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周丞从外头回来,路过花园时,遇见了吴荧和宋窕。
自从前不久宋窕诊出有孕以来,吴荧便常常跑来给宋窕送些东西,所以周丞看见她也不惊讶,只不过他平日里待在茶楼,没遇上几次。
倒是宋窕看见他还有些奇怪,问道:
“三弟,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周丞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去了趟衙门,”
然后转头对吴荧打趣道:
“你最近来得这样勤,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嫂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呢。”
宋窕听见这话,瞪着他说道:
“一天天的不着调,怎么净说些胡话。”
吴荧也横了他一眼,对着宋窕继续方才的话题:
“窕姐姐你别理他。这个香粉啊,止汗的,你早晚扑一次。现下正是热的时候,你又怀着身孕不能用冰,出了汗黏腻着总归不爽快。”
“你来陪我说话我就很高兴了,不用总送东西来的。”
吴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我知道周府也不缺什么,说出来姐姐别笑话我,你与我娘亲同名,性格又一样温柔,我见着你亲切,便忍不住想对你好。”
宋窕正怀着孕,听见她这话心底软成一片,不着痕迹地看了周丞一眼,拉着吴荧的手道:
“既如此,你今晚便住下来可好?”
“啊?”
吴荧和周丞都惊讶地看着她,宋窕继续说道:
“今日夫君有应酬,回来得晚,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
吴荧见宋窕兴致颇高,不忍拒绝,答应道:
“我知道了。那我去给月姨写封信,告诉她我今晚不回去了。”
宋窕便欣喜地安排道:
“让我想想,唔,你便住在清荷院吧,院前的荷花开得正好呢。走,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说着转头对周丞说:
“三弟,我们先走了。”
吴荧只来得及对着周丞点点头,便被宋窕拉走了。
周丞收敛住刚才调笑的表情,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
宋窕将吴荧带到清荷院,吴荧要给陈盈月写信,她便准备去吩咐厨房让人多做些菜。
半路上经过周丞的院子,她眼珠转了转,转身走了进去。
宋窕走进周丞书房时,他正坐在桌案前写些什么,可是手里握着笔写着,思绪却好似并不在此处。
“三弟?三弟?”
她唤了好几声,周丞才应到:
“啊,二嫂?您怎么来了?”
宋窕望着他说:
“我让小荧留下来住的原因,你明白吧?”
周丞疑惑道:
“二嫂不是留她下来陪你说话吗?”
宋窕瞪了他一眼:
“你别给我装糊涂。”
周丞搁下笔,笑道:
“二嫂到底在说什么,小弟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呀。”
宋窕盯着他,但笑不语。
那日周丞向宋窕介绍吴荧时说什么找来陪她解闷的,她就觉得奇怪,回去之后同周沅说了这件事,周沅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将前因后果都讲给了宋窕,并说:
“我哪是让他找陪你说话的人,我那是让他找媳妇呢!这小子。”
宋窕恍然大悟,也不由跟着笑了几声:
“原来三弟对吴荧姑娘,是这样的心思。”
周沅笑过之后,对宋窕说:
“既是如此,你又说那姑娘同你有缘,日后便多请那位姑娘到家里来坐坐吧。我家母亲去得早,大哥也不在了,三弟的婚事,还得你这个二嫂多操心操心了。”
宋窕便应着:
“你放心好了,这事我自然是会上心的。”
周丞见宋窕盯着他半天不说话,怵道:
“二嫂,你盯着我作甚?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你还装糊涂是吧?”
宋窕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头一看,却又忽然笑了出来:
“三弟,你看看自己写了什么?”
周丞看向自己的桌案,愣了一下。
纸上写着:
美人荧荧兮。
宋窕语重心长地说:
“三弟,你自己的心思,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转身走了。
周丞坐在那里看着纸上的字,却是皱紧了眉头。
过了一会儿,他提笔写下后面半句,凝神看了半天,心里种种思绪,化成一声叹息。
这是第一次,他解开了一个谜团,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