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吴荧同往常一样早早起身,披了一件轻薄的长纱外衣,稍作洗漱,然后拿着一个天青色的小瓷瓶子,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去取了一些花朵上的晨露。
将瓶子在屋内的背光处收好,她又提着篮子去摘了些开得正好的花。
就在她将洗好的花瓣碾碎的时候,一个小厮一边唤着她一边走了进来。
“吴荧姑娘,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吴荧放下手中的活,擦了擦手,接过信来,向那小厮道了声谢。
那小厮转身走了,吴荧将信封拆开,拿出里头的信纸,一见是上好的花笺,心中便对信的来处有数了。
她展开信纸,只见信中写道:
故事已书成,只待听书人。未时一刻,茶楼一叙。
落款果然是周丞。
吴荧失笑,心想不过托人传个话的事,这人还专程写一封信来。在这些事情上头,周丞还真是十足十的公子哥做派。
她算了算时辰,将信收好,继续将花瓣给碾碎。
直到将桂花油挨个滴进这一批新制的胭脂当中,她才舒展了一下身子,进屋稍微收拾一番,准备吃了午饭去茶楼听故事。
日头正晒,吴荧沿着树荫底下从往思阁走到了陈盈月的住处,她一向在那里用午饭。
陈盈月见她穿戴齐整,便随口问道:
“荧儿,你一会儿可是要出门去?”
吴荧点点头,不甚在意地说:
“嗯,有人邀我去听书。”
陈盈月便嘱咐道:
“那你记得随身带着雪凝膏,今天太阳这样毒,你又一向怕热,若是晒着了,就赶快涂一涂。”
吴荧一边往碗里舀了一勺荷叶粥,一边点头应着:
“知道了。”
陈盈月又上下看了看她穿的雪青色襦裙,虽然干净,却有些旧了,忍不住唠叨她说:
“既是去赴约的,怎么穿得这样素净?刚立夏那会儿不是才给你新做了几身衣服吗,那身浅红的,或者豆绿的,都是今夏的新样式。你这丫头,正是好年纪,也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叫阿清姐姐她们看见,还以为你在我这里受苦呢。”
吴荧咬了一口茄盒,说:
“清姨她们在淮州呢,哪里就看得见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去私会什么情郎,穿得花枝招展的做什么。”
陈盈月嗔道:
“你这孩子,怎么净会说胡话呢。”
见陈盈月还想说些什么,吴荧连忙截住她的话头:
“好好,我知道了,我用完饭去换衣服就是了。”
又转移话题说:
“哎呀,月姨做的荷叶粥最好吃了,再来一盆我都吃得下!”
陈盈月被她逗笑,夹了一颗酥丸子到吴荧碗里,笑骂道:
“就会哄我开心。”
吃完饭,吴荧被陈盈月盯着,老老实实地回屋换上了新做的豆绿锦缎襦裙,套了鹅黄的云纹对襟半臂轻罗外衫,里头仍然是方才穿的素白银纹中衣。
陈盈月上下看了看,点点头:
“这才像话嘛,姑娘家家的。”
吴荧面上应和着,却苦兮兮地腹诽道这下又要多洗一件衣服了。
心中默默给周丞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