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书也就是交代路幼之不要乱跑,在外人前不要随意找他谈话之后,先是一起去了中央广场,后来顾子书去了临时驻地。
这地儿叫朝岭村居,里边大半都是路家的人,还有几户是外姓的。
其实里边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加加减减也不过百人。
那些正在上学的同辈的人被带了回来,他们现在还穿着校服,还在互相交谈着什么。
一小圈人群里,只有一个男孩子没有穿校服,他穿着白色卫衣,黑色外套,搭着一条黑色工装裤。白皙的皮肤衬托着艳红的嘴唇,浓眉大眼,鼻梁很高。整个人给人一种感觉如温柔的像春天的暖阳,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洋溢着少年阳光的气息。但耳朵上的一个黑色耳钉却流露出了这个男孩子还有些不羁,不笑的时候有莫名有几分校霸的调调。
他站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往到石椅这边时,路幼之朝他招了招手,他才往她的方向跑来。
江九辞,路幼之的发小,从小一块玩(划去打到大。还是,两家家长指腹为婚的对象,虽然两人均力拒且不认。
江九辞:“幼之你好点没?”
路幼之白了他一眼,“我不早就好了吗。”
江九辞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路幼之右眼皮突然就跳了几下。
果不其然,江九辞一巴掌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不轻不重,猝不及防的路幼之还是往前踉跄了一下。
于是,路幼之顺势扯过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江九辞你大爷的,怕不是想死。”
路幼之毕生的教养皆在面对江九辞的时候崩的一干二净。
江九辞坐在地上却递给了她一颗棒棒糖,可乐味的,路幼之不看他。
丫的这次怎么可能一颗糖放过你,上次她就是这么被骗的。
江九辞拿着糖在她面前晃了晃了晃,路幼之有些不耐烦,但江九辞还是那样。
她只好扯过糖,结果却变戏法似的扯出了一串糖来。
好的我这次可以放过你。
江九辞知道路幼之消气了,又屁颠屁颠的坐在她旁边,撑着下巴看她吃糖。
路幼之稍有那么一点不自在,只好分给了他一颗。
路幼之问:“大学没有课?”
“嗯,办了休学,半年。”
“唔...也是,你脑子好,休多久都没什么问题。”
江九辞想到她不能跳级,不好刺激路幼之说他开学的时候又跳了一级,只好说:“也没有,这次休学不是刚好碰上这个训练营吗,就当做是巩固一下目前学的东西了。”
路幼之挪揄道:“是吧,终于开始吃力了?”
江九辞:“是是是。”
“啊,我也想跳级,高中无聊死我了。保送书一直在我爸那,就是不肯给我。我闹也闹了吵也吵了啥用都没有。”
“路叔为什么不给你跳级啊?”
“我也不知道,我爸态度特别坚决,就是不肯说是为什么。”
江九辞:“那你还是在高中好好呆着吧。”
“滚啊。”
.
顾子书连上中央广场的广播后,朝部下打了个手势,他的部下把人聚在一起。
有个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路幼之朝那人摆摆手,然后勾江九辞的肩,叼着根糖,朝人群走去。
路幼之觉得没什么,倒是江九辞耳根子却红了那么一点儿,没挣开。
“闲话不说了,你们的问题刚刚也和我的部下交谈了。那么现在,全部参加训练的学员呈队站好,准备登记。”
路幼之拉着江九辞站在顾子书身后的空地站好。
人们慢慢站好间,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子走了过来,靠近了可以看见,这姑娘妆化的有些浓,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
“哟,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你依我浓的啊,也不嫌害臊。”
江九辞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状态,直接冷了语气,“路芸儿你说话注意一点,别跟没教养的人混久了自己也没了教养。”
路芸儿暂且不理会江九辞,继续对路幼之说道:“你搞早恋,你爸妈不管你的吗?”
路幼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好像不关您什么事吧。哦,我不像你,真正搞早恋的人呐,你就差和你男朋友在床上耳、鬓、厮、磨,然后结婚了吧?”
像是想起来什么事,路幼之故作惊讶得说:“哦~我还记得伯父伯母貌似乎因为你早恋的事情曾经把你挂在榕树那里吊着打。哎,可惜了当时我在医院。不然这情景我估计要叫声好啊。”
路芸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江九辞偏头忍笑。
路芸儿咬牙切齿,说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爸妈过年过节家都不回一趟。奶奶也不要你,哦,肯定是觉得你麻烦,不想要,哪像你弟弟呢?呵,听说你妈外面还有人了,真是婊啊....”
路幼之转头轻蔑地笑了笑又慢悠悠转过头来。
江九辞有预感路幼之要打人了。
“你有这种父母也是可怜......啊!”
江九辞没拉住路幼之,路幼之扬手就给路芸儿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
刚刚还有点嘈杂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纷纷往这边看,江九辞得了一个空闲,抓住路幼之的手腕,怕她继续打人。
路芸儿被她这一巴掌打蒙了,跌倒在地上捂着脸哭。
路幼之丢下一句话“啊,真是丢人”后,任由江九辞抓着走到一旁重新站好。
顾子书走过来,站在路幼之面前,看了一眼路被拉住的手,而江九辞没有放开的意思,也没去理会,问道:“怎么回事?”
路幼之朝地上的路芸儿指了指,“她辱骂我妈,该打。”
“打回去扯平了?”
路幼之挑眉,“平了。”
顾子书却是笑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比现在的路幼之还小的时候,也是有人这么问他的。
“打回去扯平了?”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呢。
他当时抹了一下嘴角的血,一脸“我没做错”并“理直气壮”的跟问这个问题的人,说了和路幼之一样的答案,
“平了!”
少年铮铮铁骨不敛傲气。
顾子书:“行了,站好,一会先把你们的信息登记完了就先走了。”
摸了一下路幼之的头,走了。
路幼之不语。
江九辞晃了一下路幼之的手,路幼之不理他。江九辞索性拉起路幼之的另一只手晃来晃去。
路幼之踢了江九辞一脚,“你有事就说,不说你就挨我打你信不?”
江九辞放下路幼之的手,“你跟那个男的认识?”
路幼之点头。
“还在生气吗?”
路幼之:“你别说,我还真有点。而且还是想打人。”
江九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暴力了?小心没人要你,你嫁不出去。”
江九辞又说道:“啊,我跟你讲,你也别气了,咱两什么关系家长不清楚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还把我拉到你家里,跟你爸妈讲,长大了要美人哥哥当相公来着...唔。”
路幼之看着江九辞笑了一笑,很客气地给他胸口一拳,不轻不重。
“江九辞,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江九辞捂着胸口,“你下手这么狠,不怕我报复你吗?”
结果路幼之一脸“无所谓,你来啊”,还带着点得意的表情,张开手臂就这么看着江九辞。
江九辞轻轻拍了一下路幼之的手臂,“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你也就是仗着你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敢动你。”
“啐,瞎讲。”
“快到我们了,走吧。”
.......
经过一系列的登记编排处理后,终于有空下来到三十分钟时间。
江九辞先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路幼之只好漫无目的的游走,最后还是决定回家休息一会。
结果却碰见了路芸儿哭着在和父母告状,路芸儿看见她了,就哭嚎着指着她。
路幼之“啧”了一声,还是走过去。
路家家规其中一条是,看到亲人就一定要问好,不然家规第十三条伺候。
“伯父伯母晚上好。”
路远州和刘玉芝,点了点头,表示接受问候了。
路芸儿的父母是路幼之的长辈,但聊天的时候对方还是会摆出着架子跟她说话,特别是她伯伯再娶的嫂子,一个小三上位的东西好意思在她面前造次。
刘玉芝首先开口,“幼之啊,你怎么打我们家芸儿呢?”
路幼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伯母,您家芸儿好厉害的啊,骂我就算了,我不跟她计较,但她可好啊,连着我父母也要说几句。”
刘玉芝:“那你跟伯母讲就好了,伯父伯母自己教训她就好了,下次你就别这样了啊。”
言下之意就是我自己家孩子用不着你管。
“这样,这次呢先和芸儿道个歉,这事就......”
路远州打断她,“玉芝,别这样说,而且这次确实是芸儿的错,不能委屈了幼之。”
刘玉芝怒道:“哦,芸儿他爸,你的意思是说我家芸儿就得受着被幼之打的委屈是吧?不就说了几句话嘛,用得着......”
路幼之冷冷打断她,“伯母啊,你吃饱了吗?”
“这和事儿有什么关系?”
“你吃饱了吗?”路幼之放慢了语速再次问。
“啧,刚吃完饭,饱着呢。”刘玉芝回答。
“那你就给自己找点事,别在我这儿耗时间啊,您说是吧。”
路幼之这是在嘲讽刘玉芝吃饱了没事撑着。
路远州的面子微微有些挂不住。
路芸儿:“路幼之你个神经病玩意儿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
路幼之环胸看她,“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刚刚那一巴掌不疼是吧?”
路远州终于怒吼一声,“行了!都住口!芸儿你闭嘴!再吵家法处置!”
刘玉芝吓得往后一仰。
路幼之心烦,“走了,你们爱咋就咋,”路幼之脚步一顿,回头冷眼看着他们这一家人,“要是再敢来惹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然后路幼之就这么走了。
留下那一家三口还在晚风里吹。
路幼之心想:“奶奶这才去国外旅游第几天,这家人就搞这种事情,要翻天了这是。”
路幼之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路幼之对爷爷的印象很少也很浅,只记得是一个有威严的军人。
但是对奶奶就印象十分的深刻了。
黄褐色的皮肤,满头花白,陈年老树皮般的脸,镶嵌着深邃的眸子。她不像平常老人般臃肿肥胖,反而苗条且精神,整个人一种老贵妇的气质。
十分的严格并且顽固,张口闭口都是规矩。这就是为什么路幼之没有刻意背家规,也仍然能清楚知道家规内容的原因。
老人家膝下二子一女,她父亲排二,而她这个孙女本来却是老人家重点培育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年家中聚餐,大人们闭门谈事之后,老人家的培育对象变成了路幼之的弟弟路璟之还有路远州的大女儿路观澜。
路远州是长子,有两个女儿,路观澜和路芸儿。三伯母早年病逝,只留下一对儿女给三伯父,三伯父也没有续弦的意思。
路璟之和路观澜常年在国外和老人家一块,但路幼之和她弟弟特别亲,只要路璟之一空下来路幼之基本就要被路璟之的电话骚扰。有一次路幼之受不了了把路璟之的电话拉黑了,路璟之就哭闹着又缠着她说下次不敢了,路幼之没办法,只好从黑名单里把他放出来。
结果刚开始还好,到后边路璟之又犯了,路幼之拿他没办法,只好认命由着他,让他慢慢讲着最近干什么,遇到了谁,碰见了什么事,奶奶今天又凶了他,听他发牢骚倒闷气。
而路远州是二婚,路幼之的第一个大嫂因为路远州有外遇,感情不和,最后离了婚,外遇恰是现任,路芸儿的母亲。
路幼之其实很反感这个伯母,登堂入室不说,四处插手管别人家的家事,记得这女人刚嫁进来不久,头一次看见看见她和江九辞走得近,就戳着她当着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殊不知在所有人眼里她和江九辞走得近是常态。路幼之脸都黑了,之后江九辞陪她骂了十几分钟路幼之才解气。而这事让刘玉芝闹了一阵尴尬,每次看路幼之的目光都感觉是要把路幼之戳穿了一样。
还有一次是一个路幼之要叫“叔叔”的人,他二女儿非要出国留学,但她叔叔不同意,这女人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就去以长辈的身份去开导那个女孩子,结果人家父亲第二天就答应了。原来是因为那个女孩子说妈妈一直在那里工作爸爸又忙,也不去看望妈妈,她在那里读大学刚好里她妈妈近,可路幼之她叔觉得会打扰她妈妈工作,而且她女儿就是想出去玩,后来自个儿老婆亲自发号施令让女儿过来读大学,他才同意了的。这事情传开以后刘玉芝才消停了,可能是终于知道了她自己是个什么地位。
自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极其骄傲。这个还是路幼之的父亲有一次跟她聊天偷偷说的,母亲说不要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子,却也没反对父亲说的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