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三个人都笑了。
“整点硬家伙?”高瘦的黑衣人问。
“必须硬。”矮壮的黑衣人说。
“硬就硬。”宣凭附和道。
两个黑衣人相视一眼,奔向兵器架。高的擎戟刀,矮的端笔刀,都是长柄应手的铁家伙。二人示意宣凭也来选一样,少年人却摆摆手,随即脱下长衫。
“凭子,脱衣服干啥?选兵器啊,都啥时候了,脱了穿,穿了脱的。”陈酉在一旁着急地喊。
众人也是一脸狐疑,宣凭并不答话,将脱下的长衫,在脚边的水坑里完全浸湿,忽地一把提起,再空中抖手旋转,长衫卷成一条布棍。
两个黑衣人见状,彼此呼应,同时挥刀扑奔而来。宣凭手腕翻转将布棍抡了起来,呼呼挂风,滋滋溅水,两刀一棍战在一处。
刀光映火光,却都被布棍甩出的水珠罩在其中。
朦胧美。
砰砰啪啪声不绝于耳。突然,宣凭跳出圈外,手一松,布棍软下来,耷拉在两柄刀上。他又猛地转动手腕,长衫裹紧刀刃,再往怀中一扽,两个黑衣人刀把脱手,两柄刀被宣凭没收。
“兄弟。”
宣凭左手将两柄刀背至身后,右拳虎口撞了撞胸口。
“兄弟。”
两个黑衣人笑着迎上来,不约而同地说。亲手把各自的钥匙挂在宣凭脖子上,也都用拳眼撞了撞胸膛。
二人转身归队,望着剑眉黑衣人,一个摊了摊手,一个耸了耸肩,剑眉更利了。
角落里,另一个黑衣人,对着他俩点了点头,二人心领神会,挑了挑眉。一切都被暗影中,负手而立的身影收入眼底,又是一阵摇头。
剑眉长出一口气,随即又挺直腰板,吩咐道:“备。”
全场的黑衣人纷纷散开,在就近的水坑边肃立。
“灭。”
剑眉一声令下,所有的火把,被同时丢进水里。眨眼间,洞内重归黑暗,徒留嘶嘶声响。
人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至少要半柱香的时间。眼黑耳开,洞中窸窸窣窣的声响,渐渐清晰起来。
脚步挪动的沙沙声,长衫抖动的噗噗声,脚底板踩水的啪啪声,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咔咔声。
各种声响,一会儿起,一会儿断。起时,噗噗沙沙,啪啪咔咔;断时,只有一片死寂。
在场的其他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越是睁大眼睛,越什么也看不见。
陈酉心急如焚,却深知此时不该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干扰宣凭的判断。
嗖,嗖。
两记兵器飞出的破空声。
咣咣,嗡嗡。金石相交声刺耳。哐啷哐啷,兵器坠地。又是好一阵的噗噗啪啪,转而又沉寂下来。
“亮。”
剑眉黑衣人的话音再次响起。
众人将腰后的火把拽出,随着火折子的星星点点,明亮再次接管黑暗。人们急迫地想知道究竟,但火光刺目,不禁抬手遮眼。
昏黄中,隐约间,洞中央有两个人相对而立,都抬起一只手。
众人的眼睛再次适应光亮黑,定睛看清,宣凭手里一把紫绳钥匙,剑眉手里却是其余六把。
人群躁动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赞叹的,有遗憾的。
陈酉跪在地上,一掌拍在地上,垂头丧气。队伍里,那个不起眼的身影也轻声唉叹。而暗影中那人却嘴角一勾,点了点头。
“你只拿到我那把,有什么用呢?”剑眉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言语间稍显得意,腰板儿不自觉地又拔了拔。
宣凭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剑眉黑衣人疑惑,本以为那少年要么气急败坏,要么乞怜哀求。大家扯下面罩相见,一笑泯恩仇,你也露了脸,你也现了眼,大家还是好兄弟。眼下这状况,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还有我。”
灯火阑珊处响起银铃般的声音。
宣凭一皱眉,还有?就算是龙珠,七颗也该凑齐了。
“你赢了我,钥匙都可以拿去。”一个飒爽的身影说着出列。
“师姐,这……”剑眉刚要争辩,被那人摆手止住。他又看向暗影处,负手而立的身影冲他点了点头,剑眉叹气,闪在一旁。
宣凭的眼里只有伊人,见她仍黑巾罩面,心中不免好笑,你都在这了,我还要钥匙干什么。
那眉眼如此熟悉,仰视过,也俯看过,也许还在梦里见过。
“香茗呢?”脑海深处一个声音厉声质问,宣凭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请。”
宣凭肃然道,飒爽的英姿并不搭话,走上前来,从背后抽出双刀。
“啊?!”陈酉惊叫道,跟着洞内众人,下巴掉了一地。
飒爽的英姿,疾步加速,来者不善。宣凭垂手,摊开掌心,虚空中抓了抓,侧头对陈酉喝道:“剑来。”
“啊?哦!”陈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狂奔到兵器架前。
火烧眉毛又千钧一发,陈酉却选择障碍,围着兵器架转,不知拿什么好。
“随便来两样,快。”宣凭的话刚出口,双刀就到了,快疾狠厉,如风如电,宣凭赤手空拳,只得闪转腾挪。
“凭子,接着。”颈后喊声传来。宣凭一个跟斗翻出去,回身接住兵刃。
“你大……”宣凭握着手里的两条双节棍,目光如刀,瞥了眼陈酉。
“不说随便吗……”陈酉委屈道。
宣凭眼前亮光一闪,双刀又到了,丝毫没有默契刀的意思,稍不小心就会开膛破肚。
宣凭越是后退招架,双刀越是紧逼强攻。看样子,对方是一定要自己出手了。
也罢。宣凭抖擞精神,两条双节棍舞动如飞。那人黑巾下嘴角一勾,拿出看家本领。
双刀战双棍,刀旋棍转,眼花缭乱,旁人看过去,像仙子仙圣持扇起舞。叫好声,击掌声,此起彼伏,那两人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们眼里没有旁人,只有彼此……
霞光攀上洞口,点亮负手而立的背影,霞光更快一步,照在木笼的锁链上,有六把锁却已然打开,映红道人会心一笑,步入洞中……
天亮了,太阳升起,温暖着宣凭陈酉住的小屋,一束阳光穿过窗户纸上的小洞,正照在炕桌上,光线罩住一颗红彤彤的橘子,橘皮上有个小孔,一根银针没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