后,游丽娟猛然间想起,楼上还有古姑娘在阁楼中未吃晚饭呢。而且,也不能叫她下来吃饭,因为她还欠着鲁氏家一万银元的借款,此时怎好叫古姑娘下来。这怎么办呢?
她思来想去,计上心头。此时,她用双手捂着肚腹部,“哎哟”地叫了声,并说道:“鲁姑娘,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要先上楼休憩下。我能否带着几样菜和饭带到楼上,待深夜时当夜宵吃的。”
“当然可以。”鲁美霜说道。接着,她吩咐项妈拿了两个装盒饭的餐具,又让项妈夹了几样菜盛满这两个盒饭餐具。
之后,鲁美霜说道:“楼上阁楼那空间狭小,赵先生,你如果睡在阁楼的地板上,也不是很方便。今后,你就睡在这二楼餐室对面的那间房间吧,那里一直空着无人住。我今晚就让项妈收拾一下那里,你今晚就可入住那里。我和项妈睡在三楼的两个卧室内。”
“啊!”赵力舒听后,心中感激着,想道,“鲁姑娘真是体贴入微啊。”他说着:“有劳鲁姑娘和项妈了!”
游丽娟听后,开始起身,提着这两个盒饭餐具上楼了。赵力舒看着,心中想着:“我刚才饥饿异常,一直只顾着自己狼吞虎咽地吃着饭,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古纱纱姑娘还在楼上的阁楼内忍饥挨饿呢。嘿!按照基督教的观点来看,我也是个罪人啊!”
游姑娘上楼后,鲁美霜提起了酒瓶,往赵力舒的酒杯中又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并将自己的酒杯中也倒满了。鲁氏提起了酒杯,说道:“赵先生,我们再干一杯酒!”
这时,赵力舒感到自己的脸颊两侧已有些微热了,因为他是完全不胜酒力的,即便是酒精度很小的水果酒下肚,他的脸颊处也会泛起微红色。
赵力舒并不想干了这一杯,不过看到鲁姑娘这样热情,也是盛情难却,不好拒绝。他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一下子,他的双颊是完全红润了,不能自已。
但是,鲁美霜的面部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这一杯半的鸡尾酒对她来说,就根本不算啥。
鲁氏看到了赵力舒脸颊上泛起的红色,笑着说道:“赵先生,你的脸部怎么红了?”
“喔。”赵力舒夹了块芹菜放在空中,边吃边说道,“鲁姑娘,我是完全不胜酒力之人,这一杯半的鸡尾酒,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斤白酒那样酒力一样。”
此刻,他感到自己的头部都有些眩晕了,便对鲁美霜说道:“鲁姑娘,这酒下肚后,我现在已有些醉意。我要先回房休息了。”
“好。我即刻让项妈去收拾那个房间,让赵兄弟入住。”鲁美霜说道。
接着,她唤来了项妈,让她将那个房间收拾好,铺上床铺,即刻让赵力舒入住。
一盏茶的时间后,项妈回到了餐室,告知鲁、赵二人,那房间已收拾完毕。
赵力舒起身,向鲁姑娘道谢后,便去那个房间休憩了。
赵氏进入这个房间后,发现这里面摆放着好几张梳妆台,而且还有一些未用完的化妆品,心想:“这间应当是房屋原女主人的化妆间。是古姑娘的化妆间呢,还是现今的鲁姑娘的呢?”
此时,他已经貌似是完全醉倒了一般,躺在床上之后,倒头便睡去了。由于白天异常疲惫,而且晚上又喝了些酒,这一晚赵力舒睡的是异常的深沉。
不知过了多久,赵力舒隐隐约约地做着梦,梦到貌似是有人要叫醒他似的。但是,梦中他怎么也醒不来,这时,他又梦到有个人隐隐约约地拿着一个漏斗插在他的口中,开始往这漏斗里倒着洗衣粉浸泡着的水,之后他开始呕吐起来,转身将呕吐物吐入至床沿边上的一个木桶里。此刻,突然间又梦到一个人提着一只盛满了清水的木桶,往他头上猛然间倾泻喷射而去。
这样离奇的噩梦令赵力舒浑身吓得冒出了一阵冷汗,他猛然间被这噩梦惊醒了,仰头望着前方。突然之间,赵氏眼睛前方出现了一只木桶,这桶里还盛有半桶水,猛然间一人提着这桶,将这半桶水整个“嗖”的一下喷倒在了赵力舒的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