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好地儿停车,韩愈抄着裤带远远的把慕瑟甩出一大截。
慕瑟叹了口气,两个女人宠出来的男人就是忒小气!
不对,现在是三个。
她从鼓鼓的包里掏出两颗锡纸包裹的巧克力,然后追上去拉韩愈的手,十分小心翼翼:“这是张姐孙子给的,他特别可爱,你见了也会喜欢。”
她眉眼细细弯弯,说出的话也极轻极柔,像是怕极了会惹恼他,讨好意味十足。
严丝合缝的唇瓣突然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韩愈挑了眉,语气很不好:“装什么装?想要孩子就直说,拐弯抹角给谁看?”
慕瑟极尴尬的将巧克力糖果揣回兜内,低着头面上红得能滴出血。
韩愈的心思九曲十八弯,韩愈的脸面大小姐似的说变就变。
总之,韩愈这人不招惹,万事大吉。
“呵!”
韩愈冷着脸甩下慕瑟就走了。
她依旧低着脑袋,木戳戳的用鞋底磨着广场砖,磨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眯着眼睛瞧头顶上的太阳,结果刺得眼睛直飙泪。
这太阳真大!
慕瑟自己去商城珠宝店挑的礼物,两只缅甸翡翠玉镯,质地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送给母亲和奶奶正合适!
“这两只玉镯我要了。”
纤细的皓腕从慕瑟眼皮下晃过去,漂亮的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伸到收银员面前。
收银员面带难色:“小姐,这……”
“我知道,先来后到嘛,我不是先付钱了嘛!”女人脸上带着墨镜,嘴角上扬的微笑挑衅十足。
收银员一怔,双手接过卡抱歉的看了慕瑟一眼,然后去前台刷pos机结账。
慕瑟有点懵。
“你是?”
“我是韩愈的女朋友,曲悠扬。”取下墨镜,她扬起线条优美的脖颈,高傲的像一只花孔雀。
慕瑟若有所思的点头,定下结论:“啊,小三。”
曲悠扬倏地变了脸色。
“慕瑟!”
“对,我是慕瑟,韩愈的合法伴侣,韩家的儿媳,他唯一的妻子。”她淡淡陈述。
恰好刷完卡的收银员走过来,礼貌笑道:“小姐,您的卡请收好。”
“你得意不了多久!”曲悠扬狠瞪了一眼,接手银行卡提着打包好的玉镯气冲冲的离开了。
慕瑟嗤笑。
曲悠扬,她大概是知道些的,时尚圈的新宠儿,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屏幕是米兰秋季时装流行秀上。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韩愈出席各种商业晚会的固定女伴。
说是女伴,知道韩愈结了婚的只夸曲小姐如何漂亮,不知道的直接上嘴喊韩太太也是有的,旁人不清楚能理解,若是曲悠扬本人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不能原谅了。
慕瑟不在意,不代表韩家不在意、韩母跟韩老太太不在意。
总是要留点脸面的。
慕瑟是孤儿,听院长说她亲妈刚把她生下就丢了,五岁时被韩奶奶领回家,从此过上了公主般的幸福生活。
十岁之前慕瑟的确无忧无虑,性格活泼,嘴甜讨喜,韩家人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
直到韩愈十二岁生日那天,她跟他打了一架。
韩愈从小脾气就怪,长得白嫩水灵,却整天绷着张脸,也不大爱理人。
像往常一样,慕瑟怀里兜着韩奶奶给的礼物准备送去给韩愈。
敲了很久也没动静,慕瑟回到房间打开窗户跳了出去,外面是阳台,阳台的另一端是韩愈的房间。
慕瑟有些费劲的推开窗,暗自得意,果然没锁。
她还是第一次进韩愈的房间,蓝白相间,干净整洁,不像她粉红狂魔,一屋子的洋娃娃东倒西歪,张姨每次笑骂是狗窝。
慕瑟还没想好藏哪儿韩愈就进来了。
两只漆黑的大眼愤怒的瞪着她,跑进来撵她出去。
慕瑟觉得好玩儿,东躲西躲把床头的相框撞翻了,还不小心踩了一脚。
韩愈像小旋风似的跑过来将她掀翻在地,红着眼眶去踩从慕瑟怀里滚出来的礼物盒。
慕瑟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也不管手心被玻璃碎片划伤,从地上翻起来扭着韩愈打了起来。
小时候慕瑟个高,韩愈瘦不拉几跟营养不良似的,孔武有力的女孩压着他打完全没问题。
韩愈被揍得鼻青脸肿,差点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慕瑟也没好哪儿去,漂亮的裙子皱巴巴的,有好几团血渍,但眼睛始终是笑着的。
因为有奶奶在呀,她会慈爱温和的问她那里疼,会轻柔的哄她,乖一些,抹了药就不疼了。
她认为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奶!
可慕瑟还没投入最好的奶奶的怀抱,还没撒娇着说一声手心疼,就被张姨拖着关进了一间黑屋子里。
“个小畜生,韩老太太对你不好吗,瞧你做的糊涂事儿,少爷也是你能打的?不知好歹的东西!”
慕瑟只哭着喊张姨,那个面容慈善的老妇人。
慕瑟被关了三天才放出来。
她跪在韩老太太面前,只知道哭,也不敢喊奶奶。
“知道错了吗?”
“孙女不该动手打韩愈。”
韩老太太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张姨,冷声道:“想明白了再放她出来。”
慕瑟惊愕的抬头,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威严老太,宛若陌生。
她不明白,她只不过跟韩愈打了一架,奶奶跟张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她再也不认识。
慕瑟病了。
“那么小的孩子被关在那种地方能不生病么,妈,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李君琳怀里抱着白净像一尊小玉人似的韩愈,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摸摸手,疼惜至极的模样。
老太太一瞪眼,哼了声:“儿子被打成那副模样,当妈的也不知道心疼!”
李君琳笑:“我当然心疼,可心疼也不能拿孩子出气,小愈都说是闹着玩儿,妈,你就放那孩子出来吧。”
韩老太看着嘴角依旧淤青的孙子,不大认同:“我待她好你也是看见的,谁知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韩愈急了:“奶奶,我想瑟瑟。”
是他求着母亲当说客,希望奶奶早点放慕瑟出来。
他偶然偷听张姨跟其他婶婶聊天,说瑟瑟病了,张嘴说胡话,请医生也治不好,再拖下去肯定得拖没了。
韩愈知道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个生龙活虎的女孩,病恹恹满嘴胡话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