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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眼见好戏到了头 穷凶极恶下狠手

郑登峰侦探找到马车夫杜波后的第三天,一封耐人寻味的信寄到了他所住的宾馆。

敬启者:

关于过世的夫人,近日贵驾多次光临调查。鄙人偶有发现,可能对阁下稍有帮助。阁下是否还记得,鄙人曾说过晚宴那个深夜,大概一点左右有大门关上的声音。为此,鄙人将做出说明。虽不能因此断定凶手是谁,却可据此洗清张晓斌的嫌疑。朱得高先生今晚外出用餐。其他佣人也应邀参加婚礼去了。家中只有鄙人在。阁下若是有空前来,鄙人将有详细说明。

徐索平敬上

“真是奇怪了!”郑登峰想,“将这一瓶颈突破了,一切线索就能顺畅了。多次找过管家徐索平,可他一点有用的线索都不曾提供。就在案件即将告破之际,他倒主动提供线索来了。也算是锦上添花了!”他看了看表,正好五点。八点前朱得高是不会出门的。八点以后再去。

这位老管家到底有什么发现呢?要是像他在信里说的那么确定的话,剩下的疑点就不是问题了。可是,这信真是徐索平寄来的吗?他从未见过管家的笔迹,无法判断。从整件事情看来,也合情理。或许,这又是朱得高的诡计。或许他已觉察到了我们对真相的逼近,因此设下陷阱,诱我上钩。将我叫到他家,取了我性命或是关键的证据。

这一想法实在不吉利。侦探郑登峰坐下来好好想了想事情的各种可能性。诱杀我对朱得高来说太过危险了,他应该是带着巨额金钱远走高飞才对。但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好。他走到话机旁,请求接通朱得高家。

“请问徐索平先生在家吗?”他问道。

“不在。”电话里说道,“下午就出去了。可能七点半回来。”

“谢谢。请问你是哪位?”

“吉福。我是佣人。徐索平不在时由我看家。”

看起来事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虽是这么想,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无法释然的疑惑。他想最好有个伴。

他挂了电话出去:“是马莱吗?今天不值班吧?晚上我们出去走走。你七点过来吃饭。”

马莱到了之后,他将信给他看了。马莱有着跟他相同的担心。

“可能是个阴谋。”他说,“实际上他就是朱得高。他在绞尽脑汁设陷阱诱你上钩。我要是你,就带着那把枪。”

“好吧。”郑登峰将枪放在口袋里。

大概八点一刻,两人到了朱得高家。郑登峰按了一下门铃。果不其然,站在门里的就是朱得高!两人不由愣了一下。但他好像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戴着帽子,穿着一件黑色披风,前边敞着,可以看到里边的晚礼服。他右手包着一条渗血的手帕,好像不太愉快,一副随时都可能发作的样子。他看着他们,满脸的狐疑。

“我们想见徐索平先生。”郑登峰不失礼貌地说。

“能否等一下。”朱得高说,“我正要出门,不小心割破了手。管家徐索平去叫医生来给我止血。我想他马上就能回来。你们要等,就去那个房间,右手边第四个门。”

郑登峰犹豫了,这也是阴谋吗?家里只剩朱得高一人。这很奇怪他受伤的事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们不能总是站在门口吧?是要进来等呢?还是一会儿再来?”

郑登峰下了决心。况且,为了应付突发事件,两人都带着武器了。他一边走进大厅,一边伸手在袋里将连发手枪对准了朱得高。

在他们身后,朱得高将门关上了。然后,他带着两人到了徐索平的房间。里边一片漆黑,朱得高先进去将灯打亮了。

“请进!随便坐!”他说,“徐索平未回来之前,我有话跟你们说。”

事情突如其来,急转直下,郑登峰有些感到不安。朱得高的举动让他怀疑起来。然而,想到对方是一个人,他们是两人,又还带着武器,实在不必担心。朱得高先进的房间,不该有什么陷阱才对。

朱得高拿了三把椅子过来:“请坐!我有几件事想请教。”

两位侦探坐了下来。郑登峰手里的枪还是没放松。

“跟你们使这种小伎俩实在是很抱歉。不过,等我说完了今天的异常情况,你们即使不赞成我这么做,也会原谅我的。首先我必须说明的是,我已经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来的石家庄。”他停了下来,想要看看对方的反应。郑登峰和马莱什么都不说,他只好继续说,“郑登峰先生,我看到过你在报上寻找打字员胡兰贝小姐的启事。后来,我发现马莱先生和他的同事在跟踪我。我也雇了一个私家侦探在调查你们的身份及工作。听说你们找到了胡兰贝小姐,我就知道你们要找那架打印机。果然,不久后侦探告诉我,你买了一架惠普七型打印机。我也知道你们找到了车夫杜波。郑登峰先生,对于你的慧眼,我不得不佩服!”他又停了下来,询问的眼神不断的扫向他的两位客人。

“请继续,朱得高先生。”郑登峰终于开口说道。

“首先,我为这出戏向你们致歉。请你们来的那封信是我写的。若以我的名义给你们写信,你们一定怀疑我的动机而犹豫不决。”

“即使我们有疑惑,也很正常。”郑登峰说道,“事实上,我们因此带了武器。”郑登峰将手枪从口袋里取了出来,放在桌子边,“你要是再有让我们不安的举动,我就会毫无犹豫地拿起这把枪。”

朱得高苦笑着说:“你们感觉不安,我不觉意外。看到你们如此警觉,我也并不以为无聊。事实上,我这只手的伤也是假的,我只不过是将红色的颜料倒了些在手帕上。我想以此说明我是一人在家。为了让你们不望而却步,我认为有必要这么做。”

郑登峰点了点头:“请往下说。”他再次催促道。

朱得高比起他的实际年龄来,要显得苍老一些,好像极度疲惫。黑发中有了白发,脸上有些痉挛,脸色惨白,眼神备极倦怠和忧郁。好像很平静,却又因不知如何表达而茫然。

最后,他神情绝望地说道:“要不说出来,我觉得非常痛苦。啊!这是报应啊!我不说远了!我把真相告诉你们吧。今晚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听听我的自白。是的,你们面前的我是可怜的凶手。人是我杀的,就在那个可怕的晚宴后。从那以后,我没有过一刻的安心。每天被痛苦煎熬,却又不能向人诉说。自从杀了林舒雅,我就像生活在地狱一般。这几周里,我像老了十岁了。随着调查的进行,我终于无法忍受良心的谴责了。我不想再受这种不安的情绪的折磨了。我决定向你们自首。”

朱得高痛苦懊悔的态度及毫不虚假的感情,使郑登峰不再怀疑了。但他感觉还有几个疑点待查。

他问道:“朱得高先生,你为什么要将我们叫到你家里来,却不去警察局呢?那才是正常程序!”

“我知道。但在家里我说起来要容易一些。其实就是这样,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去了警察局!在一些根本不能理解你的警察和打字员面前,是我无法忍受的。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了。我会全盘托出,也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只是希望不要再被打扰。现在,我只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然后再请你完成你的工作。我会在法庭认罪的。你有什么异议吗?”

“不,我洗耳恭听!”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他似乎受到鼓励,声音低沉地说,“说来话长。我从头开始好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干下这么可怕的事吗?多数情形你们都知道了,林舒雅是如何在石家庄习画时与张晓斌相爱的;她的父亲如何反对他们结婚;我成为她爱的俘虏,向她求婚,她也很诚恳地接受了,我们结婚了。正如你们知道的,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我是真心地爱着林舒雅,她对我却毫不在乎。她之所以同我结婚,是因为她同张晓斌婚约破灭而自暴自弃。婚后没多久,我就明白了。她犯了一项对于我来说无法原谅的罪行。虽然她没有这种动机和意识。我们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最后,共同生活只是在耐着性子的忍受了。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张晓斌。我将他邀请到了家里来。几周以前,我才知道,张晓斌就是林舒雅热恋过的人。请不要误会我要破坏他们的名誉。我们夫妇感情不和是实情,但她并未和张晓斌私奔。张晓斌也没有诱拐她的意思。他们虽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据我所知,他们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什么了。这是他们对我的惟一补偿。我必须说明。

“在我这里,最让我伤悲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我夫人充满恶意的态度。心里爱着别人却同我结婚,林舒雅使我失去了获得幸福的机会。最后,我只好寻求婚姻之外的幸福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我认识了一个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女子,我相信我们能缔结美好生活。我们避人耳目,频频约会。但最后不得不慎重考虑的是,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不能再持续下去了。我受不了了,决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在晚宴的那天夜里,我想出一个办法。

“在说出那个可怕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之前,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就在我犯下重罪、出卖了灵魂的第二个星期,她得了恶性肺炎,四天后就去世了。我想这是天谴的第一步。但那应是由我一人承担的罪责。”

朱得高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他的语调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却在努力抑制自己不要晕倒的激动情绪。

“晚宴快要开始的时候,”他继续说,“我无意中在大厅走廊上遇上了来访的张晓斌。我把他带到我的书房去看铜版画。那里有刚刚给我送来的装着雕刻品的桶子,我们就这事聊了一会儿。却没谈如何购买雕刻品的事。

“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到我从工厂走出来时都是真的。本以为要好晚才能回家,却没想到比预定的早了好多。我是晚上十一点出的工厂,在和睦站换车回家。这与警方所录的完全相同,接下来就全然不一样了。下了电车,我并未遇到商界朋友。我说的散步也是假的,只不过是要制造自己十一点到一点之间的行踪而虚拟的。

“我在和睦站换车,坐上公交车到铜马大道,走过大街回了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大约十二点二十分或一刻钟。

“我取出钥匙,登上台阶。正在这时,我发现客厅窗子上方一小片遮阳板掀起了一角,从那里透出了细长柔和的光线。那条缝隙正好与我的视线齐平,我站在那朝里边看了一眼。我吓了一大跳。房间的一头坐着我的夫人,张晓斌背对着窗站在那里。看到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痛恨。心脏在加速的跳动,我呆立在那里,钥匙插在锁孔里。林舒雅与张晓斌发生了什么关系。但愿他们没有,我做这个假设岂不很好。这时,张晓斌站了起来。张晓斌还是不改平日的习惯,说话手舞足蹈。林舒雅从她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把一包小小的东西交给张晓斌。我离得不远,能看清楚那是一叠什么。张晓斌非常慎重地将它放进口袋里。然后,两人走到大厅去了。几秒钟后,门打开了。

“我悄悄地藏到了阴影里。‘哎,晓斌!’我听到林舒雅充满感情地说,‘晓斌,你真是难得的好人!你肯收下它,我很高兴。’

“张晓斌的声音听来也很感动。‘太太,对我来说,也从来没有这么高兴,因为我终于能帮上一点忙了!’

“他走下楼梯。林舒雅说,‘请写信给我。’

“‘好的,我会写信的。’他好像这么说。然后,他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门关上后,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破灭了一般。不仅是破灭,她还阻碍了我的幸福之路。对这个女人,我开始产生了一股难以平息的憎恶。对那个造成我一生失败的张晓斌,我是说不上来的嫉妒,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当时像是魔鬼附了体,成了罪恶的俘虏。我变得冷酷无情,站在那里的完全不是我,简直就是另外的什么人了。我再次拿出钥匙,悄无声息地将门打开。我尾随林舒雅进了客厅。她冷静地,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似的横穿过了房间。这一举动更是激发了我的怒火。对她的任何举动我了如指掌,她经常就是这样来迎接我下班的到来。

“她一直走到角落的一把椅子旁,打算坐下来。那时,她好像才发现我似的轻声叫了起来:‘朱得高,你吓了我一跳!刚刚回来吗?’我摘下了帽子,她紧紧看着我的脸。‘朱得高!’她更是大声地喊了出来,‘你怎么了?为什么摆出这副脸孔来?’

“我还是站在那里,凝视着她,尽量装作非常平静。身体里的热血这时就像熔化了的岩浆,在猛烈的撞击着血管。我的心像是燃烧着的火球。‘没什么。’我说。声音极其沙哑,令人恐怖,像是另外什么人在说话。‘这实在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先生回来了,却看到夫人在跟别人谈情说爱。’

“她像是被打了一记闷棍,她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她面无血色地看着我。‘啊?’她声音颤抖,呼吸急促。‘朱得高,不要这样!绝对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朱得高,我可以对天发誓!你一定要相信我,朱得高!’

“我走近她,变成了憎恶的魔鬼。我相信我的眼睛在诉说着我的怒与恨。突然,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她想大声喊叫,但声音却是那样的嘶哑和细小。她的脸像幽灵一般的惨白,额头上在不断地渗着冷汗。

“这时,我已走到她的旁边了。我本能地伸出了双手。我觉得我的手握住了她那细长的脖子,手指上的力在加大。她似乎知道了我要干什么,眼里满布的是惊恐,手像是要抓到我的脸似的随意挥舞。

“我松开了手,脑袋里一片空白。等我放下她,走到一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死了。我马上又想起了自己的愤怒,看着她满脸恐惧地死去,我得意非常。至于他——张晓斌,我要怎么做才好呢?对他我也是那么地恨!他夺走了我的爱情,粉碎了我的人生美梦。我想马上出去,追上他,将他杀了。我像个瞎子似的摸到了门边上。

“就在这时,端坐在我心灵深处里的恶魔告诉我说,那个男人不是想要林舒雅吗?就把林舒雅送给他吧!活着的他得不到,死了的他也该满足了!”

朱得高停了下来,全身因为激动在微微颤抖,语调变得尖锐起来,似乎忘记了别人的存在。或许是因为回忆的缘故,他变得狂乱不已。略为沉默之后,他稍微平静了下来,继续说:“我决定要把尸体送给张晓斌。这样不仅能释放我对他的憎恶,而且,他要是逃走的话,就要背上杀人的嫌疑。我思索着怎样才能将尸体送给他。突然,我想到了隔壁书房装着雕刻品的桶子。它正符合我的要求。

“我走进书房,取出雕刻品,将尸体搬进来,装到桶子里。为了避嫌,我费尽心思。我脱了她晚宴时穿的鞋子,这样她就会被认为走出家门了。又在桶里塞上许多的木屑,使尸体不致左右摇摆。多余的木屑,我用一把刷衣服的刷子清理得干干净净。盖子被我盖上,又不很紧,初看上去,像是没有动过。

“我就是想要造成林舒雅和张晓斌私奔的假象。为此,我必须做两件事。一,她要穿着外出服。我将晚宴鞋拿到她的房里,鞋子随意扔到椅子前面,像是她换装出门了的样子。将她的皮外套、帽子及散步用的鞋子搬到我的房子去了。我将它们藏在行李箱中,再加上锁。

“二,伪造一封林舒雅给我的信。当时没有时间写信,我将一封以前的信装到信封里。再刻意模仿林舒雅的手迹,在信封上写上我的名字,将它放到书桌上。

“做完这一切,我花了四十五分钟。那时将近一点了。我怕疏忽了什么,又将房间看了一遍。就在我要退出客厅的时候,发现林舒雅刚才坐过的椅子边上有样东西在闪闪发亮。走近一看,是她衣服上掉下来的胸针。差点留下了这么重要的物证,当时吓得我冷汗直冒。我捡起它放到夹克口袋里,戴上帽子,将门用力关上后就出去了。

我散步到了崇宁大街,然后再回家。我用钥匙打开家门。正如我期望的,管家听到了我重重的关门声。我想,他正在为找不到林舒雅而忧心忡忡。我趁机加深他的疑虑,他居然完全相信了。

“一直到天亮,我坐在书房思考我的行动计划。无论怎么想,那只桶子是最大的问题。桶子是雅韵雕刻公司的,转天就要送回。怎样才能弄到一只空桶呢?

“唯一可行的是再去订购一个雕刻品。这样便能得到一个相同的桶子。当然,这个桶子的收件人不能是我。于是,我假借别人之名写了一封订购信。让他们送到车站的寄送处。我去将桶子领了回来。

“这么做还是有漏洞,会被警方窥破。我想,以张晓斌的名义最好。我向警方说晚宴那天我跟张晓斌说过雕刻品的事,他想订购一套。即使他想否认,警方也不会相信。但又不能用张晓斌的地址和姓名,否则他就有两只桶子了,就一定会找到我这里来。最后,我做的你们都知道了。我模仿张晓斌的手迹伪造了一封订购函。让他们将桶子送到我要的地方去。我把订购函复印了一份,在星期一的晚上,将信投到了雅韵雕刻公司的接收邮件的箱子里。星期二早上打电话过去,问了他们寄送的时间及方式。然后我去了上海将那只桶子领了,藏在一个小仓库。”

“稍等。”郑登峰说,“你说得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你说你伪造了一封订购函,并复印了一份,然后投到雅韵雕刻公司的邮箱去了。我不太明白这一点。”

“那我再说一遍。伪造那封订购函的时候,我人还在石家庄。我得让雅韵雕刻公司以为这封信是从上海寄发的。我撕了一张从上海寄来的信件上的邮票,将它贴在信封上,再用油墨画上邮戳。星期一深夜,我赶往共青团路,将信投进了雅韵公司接收邮件的箱子里。第二天一早,雅韵雕刻公司就能看到贴着上海邮票,盖着石家庄、上海邮戳的订购函了。”

这个冷酷无情的凶手虽然是那么的讨厌,但郑登峰和马莱不得不佩服他的奇思妙想。所有参与侦破这桩案件的侦探,都以为星期二抵达上海的那封信一定是在星期一投寄的。当时,张晓斌在上海,朱得高在石家庄。由此推测,便是张晓斌所为了。但这竟是一场骗局。

“那么,你为什么又要影印这封信呢?”郑登峰追问。

“那是为了要让雅韵雕刻公司相信它不仅是从上海寄出的,也为张晓斌留了一份物证在那里。写完信,我用透明纸细心地描着。我去上海时,曾到过圣地山庄。我在那里使过张晓斌的笔和墨水,再在影印的信上描了一次,用吸墨纸吸干,张晓斌的笔迹就留下了。”

在心里,侦探对于朱得高的巧妙伎俩赞叹不已。

“将桶子运到仓库后,我让马车夫回去。自己将桶子里的雕刻品取了出来,放进了我带过去的两个旅行袋。将桶上的标签撕下放进口袋,重新贴上一张标签,上面写着:北停车场韩新仁收。——韩新仁就是我。

“你们找到杜波后,对这一切都调查过了。装着死尸的桶子从我的房子寄送张晓斌。另外那只桶子,我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之后,就寄回雅韵雕刻公司了。

“将死尸寄给张晓斌是我的真正目的,这样就够了。但我更希望他在打开桶子、看到死尸的那一刹那,遭受沉重到无法形容的打击。然后,我要警方怀疑他、监视他。这样,他就将成为谋杀的嫌疑人,而我就能洗清自己的罪责了。为了伪造张晓斌无法脱逃的证据,我设置了一套更为精细的行动。

“我一定要伪造一封林舒雅留给我的信。我将她书桌上所有的字迹集中起来,假她的名义给我写了一封信,并将它交给警方。为防造比对笔迹,我销毁了她的全部笔迹。

“接着,我就想如何把桶子送给张晓斌,如何让警方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我的计划你们都看到了。三周前,我偶尔去了彼岸咖啡馆。突然,我起了神经性的头痛,就将座位换到了小房间。就在这个时候,张晓斌也来了。我看到他和一些朋友在聊天。他们的谈话不断地传入我耳中,我知道了张晓斌和他的朋友张启迪决定参加彩票游戏。便决定由此事以张启迪的名义给张晓斌写信。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一的晚上,我假装打开桶子。木屑有些散落。我将桶子的标签撕下,收了起来。后来,我再次打开桶子。装入与纸条所注数额相同的五十二块银元。我把管家叫过来,告诉他雅韵雕刻公司的人要来收桶子,然后就将这只桶子交给了我雇佣的马车夫杜波。我跟管家说,我要出去三天。第二天一早,我就坐早班车去了上海。

“星期一我买了假胡子,装扮成张晓斌的样子。这次旅行,我将林舒雅的衣物装在行李箱里上了船,选了一个无人的甲板,将东西都丢到了海里。到达上海后,我就去了那家货运站。接下来的两天里,我都在安排桶子的运送。然后,我去了圣地山庄张晓斌的家中。那个地方,只要稍加用心,便能发现。我细心看了一下,知道房子里空无一人。我试着从窗户爬进去。非常幸运的是,我很快找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窗户。我潜到房子里,进了书房。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我将那封订购函用张晓斌的墨水重新描了一遍,又用吸墨纸吸干。我知道只要有人找到这张吸墨纸,张晓斌的又一项证据就成立了。

“我也预见到了,会有人认为,张晓斌根本没有谋杀动机,还会认为,张晓斌不是那样的人。我必须制造一个动机。为此,我制造了一封被张晓斌玩弄过的女子的来信,随意地塞在他的口袋里。这样,大家会以为是林舒雅看到了这封信,起了激烈的争吵。张晓斌在理智失控的情况下,失手杀了林舒雅。

“我站在书房门口时,突然发现,林舒雅的胸针可以派上用场。要是将它放到她坐过的椅子后面,不就能暗示她就是在这被害的吗?我看到长绒窗帘前有一把矮背椅子,就走过去将胸针浅浅地嵌在窗帘上。我非常小心,以确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就是我的所有行动。要不是你来了,我就成功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郑登峰说:“只有一点。有人听到你星期一在山海关快餐店打电话给管家和事务所,但是接听者却说是在星期二接到的从辛集打来的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这很简单!我星期一根本没打电话。只是拿起了话筒,像是在通话。其实,一根小木棒塞在话机里,号码拨不出去的。还有什么吗?”

“没有了。”郑登峰回答。心里不由暗暗佩服他的狡猾与智慧。

“你的陈述很完整了。”

“还没呢!”朱得高说,“我还有两点没说。请看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郑登峰。

正当两人身子前倾,想要读那封信时,突然一声响动,灯就灭了。接着,传了朱得高的椅子倒到地上的声音。

“去把门打开!”郑登峰叫道。他一边跳起来,一边将随身带的手电筒打亮。马莱想要跑到门边去,却被椅子绊倒了。等郑登峰将手电筒照向门口时,门已被关上了。门外传来一声低沉、嘲讽的怪笑,门“咔”的一声被锁住了。

郑登峰抽出手枪,照着门开了几枪。门外已听不到任何声响了。马莱冲过去,使劲扭动门的把手。

门是朝里开的,平滑的门板没有一处能让手使上劲。他们用身体使劲撞击,但它如此坚固,纹丝不动。

“窗户!”郑登峰喊道。两人飞跑到窗户边。窗户很快就被打开了。但外面是钢制铁架的护窗。

两人合力去推,无功而返。这时,马莱突然发现了电灯开关。他走过去打开开关,灯还是没亮。

“郑登峰先生,请打开你的手电筒!”他喊道。开关上缠有一根钓鱼线。线沿墙而下,进到地板的一个小洞里。只要一拉,开关就会切断电源,灯也就灭了。

“奇怪!”郑登峰说,“难道有同谋?”

“不是。”正在拿着手电筒四处察看的马莱大声说,“你看这里!”

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椅子,那是朱得高坐过的。原来进到地板小洞里的那根线这回正系在椅子左侧扶手上。

这时,好奇心战胜了恐俱感。郑登峰将开关打开,马莱一拉椅子,一声响动之后,电源又断了。

“真是绝顶聪明的魔鬼!”马莱自说自话,“他一定是切断电源了。”

“马莱,别发呆了!从这里出去!”两人将浑身力量集中在肩膀上,去冲撞那扇门。试了两三次之后,只好放弃了。

“如何是好?”马莱喘着气说。

“他是想用煤气还是木炭?”

“去窗口呼救?”

“这是庭院!外边有护窗!”

突然,两人闻到了轻微的烟雾味。一种死亡的恐惧将两人紧紧抓住,他们往门边靠近。那是木头燃烧发出的气味。

“这个畜生!”马莱骂道,“他在放火烧房子了!”

没有门能有这么坚固的!两人使出浑身解数,豆大的汗珠流了满脸,门还在那里牢牢的关着。烟开始飘进来了。

“手电筒往这边照!”马莱突然喊道。他取出手枪,对准了锁头,开了几枪。

“子弹不能用光了!还有几发?”

“还有两发。”

“打开看看。”

锁头是坏了,但门依然故我。

马莱突然发现了墙角的沙发:“我们可以用这个沙发。”

房内已是浓烟弥漫,两人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差不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们才将沙发搬过来。将它的一端对着门,用尽全力去撞。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终于听到木头碎裂的声音了。满以为成功了,但那只是右下角的镶板掉了。

“把左边的镶板弄开!”两人拼命在寻找生路。

烟不断地鼓涌进来。突然,郑登峰听到了不祥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那是噼里啪啦的大火燃烧的声音。

“没有时间了,马莱!”

不管他们多么努力,情况没有任何改观。

“手电筒!”马莱声音嘶哑了,“快点,要不就完了!”

他将手枪取出来,对准门,连续击发。子弹在门上射成一条直线。两人不顾咳嗽和耳鸣,拼尽全力撞了过去。终于听到门板松脱了的声音。

——逃出来了,他们!

“马莱,快点!”郑登峰像个醉汉似的对着身后喊道,却听不到回答。他回头一看,发现助手倒在了浓烟密布的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郑登峰头昏脑胀,想也没想,只是本能地跑过去拉着马莱的手,拖着他往门洞跑。他只觉得耳朵里有千军万马在奔跑,在嘶叫,胸口憋闷得就要短路了,接着一片黑暗漫了过来。

郑登峰倒在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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