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随着马车在林府大门停下，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略显黑瘦的车夫先一步下车，摆好车蹬子，拉开车帘子，“小雅姑娘，已经到了！”
“嗯，好的，这一路上辛苦张哥了！”随之掀起帘子的是一个清丽秀雅的姑娘，看了看大门蛾眉微皱其神态有着迷茫期待还有无措。
“姑娘，姑娘，怎么愣住了？”被称为张哥的车夫提醒道。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这个门进去以后，究竟是福还是祸，我到底是该喜还是忧！”小雅失神地说道。
“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你这一趟回家搭的车子是夫人外出会客用的，这一回回到府上自然是好事了，不知道姑娘你这是在担忧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心里乱的很，张哥！许是我太过高兴了吧！”小雅回过神对着张哥笑了一下，脸上多余的表情不见了，只剩下欣喜挂着。
“打我进府来，老爷夫人对府上的人到底怎么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心知肚明，特别是对你们这些女娃子更是宠的可以，简直是把你们这些小丫头当成了小姐来对待！一般人家都羡慕不来啊！”张哥一脸憧憬地说道，好像如果换成他自己就更好了。
“想来张哥是个有福的人，这么会说活的人，一般来说好运气都经常陪着他！”小雅拿起汗巾轻轻地捂着嘴巴笑着说道。
“得嘞，小雅姑娘，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一个大老粗不识字，说的话都是实心的，谈不上会说话，拍马屁这些，况且这年头外面乱的很，能遇到这样的主家，我是真真的在心里把他们当成菩萨供着养着！”张哥很是感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有点戚戚然的。
“好了，张哥，我这就进府里去了，你去处理车子吧，晚点时候我拿些糕点给你带回家去，算是感谢你拉着我跑了这么一趟！”小雅诚恳地说完话，敛起裙摆抬步拾阶而上。
走到东面院子的长廊处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普通长相的十五六岁姑娘，见到小雅就先打起招呼来了，“小雅回来啊！”
“嗯，是的彩儿姐姐，怎么彩儿姐姐这是不希望我早点回来吗？”小雅上前挽着彩儿的臂弯，随着彩儿移步往亭子中走去。
“小雅，你这回家一趟可是调皮了不少啊，看来这一趟回家，家里怕是有什么好事吧？”彩儿拉着小雅的手顺势坐在石凳上。
“彩儿姐姐果然蕙质兰心，还真是被彩儿姐姐你说中了，我家小弟趁着我这次回家订了村里的一个丫头，聘礼都下好，人都接回家了，等着再过两年长开点就正式圆房！”小雅说着像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一样。
“怎么这么早就定了，那么着急，是不是你弟妹她长得特漂亮？”彩儿好奇地问。
“这点倒是姐姐你想差了，是个村丫头，普普通通的，只是妹妹我离家确实远了点，且长年不怎么回家，要是哪天他定了亲，怕我来不及当面见证，这不趁着我这次带着早些时日存下来的银钱就去下的聘，让我当面做个见证！”小雅很是轻松地说道。
“小雅，你这话说的有点勉强，感觉上有点奇怪，但是又合情合理！”彩儿有点猜不透的说道。
“姐姐，你这是哪里话，可不就是这样的原因吗？好了好了，与你讲了好几句话，我要马上去拜见夫人，要不这就不对了，还有彩儿姐姐你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去做？急不急？”小雅立刻转移了话题。
“哎呀，小雅你这丫头真是坏我大事了，欣儿姐姐让我去找钟伯了解点事，被你这么一耽搁给忘了，好在不是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彩儿说着话，拍着胸脯，顺便埋怨一两句话。
“对了姐姐，你知道夫人这会哪里？”小雅看着着急要走的彩儿，突然想到还有点事没有了解清楚，连忙抓紧话头问道。
“嗐，夫人啊，我和欣儿姐姐刚从她那里出来，估计这会儿在少爷那边吧！他可是惹了夫人！”彩儿一想到之前告状的情形就忍不住想要笑起来。
“那姐姐，这会儿夫人的心情怎么样？”小雅有点忐忑不安地问着。
“小雅，你这回去几天怎么脑袋也不好用了？不想想我们夫人有多宝贝我们家少爷”，彩儿抿着嘴，眼里满是神采。
“好的，彩儿姐姐，我知道了，那姐姐你也赶紧去找钟伯吧！”小雅拿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想着这会儿夫人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想赶紧去拜见下。
···
“夫人！”小雅来到便宜老娘的房间。
“小雅回来了啦，嗯，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便宜老娘简单地问道。
“嗯，家里一切安好！”小雅回答的落落大方，但是也没有说的太多，保持一个下人回答主人家的态度。
“嗯，小雅，你家中对于你这女儿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是否愿意当我女儿？你知道的，我只有安儿一个儿子，也不妨告诉你，我以后恐怕再也不可能会有另一个孩子了！”便宜老娘并有藏着掖着或者说不好意思。
“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雅有点处在云里雾里的感觉。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认你当个女儿，这事老爷也知道，我们商量过了，想来我们二人对待府中人如何，你应该有感觉到，是，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你之前听到了安儿说的话！”便宜老娘单刀直入，这意思就是我不管你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总之你这个女儿我是认定了，如果哪一天你把听到的话传出去，一家人，谁也逃不掉。
“夫人，小雅知晓了！”小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消息或者说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一个是没想到那天听到的话里面牵涉着那么重的因果，另一个是身份的转换，从一个下人变成了主子。
“夫人，小雅自是愿意，只是家中父母具在怕是不妥，若是能够回家禀告一番，寻得同意的话，才是正理！”小雅虽然心在颤抖着但是嘴巴上还是很平静，也许这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而女孩子又是比同龄的男孩来得成熟。
“唉，小雅，你怪我吗？其实我这也是为了安儿，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可能让任何人的存在会危害到自己的孩子，女子若水，虽柔弱，但为母以后则是冰，这个道理以后你就会明白的，而且你放心，本来我和老爷就打算认一个女儿，而你恰好因缘际会！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便宜老娘说话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般人确实是无法接招的，更何况是像小雅这样的小女孩。
“嗯，夫人，若有缘分认您当娘，我自当会恭敬孝顺的，还是等家中父母的意向落实后，再来接受这个缘分！”小雅说话恭恭敬敬的回答。
“此事你不必有太多的想法，张大牛已经私底下询问过你父亲的意见了，而且已经把你彻底地卖给林府了！所以你现在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够了！”便宜老娘拿着小雅她爹签订的卖身契伸到她面前，示意她拿着，“当然，如果小雅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当把工钱提前支给你用了！”
“什么？”小雅听到卖身契的时候觉得天昏地暗，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又觉得不可思议，慌忙地接过卖身契。
“给你就一个事儿，撕了它，府上还没有去官府走相应的流程，只要这张卖身契没了，那你还是良家人，只是受雇于林府！”便宜老娘再一次放出一个甜枣。
“夫人，给我点时间缓缓吧！我刚刚赶回府上身体有点疲累！”小雅失魂落魄地走出门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亭子石凳上坐下，双眼盯着卖身契这三个字。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雅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点悲伤，有点苦涩，让人可怜，总之无法名状，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为什么这次回家这么不一样？原来是这样子的，哈哈，原来是这样的，女孩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你们生的？活该就要像货物一样被卖掉吗？”
恰好这时彩儿从钟伯那边回来，看到小雅这幅模样，便着急地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就哭成泪人了？小雅，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告诉姐姐，看看姐姐能不能帮你，你别光顾着哭啊！”
“彩儿姐，你看这是什么，卖身契，你知道我值多少钱吗？才二十两银子！”小雅边哭边抹着眼泪，一只手拍着桌面上的卖身契。
“嗐，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点小事啊，我也是被买进来的，我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林府上上下下没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井井有序，而且我听说以前的只要是府上的姑娘出嫁，林府都会给一份丰厚的嫁妆呢！”彩儿很是向往地说道。
“可是彩儿姐，我不一样啊，我本来是来做工的，不是卖身的！”小雅很明显就是被彩儿带歪了话题，根本就忘了自己原本是因为什么事情而悲伤流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