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栏杆边上大陈皇帝的侍卫与众刺客杀得难解难分。
钟离九曲没有去看外面的形势,只不过饱经风霜的脸上早已显得凝重万分。
这次的出使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如今便有一个十分紧急的问题摆在了他的眼前。
帝为陈帝,我为初臣,如今这个局面,选择救是不救?
身为五螭之一的钟离墨见钟离九曲犹豫不决,便也上前开口:“我说老爹你在那瞎想个什么劲,这帮刺客冲着那个大陈皇帝来,他一死,对我大初不也是天大的好事吗,您啊,就安心看戏便成!”
“不可!”兰行止也起身,也不管外面局势,起身辩驳:“如果这看刺杀这个皇帝死了自然最好,……可一旦他没有死,就会因为我们的袖手旁观而使陈帝心生介蒂,那么钟离大人以及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毁于一旦。”
“那便去帮!老爹您一句话,我现在立马杀出去!”
“救了之后,可想而知,你们在我们大初百姓中的风评又会如何。”这时身为使节之一的流霜竟也开口。
顿时四人沉默不已,他们为救这与天杀的陈帝,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是啊,钟离九曲也在想,值得吗?
良久终于钟离九曲把玩着空了的茶盏,叹了口气:“墨儿,你去出门护住陈帝,我们钟离家的人,应该有这份担当。”
钟离墨听闻老爹发话,自然信任不疑,毫不犹豫提刀便杀出了这座屋外。
“兰公子,”兰行止也想去助他一臂之力,却又被钟离九曲叫住,“这之后的事和你与公主没有半点关系,你只管护住公安安全,才更重要,其他的事你还是别沾染了。”
兰公子踌躇一会,还是无奈地留下了。
钟离九曲又接连叹了叹气,罢了,既然圣宗能够信他,他也要给
圣宗一个交代,“舍小我为苍生”这件事他在旧朝没有去做,那么今天,就把欠的债都还上吧。
如若有万一,必然得不偿失,他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些。
所以那些是非功过,便就留与后人说罢。
酒楼内打杀声一片,今夜的雁翎归处,注定无法入眠。
年轻人呆呆望着平滑如镜的剑上映出自己一线面容,努力地笑了笑。
昔年年偷的是生活,但今日却偷的人命关天。
他迟迟没有出手,而手中的剑已经在剑鞘中起落了不知多少回。
没想到那个画像上他要杀的人,竟然是当今陈帝!当真是天助他也!
这世人谁又会知道他这个市井小偷与陈帝的瓜葛呢?
神偷深深望了眼身边的人,眼中不乏惊讶,他究竟是什么人?
“还不出手?在等那女人的死讯吗?”身旁那竖子就这么笑吟吟地站在暗处看着由他主导的一切。
神偷把栏杆握的咯吱作响,好像有些红着眼,蒙上了黑布,心情复杂。
眨眼间他借势杀向他要杀定了的大陈皇帝。
“你知道吗?这一票我果真来对了!”
钟离墨出门时勿忙提刀,见到的正是这个万分惊心动魄的场景。
所有一楼打斗的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那个看似自万里云端垂直落下的重锋,杀意在剑尖分毫毕现!
陈宣仁眼角微颤顾不上其他,只急忙后撤。
钟离墨这时也无万分防备,就这匆忙地和那神偷刺客一剑短兵相接。
“铮”的一声顿时响彻酒楼上下,钟离墨只感觉他双耳都要被这聒噪的撞击声生生地刺穿。
“所有人!把他围住,别让他跑了!”有人反应过来,急忙列阵围堵。
陈宣仁一阵头晕目眩,向后抵住墙面才缓缓站直,许久才真真切切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对着背对他的钟离墨说了句:“谢过大初使臣救命之恩。”
言下之意就是这笔恩情他作为大陈皇帝记下了。
随后酒楼中开始嘈杂起来。
钟离墨却始终背对着陈宣仁,不禁令在场众人奇怪不已。
他嘴角挂着些许血沫,十分艰难地笑了笑,比哭还要难看。
而后整个前胸就在下一刻剑伤崩裂,霎时血如井喷!
心中焦急的兰行止看见这一幕几乎惊叫出声。
钟离墨在倒下最后一刻,喷出口血低声叨念:“老头害我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