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翌辰站起身,望着殿外簌簌而落的雪花,眸光愈加深沉。
“曹劲,回府。”
入眼之处,皆是白皑皑一片,凌翌辰走在出宫的路上,宫内值守的护卫皆跪拜,瑞王,是除了皇上以外,当今凌日王朝,最尊贵的男子。
他走得很慢,一步一个坚毅的脚印,烙在平整的雪地上,天很冷,不过无风,雪花直直的降落,没有一丝偏斜的垂落在他墨黑的披风上,染上点点白。
出了东华门,就还有一道宫门就该出宫了,东华门的城楼上皇宫守卫尽职尽责的站岗,犹如大雪中屹立不倒的白杨树,他们身后,一片肃穆的白……
蓦地,他站定,某种闪过一抹红,熟悉的红色。
他转首,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城楼,除了守卫,剩下的便是白色了,没有!
他擎着首,就这么望着,看不出一丝的表情变化,没有……
“王爷,您在看什么?”
曹劲顺着望回去,啥也没有啊,今天的王爷很奇怪,先是莫名其妙的让他去问宫里的取暖措施,这会儿又望着东华门的城楼发呆,这是怎么了?
“没事,咱们走。”
幽深的眸光再次横扫了一遍城墙,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是她吗?她那么决绝的离他而去,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的!
可是,如果是呢?
他拉了拉披风,加快脚步,雪飞旋舞中,黑色的披风伴随着雪花,飘落洁白的雪域,刹那间,黑白镶嵌,醒目万分。
“王妃,王爷的披风掉了呢!”
小容眼尖的看到,立即回禀给主子知道。
远处,宫门开启,暗黄的挺拔英姿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云熙这才上前几步,雪白的裘衣上落了厚厚一层雪花,竟分不出这耀眼的白,究竟是雪狐的毛发,还是洁白的雪花了。
她抬手,抖落发丝上的雪,袖口上如血的红,在这满眼白色的素装世界里,些许华贵,些许妩媚,些许妖娆……
“小容,去捡回来。”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发现自己了,一定是的。
那这披风,会是他故意留下的吗?
心中一丝窃喜,一股暖流划过心湖,只为这一丝丝的可能。
不一会儿,在守卫的视线中,一个丫鬟伴着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清丽女子步伐轻盈的走在雪地上,冲着凌霄宫的方向而去……
书房里,凌翌辰正在细细的看着一本账簿,秦福与曹劲随侍在侧。
曹劲此时更加的不懂了,王爷怎么会一下子关心起取暖来了,回来后直接让秦管家抱来账簿,一一核对。
秦福却是满心欢喜,主子终于知道持家过日子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只见一张张账簿粗略的翻过,凌翌辰的眉头却是愈皱愈紧,最后干脆拧成了一把麻绳。
秦福已经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账簿有什么问题吗?
他与曹劲对视一眼,两两相问,怎么可能有答案呢,所以都不敢贸然吱声。
霍地,凌翌辰将账簿一下子摔在地上,低沉而凌厉的声音打破沉寂。
“这些取暖木炭是怎么分配的?!是谁分管这一块,带他来见本王!”
秦福明显一颤,他身为总管,当然所有的分配事宜都由他决定,所以,不论是谁具体负责,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呃!他分配的合情合理,没有一丝偏袒啊!
捡起账簿,对,一定是帐记错了!
粗略的翻了几张,没错啊!
“王爷,有什么事您问奴才便知。请问有哪里不对吗?”
凌翌辰站起身,见是秦福,语气减弱了些,但是,其中满满的不满,是不容错认的!
“全府每日消耗木炭五百斤,本王一百斤,空心小筑八十斤,其余零零散散,这些都没错,错就错在……”
说着说着,声音不见了!
曹劲与秦福错愕的抬头,却见凌翌辰一根手指甩呀甩,唇微张,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呃!王爷这是语塞吗?!
到底错在哪儿啊?
秦福一脸疑惑的看向曹劲,后者耸耸肩,表示不知,不过,此时的曹劲大概猜得出来,王爷打一开始询问取暖时,他就应该想到的,真是笨啊!
皇宫里的取暖关王爷何事,只是有一个与王爷有关的人,她住在宫里!
而王府里的木材分配,听王爷刚刚举得例子,应该是想说,为什么紫竹轩一点都没分着?!
不知前因的秦管家,当然是看不明白了,这老人家左思右想,还是看不出哪里错,只得冒着胆子,再次斗胆相问:
“恕奴才愚钝,敢问王爷,这样分配究竟错在哪里?”
凌翌辰重重的坐下,有些颓败的气息,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神经似的担心她,担心她这么冷的天,会不会木炭不够用,会不会冷?
那个置他于不顾的女人,值得吗?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担忧!
“本王是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艰难的吐着字,脸色有些涨红,他说的紧张,把那两个听众听得也紧张兮兮的,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唇,洗耳恭听。
“为什么没有紫竹轩的消耗记录?!”
如果说整个皇宫都是银装素裹,那也不尽然,凌霄宫里,就分外有情趣!
整个秋天,满树的枫叶大约落了近半,其余的,红彤彤的坚强的流连在枝头,一场雪,为它们盖上了厚厚的白毛毯,于是,有意思的景象就发生了。
云熙带着小容,还有整个凌霄宫的宫人们,一起站在枫树下,大团大团的雪球一个个从天而降,大家玩得不亦乐乎,这些雪球,正是每片枫叶的积雪,当重量超过负荷,就会像雪球一样落下来,形成着奇异的景象。
“王妃,咱们还是进去吧,外边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