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清清整个人坐在地上，头不可自抑地往后仰。
抓着她头发的手越攥越紧，头皮被拉的生痛。
她又惊又怕，刚大叫出声，就被一只汗津津的手捂住了嘴巴。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在她耳边呼出浓重的酒气：
“老子警告过你不要告诉辅导员！你、你竟然无视老子的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汤清清一下就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是上次在教室堵自己的高个子男生！
她刚想说什么，嘴就被死死的捂住了，只能发出支离破碎的呜咽声。
这点细微的响动，即使是在宁静的夜里也几乎不可闻。
“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不是你，老子早就跟她在一起了！”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汤清清的头发用力摇晃着她的头，汤清清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男生感受到手中一片沾湿，像着了魔一样把汤清清反转过来，用两条腿按住她的胳膊。
在摆弄汤清清的时候他松了手，汤清清此时反应快了起来，她拼了命地大叫出声。
她现在的位置离学校门口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照她这种破喉咙的叫法，门口的保安应该可以听到。
汤清清只祈求今天晚上保安没有擅离职守。
男生马上就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一边喃喃道：
“竹子，竹子……别喊，别怕我，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爱你一个。”
汤清清只觉得头晕目眩，一阵阵反胃的感觉汹涌而来。
男生说完，摇摇晃晃地低下头准备要亲她。
“竹子……嗝……你今天真漂亮……”
汤清清又悔又气，整个人的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毁了吗？
正当她绝望之际，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细想，身上就忽然一轻。
接下来就听到男生的哀嚎，然后他就像个破布玩偶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汤清清，你有没有事？！”
那人走到汤清清面前，蹲下身子扶她起来。
虽然周围很黑，但鼻间传来的熟悉香味，让汤清清明白，自己是安全了。
她鼻子一酸，扑到那人怀里哭了起来，那人顺势把她搂紧，抚着她的背：
“好了，没事了。”
一到毕业季，沈确就会碰到几个以谢师宴为名邀请他单独出去吃饭，以便告白的女学生。
这次有点点棘手的是，他拒绝了那个叫成瑶的女生之后，她哭了很久，问他为什么拒绝，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
他一边安慰她，一边苦笑着想这大概就是报应。
今天他心情不是太好，当时和学生们一起拍照，看到有男生给汤清清送花，两个人站在那里红着脸面对面时候，心情一路跌倒谷底。
他能想象那边的对话是怎样的暧昧。
他勉强才撑到最后。
结果又遇到这样的事。平时耐性极好的他此时几乎快没有耐心了。
无论怎么劝，成瑶都不肯相信，咬定心思要跟他在一起，最终他只好搬出了万能借口，不得不说。
我有女朋友了。
成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忽然停止了哭泣，很果断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后，就转身走了。
虽然很麻烦，但是好在没有继续纠缠，他稍稍呼了口气，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天晚上的约会算是泡汤了。
虽然没约成会，但之后他却很庆幸今天走的晚，才让他有机会遇到汤清清。
不然他无法想象汤清清若是遭遇了那样的事，会变成什么样。
他不敢想。
沈确刚出校门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有细微的响动，他耳朵一向很好，不符合常规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警觉。
很明显他听到的就不是正常的声响。
他快步走过去，借着校门的微弱的灯光，女孩脚上的那双鞋是汤清清经常穿的，因为只有她才会穿这么没有品味的鞋。
沈确当时脑子还没给指令，人就冲了上去，揪着男生的领子一把拽起来一拳打晕在地。
他转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果然是汤清清。
她满脸泪痕，衣衫不整，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沈确脑袋里嗡地响了一声。
说不好自己当时的感受，比起愤怒，只觉得心里疼的发紧。
是自己不曾有过的，就快无法呼吸的感觉。
他几乎是环抱着把她扶起来，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她搂进怀里，帮她擦干眼泪。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犹豫了，没想到汤清清却主动抱着他大哭，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沈确心头一动，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汤清清哭的昏天黑地，缓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警局了，是沈确报的警。
“人还没醒，只能先问问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一回事？”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指了指还昏迷着的高个男生，看了看沈确，又看了看汤清清，问道。
汤清清刚才哭的太凶，加上受到刺激，现在还在恍恍惚惚地抽噎。
沈确低垂着眉眼，看了她一眼，对警察道：“我来说吧。”
沈确大概说了自己遇到整件事情的经过。
警察点了点头，又问汤清清：“你跟这个男生认识吗？”
汤清清摇摇头，又点点头，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接到的委托和被男生威胁的事情。
“但是我没有跟辅导员说，”
汤清清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在校门口堵我……”
沈确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汤清清。
警察做好笔录，然后让他们在旁边先等一会，等高个男生醒了再问情况。
等警察们在旁边开始自己忙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沈确低沉着声音开口了：“对不起。”
汤清清抬头看着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沈确的脸上带着汤清清未曾见过的愧疚、痛心、后悔的神情。
“对不起。”
他又说，这次是正对着她，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里，
“他的事，是我告诉他们辅导员的，让辅导员对他们进行了口头警告。”
“只是没想到，因为一次口头警告竟然会这么过激。”沈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汤清清看着他，本来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答案，会非常恨他，恨他的多嘴，导致自己差一点就清白难保。
但汤清清的内心却异常平静，平静的像是在听别人的事。
“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做了就不要怕承担后果。”
沈确缓缓地推了下眼镜，
“我是你的老师，该以身作则。他的事你交给我，我会联系律师。”
汤清清垂下头想了想，然后对他道：“这件事不怪你，只不过是我触到这个契机罢了。他今天不对我这样，明天还会对别人这样，总有一天会因为他那点可怜的自尊酿成大祸，不如现在让他进监狱好好反省。”
她说完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沈确露出一个极力撑起的笑容：
“我该谢谢你及时出现帮助我呀，小雀（qiao）儿。”
这是她跟沈确熟了之后给他起的昵称，已经很久都没有叫过了。
沈确看着她放在身旁握紧的小拳头，还在微微颤抖，他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