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衍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堆树叶。
“小子,看好了!”说完对着树叶用手轻轻一刮,树叶沿着叶脉光滑的脱落。
“把叶子这样流畅的一剑切开,短时间内,你肯定到不了我这个程度,你用剑做到就很好了,开始吧。”
张辰子傲起初并不在意,这看上去并不难,可是实践之后才发现,吕道衍看似随意的一剑,却蕴含奥妙。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流畅只沿叶脉切断叶片,有时就算切下来,叶脉也被切断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残叶堆在屋子的角落,堆了厚厚一层。张辰子傲依旧没有掌握到诀窍。
吕道衍看着他,摇了摇头,修剑一途,唯有天赋二字最让人无可奈何。当年自己曾想试一手萧亦明的实力,就像今天一样用手随意一划,说了跟今天一样的话,可没想到萧亦明紧接着用手轻轻一划,叶脉就从叶子整体分离出来。虽不似自己那样自然,但属实让吕道衍感到震惊。
“是这样吗?剑圣大人?”萧亦明眼中带着戏弄之色。
吕道衍作为剑圣,从小便天赋异禀,生在习剑世家,可谓是天选之子。即便如此,他这一生中有两次体会到什么叫天赋压制,一次便是遇见小自己三十多岁的小师弟,一次是遇见当时年仅十五岁的萧亦明。
“呲!”声响打断了吕道衍的回忆,张辰子傲不知多少次失败了。
“这孩子天资属实平庸啊,不过……”吕道衍边想边走到张辰子傲面前。
“小子,平常看书吗?”吕道衍问道。
“啊?”面对吕道衍的突然提问,张辰子傲有些摸不着头脑。
“静一静,别着急,看会儿书。”吕道衍抛给张辰子傲一本封皮发黄的书。让后转身离去。
张辰子傲翻开发现书中讲的只是一些古时故事,便翻阅起来。
张辰子傲发现一篇名为“庖丁解牛”的故事,眼前一亮。
“庖丁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文惠君曰:“嘻,善哉!技盖至此乎?”
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方今之时,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目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卻,导大窾,因其固然,技经肯綮之未尝,而况大軱乎!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虽然,每至于族,吾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善刀而藏之。”
文惠君曰:“善哉!吾闻庖丁之言,得养生焉。””
张辰子傲看完之后灵光一闪,拿起一片叶子观察,叶脉的位置十分明显,周围连着的叶肉很有韧性,撕开叶子看内层,十分柔软。
“我明白了!”张辰子傲脸上全然是惊喜之色。
张辰子傲扔出一片叶子,紧接着挥剑侧砍,细腻流畅的一剑。
“哗”这一剑发出的声响也与之前不同。
“就差一点了!”张辰子傲兴奋地喊到。
吕道衍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欣慰地看着他。
“好在这孩子心性还算不错。”吕道衍小声呢喃道。
几日后,张辰子傲被叫到吕道衍身前,这时,张辰子傲已经可以勉强做到“准”这一字了。
“小子,你听着,老夫时日无多,大限将至,接下来的日子里老夫将毕生绝学授予你,能学到几分,就看你的造化了。”吕道衍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辰子傲也面无表情,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能得到传说中剑圣的真传,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九霄》是我集大成之作,但是要求习者必须剑人合一,你到不了这种程度。我便不教了。”
“那请问前辈,如何能达到剑人合一的境界?”张辰子傲问道。
“这东西没办法学的,只能看天赋造化的,很多实力还可以的剑客一辈子也摸不到这个的门槛。”
“再说,剑人合一这种境界,也并不都是好处的。”吕道衍眼睛微眯。
“你听说过,有些剑士会被自己的剑反噬吗?”
张辰子傲大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怎么会……”
“当一柄剑沾上的血和孽多到一定程度的话……”吕道衍不经意地看向张辰子傲腰间的长剑。
“剑一定程度上便有了邪性,有些剑士意志薄弱,便会被剑反噬,成为剑用来杀戮的工具。”
张辰子傲惊到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
“所以说,剑士的意志力是非常重要的。”吕道衍淡淡地说。
五年后
吕道衍此时真正来到了漫长人生的尽头,能指导张辰子傲长达五年,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用断断续续的声音将张辰子傲唤过来。
张辰子傲双膝跪地,虔诚地看着吕道衍,送这位传奇最后一程。
吕道衍用尽全力想起身,但他失败了,几次之后,他放弃了。他看向张辰子傲说道:“小子,你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学生,也是最平庸的一个,但是,却是最沉得住气,最用心的一个,最坚毅的一个,我相信你之后的成就,不会比他们任何人低,我死后,把我放进这个火池,我想跟我的剑在一……”吕道衍指着那个火池,瞳孔扩大,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这位老人,为自己一百二十余年的传奇,画上了句点。
张辰子傲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默默将这位老人的遗体轻轻的放入火池,眼中并无悲伤之色,而是无边敬意。
老人的身躯化为了灰烬,七月酷暑也未曾融化的冰封雪山,慢慢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