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轿子安安稳稳的停落在了一座府邸门前,恢弘大气的“陈府“两个字出现在云熙面前,门童见她下轿,特来相询。
“有劳通传,瑞王妃云熙到访。”
云熙淡淡的报上身份,门童听后面露惊色,旋即前去通禀。
不一会儿,两名清秀的丫鬟走出来,走到云熙面前盈盈一拜:
“王妃娘娘,我们老夫人花厅有请,请随奴婢这边走。”
陈府乃书香世家,又贵为当朝国舅,府中上下,却无一丁点儿的奢华铺张,可谓是难能可贵,云熙一步步走来,对于陈克忠的崇敬之情又多了几分。
云熙原本以为,花厅,不过是寻常厅堂文雅的名号罢了,谁曾想,穿过一条水上浮桥,愈来愈浓重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的清雅花香像是一种无形的指引,云熙循着花香,不看身前的丫鬟,大概也能寻到花厅的所在吧。
偌大的院落里,一条白石铺就的甬道直通前面的厅堂,而甬道两边,几个形状怪异的白色小屋子吸引了云熙驻足。
这种小屋子形状很像塞北的毡房,不同的是毡房是不透明的,而这些却是透明几净、阳光肆射,最令云熙惊叹的,还是里面生机盎然的花红柳绿!
隔着薄薄的膜纸望进去,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位年约半百的妇人立于花间,那妇人似乎在安排着什么,她的左手边是一盆开的很是显眼的金色牡丹,右手边是一株清新淡雅的茶花,大概是注意到有人在注视着,她抬起头,望过来。
她脸上带笑,没有太后的光鲜耀人,却慈眉善目的很有母亲的味道。
云熙回以浅笑,这应该就是陈克忠的母亲了吧。
只见那老妇人低头跟丫环说了句什么,丫鬟走到一边,朝墙边按了下什么,随即,阻隔里外的白色透明膜纸倏地一下,朝着一个方向席卷不见了,只剩下撑架子的细韧竹条。
云熙发愣之际,老妇人向她招招手,和蔼的声音让人很舒服。
“来,到这边来。”
“云熙见过老夫人。”
小心的越过枝繁叶茂的花花草草,云熙福福身,向老夫人盈盈一拜。
“瑞王妃多礼了,老身担当不起,孩子,起来吧。”
“谢老夫人,云熙没打扰夫人的雅兴吧?”
云熙笑着站在老夫人身后,一同看着她指挥着丫鬟搬东搬西。
“雅兴,哈哈,这不过是我老太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王妃很会说话哦!”
“兰花,把这盆金牡丹搬到阳台上去,这会儿太阳光是最好的时候。桂花,将这盆搬到墙根儿,它不需要强烈的日照,只要阴凉通风便可,菊花,…………芍药,………”
云熙望着成群的丫鬟井然有序的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按照各种花色的习性,摆放在最佳的位置,动作娴熟而快速,不一会儿,整个院落便成了花的海洋。
丫鬟呈上一杯色泽晕黄的茶水,扑鼻的香味儿清新淡雅,很是迷人,云熙茗上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好茶!
“金色牡丹泡就三十日,蒸煮十回,方得此茶,王妃觉得如何?”
主位之上,陈老夫人娓娓道来,复杂的程序着实令云熙惊叹不已,一杯茶,尚且如此,那这整个院落里的鲜花,来的应该更为不易吧。
“果然是好茶!老夫人,您喊我云熙就好,晚辈不敢当的。”
说起来,陈老夫人还是凌翌辰的舅母呢,云熙怎么好意思听她一口一个王妃的喊?
“那好,云熙,你觉得我这花如何?”
陈老夫人谈到花,眼神儿明显一亮,真是爱花成痴啊。
云熙望着满园芬芳,不觉一阵陶醉,这样的花海,在初冬时节,怕是千金难求吧。
“老夫人心灵手巧,栽培的花样样堪称价值连城,最妙的是,你采用了西域的暖棚术,并且加以改进,薄膜自动收缩,这实在称得上一大创举,妙哉!”
陈老夫人眼里满是赞许,云熙的话句句说到了她心坎里,这丫头的学识渊博,她今日算是领教了。
云熙陪着陈老夫人大约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云熙发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知识广泛,尤其是在花卉方面,简直堪称为个中翘首啊!
后来,陈老夫人推脱身体劳累,让云熙在厅间稍坐还说陈克忠就快回来了,云熙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了早朝,文武大臣们鱼贯地从轩辕殿走出来,其中包括脸色臭臭的凌翌辰跟永远风轻云淡的陈克忠,这两个凌日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却是令人咋舌的南辕北辙!
“王爷,王爷,军机处……”
从行政殿方向跑来一个小官员,嘴里高声喊着顶头上司,怎奈上司一副没事人似的,就是听不见。
不远处的陈克忠瞄了一眼闷头疾走的凌翌辰,这么大的声音,不会听不见啊?
“翌辰,翌辰!”
没动静?!
索性快走两步,拍拍他肩膀,“想什么呢,喊你都听不见?!”
凌翌辰冷着一张脸,在看清是陈克忠的一瞬间,稍微缓和了缓和,“表哥你喊我?”
他是怎么了,平日里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灵敏度相当高的他都能立即警觉,现在却……
对,他在想事情,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出现在坤宁宫,意外的受了他一掌,白皙的藕臂,淤黑的伤痕,她痛苦的、渗血的下唇,还有她的话:
“你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错了吗?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