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荧“啊”了一声。
是了，周丞是三少爷，宋窕是二少奶奶，周家理应还有个大少爷才是。不过没人跟她讲过这位大少爷已不在人世，她也没有特意去问。
“抱歉，我竟不知……”
“无妨，都过去了。”
而且想来比起当日自己让她被迫想起满门血案，倒是不值一提了。
“只是当时大哥死得实在蹊跷，我放不下此事，便一直追查着。”
“原来永陵城中说，周家三少爷几年前性情大变，从一纨绔子弟变成了醉心查案的怪人，这其中的缘由竟是这样。”
吴荧端起桌上的茶水，双手奉给周丞，煞有介事地说：
“提起旧事是奴婢的错，给少爷赔罪了，少爷请用茶吧。”
周丞忍着笑“嗯”了一声，接过她手中的茶。
“谢了，吴——小荧。”
吴荧笑嘻嘻地看着他饮了茶水，又说：
“对了，你以后，便唤我青鱼吧。”
周丞疑惑道：
“为何？”
“小荧哪里像一个丫鬟的名字。我从前和青花青鸟她们开玩笑，说不如我化名青鱼，花鸟鱼虫，甚是相配。如今这个名字，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周丞笑了笑，问道：
“那谁来当那个‘青虫’呢？”
“那自然是我那个倒霉的弟弟啦。”
路途遥远，周丞便同她闲聊：
“你同那两位侍女，关系很要好吗？”
吴荧点点头，随手从冰盘里拿了一颗葡萄剥着：
“是呀。青花是娘亲身边大丫鬟的女儿，青鸟是厨房李师傅的孙女。我们年纪相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我从未体验过小姐威风，被她们管得可严了！”
吴荧笑着抱怨道，语气并无不满。
她吃下一颗葡萄，“嗯”了一声，对周丞说道：
“这葡萄好甜，你尝尝。”
她继续说道：
“青花性格严肃些，有时我太调皮了，她会像个姐姐一样对我说教。青鸟呢，会在我被罚的时候，让她爷爷做了好吃的糕点，偷偷给我送过来。”
吴荧一边说着，嘴角逐渐弯了起来。
周丞忽然想起她那日说，她没有被官府通缉，很有可能是青花青鸟装成她样子，让正巧不在家的她逃过一劫。
听着她对往事的诉说，那两个姑娘的形象越发鲜明。
想到这两位可爱的姑娘都已不在，周丞心下叹惋，却不敢说出来，惹正陷入往事的吴荧伤心。于是他静默不语，只一边饮茶一边听她讲。
“白家的瑶妹妹还曾同我开玩笑，说要拿她的丫鬟来换青花青鸟呢！可是她们这么好，我才不换。说起这位瑶妹妹呀……”
马车安静地向前赶路，夏日热烈的阳光透过林荫和车窗洒了进来，少女微笑着讲述年少的时光。
周丞却觉得眼前的场景莫名残酷。
这些温馨的淮州旧事，在这五年里，又有多少次，变成了她的梦魇呢？
是否和他一样，午夜梦回时，带着满心的悲痛醒来？
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
等着吧，我一定会找到真相的。
他想。
对吴荧，也对自己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