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合适的,自己要多留意,你也不小了”,“知道了,知道了”,“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男孩子,我就感觉不错!”,“哪次?”忆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刚碰到苹果就停了下来,转过头对上妈妈的视线,妈妈一手扶着拖把,一手擦着汗,“就是……哦,有些时间了,个子高高的,长得白白净净的,好像叫什么木吧!”,“木运,我同事,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忆梦视线又回到电视上,大大口的咬了一下苹果。“哦,这样啊!”妈妈有些失望,提着污水桶去阳台了。忆梦窝在沙发里,怀里还搂着个大红色的抱枕,这段时间只要一回家,妈妈就会唠叨结婚的事情,开始还会认真应答,久而久之就有些不耐烦了。静下心时,自己也会想想这方面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分二字,这东西真的非常奇妙,能左右人的情感,让感情变得不能自控,就像林意爱着李副,木运又暗恋林意,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导演着一切,所有人都是剧中人,又是旁观者。“小梦啊,你别嫌妈妈烦,我也是为你好”,妈妈边擦桌子边说,“我们家不能和别人家比,别人家大业大,咱们家就咱们俩母女,孤苦伶仃,以后我走了就剩你一个人……”,说到这,她自己直起背,停了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忆梦眼睛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心沉了下来,思绪从电视上转移开了,“妈妈也是希望你早点成家,早生孩子,以后好有个依靠”,说完她就拿着抹布到桶里清洗了。忆梦默默地关掉电视,走到妈妈背后“妈,我来吧,你歇着去”,“不用,你难得周末休息呢”,妈妈抖开拧干的布,开始擦沙发,“冰箱里有苹果,自己削的去吃吧!”。妈妈边忙,边对着往房间走的忆梦喊道,忆梦应答一声就回房间,关上了门,这个周末觉得累,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家陪着妈妈,虽然妈妈越来越唠叨,忆梦也觉得烦,但是仔细想想妈妈也是为自己好,从小就是妈妈含辛茹苦的把自己养大,对爸爸的印象很遥远,很模糊。依稀记得爸爸妈妈有段时间很会吵架,“被狐狸精勾走了!“”妈妈对当时年幼的她说,“狐狸精是什么?”她睁着无邪的眼睛问妈妈。“大了你就知道了”,说着妈妈的眼泪就滚落了下来,想到这,忆梦就觉得鼻子发酸,她抽了抽鼻子,思绪又被拉回回忆中,又是一次激烈的争吵,“孩子我不要,反正是捡来的,你留着”,当时透过门缝无意间听到这句话的忆梦惊呆了,虽然那时的自己尚且年幼,但是心里还是明白捡来的是什么意思?因为邻居家的小伙伴就曾经路边捡过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小伙伴很爱这只小狗,有好吃的总是分小狗一份,但是邻居阿姨总是抱怨“太脏了,不听话,迟早被我扔掉”,接着就是小孩的哭声,小狗的叫声,忆梦偶尔也同那只小狗一块玩,现在还记得那只小狗矮胖的身材,肉肉的、耷拉着的耳朵,奶声奶气的叫声,还有黑溜溜的眼睛,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就因为是捡来的,就不受人待见,想到这些,当时年幼的自己,心里就会涌现出和年龄极不相称的伤感,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忆梦忽然变得懂事了很多,连妈妈都经常惊奇地说“小梦长大了”,妈妈至今都不知道忆梦已经知道真相,她只是单纯的认为忆梦长大了。忆梦也从不曾想向妈妈求证,这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让妈妈伤心之外,还有什么用?其实也不需要求证,和父母外貌上的巨大差异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想着这忆梦忽然感觉睡意渐浓,于是草草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忆梦,忆梦”听到有人喊自己,忆梦顺着声望去,见林意在一丛玫瑰花后面冲她微笑。忆梦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置身于一座花园,绿树红花,小鸟儿鸣唱,只是没有人迹。“过来呀!”林意又喊她,粉红的脸蛋微微的扬起,像极了美丽的花朵,忆梦边答应,边跑了过去,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几个人来,把忆梦挡住了,忆梦上前想推开他们,可是怎么也推不开,这时就听见林意恐惧的大哭起来,似乎有个人在骂骂咧咧,忆梦听不清楚骂什么,但是林意的哭声却很真切、很清晰,忆梦跳起来越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看到了两个胖胖的女人,一个扯着林意头发,一个猛踹她的肚子,林意的脸痛苦的后仰着,“你们放开她”忆梦猛的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个噩梦,但是恐惧感还是没有消退,安静的房间里,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她手捂着胸口,就觉得心跳的特别厉害,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平稳了一点,她用手擦了擦额头,那里早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呆住了不到一刻钟,她就掀开被子跳下床,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手机,“忆梦,找我有什么事呢?”手机那头传来林意甜美的声音,“什么事?”忆梦也被自己的行为弄的莫名其妙,“怎么啦?”,林意感觉到了异样。忆梦这才回过神来,“你还好吧?”林意有些莫名其妙,忆梦这才解释道“我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忆梦把刚才的梦境描述了一下,电话那头的林意沉默了,“是不是吓到你了?只是梦而已,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给你拨电话,犯迷糊了!”忆梦开始后悔自己给林意打电话,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林意,所有事情都是一气呵成,自己的大脑完全没有思考,“没事的,我不会在意的”林意淡淡的说道,虽然这么说,忆梦还是能想象林意情绪低落、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有些自责,两人有阵子没有相处了,就接着在电话里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妈妈叫忆梦吃晚饭,才挂了电话。
凉风习习,高念散完步就陪父母在楼下客厅看电视,林意却早早洗了个澡,钻进被窝里,开始研读《红楼梦》,其实已经看过三遍了,这是第四遍,每回看都有不同的感受,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就起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欣赏一下散落于漆黑夜幕中的点点繁星,这时门把响了一下,转身一看,高念进来了,他见林意在看星星,不觉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走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了林意,把脸埋在林意的脖颈处,深深吸的口气“好香”,“快去洗澡”林意推了推他的手臂,高念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林意,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和高念大声唱歌的声音。林意今天莫名其妙的,老觉得心里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感觉。这时手机响了,林意接起来一看,是妈妈的,有些无可奈何的叹的口气,“什么事?”,“小意呀,这么早我猜你还没有睡,和你说个事。”这时高念洗完澡,裸着就出来了,头发虽然用毛巾擦过,但还没有全干,他见林意正坐在床边打电话,就顽皮的凑了过去,亲了亲林意的脖子,林意一边说话,一边不耐烦的推开高念,“你哥年纪不小了,今天和几个老朋友聊天,都说该找对象了”,“那是别人的看法,理他们干吗呢?!”,林意眉头皱了起来,“你也不关心一下你哥”电话那头传来了责备声,“看看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同事,帮你哥介绍一下”。“没有未婚的,有,我也不敢介绍给他,这不是祸害别人吗?”,林意大声起来,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见林意的眉头越揪越大个,面带怒气“和你说了没有合适的!”,林意的音量提高了一倍,面色转红,“哎,那个忆梦啊!”,高念在旁边说道,然后转身钻进被窝里,林意回头白了他一眼,“工作稳定了再说吧,就这样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去早点休息吧。”林意对着手机说到,一边推开高念游走在自己腰间的手。她放下手机,两眼放空的看着墙壁,随后叹了一口气,“怎么不把你的好朋友忆梦介绍给你哥哥呢?我觉得那女孩不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那德性,整天游手好闲,到现在还一事无成,他连基本的工作都做不好,我怎么敢把忆梦介绍给他呢?这不是明摆着害人吗?”,“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太破坏这良辰景了,赶紧进被窝,别着凉”,高念掀起一角被子,林意起身脱了睡衣,钻了进去,灯一关,高念就开始抚摸林意,林意心里还搁着刚才的事,对高念的示好有些不耐烦。“老婆,想了”,高念在林意耳际低声喃喃,“前几天不是才做过吗?又来!没有心情!”,林意冷冰冰地推开高念的手,高念见林意无意向,只好放弃了,他转了个身,头枕着胳膊,有些无奈的说道,“刚才妈妈同我说了,让我们赶快生个孩子,她想抱孙子了”,林意没有说话,但高念的话,还是让她的心沉了一下,结婚有几年了,自己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好几次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临到时候,总是被一些琐事耽搁掉,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自己的恐惧,因为她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这么多年来,自己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性爱方面并没有刻意防护,可是都没有怀孕过,高念总认为是频率不够,所以近一年来,总是保持一周两次的频率,林意却比较抗拒,因为……,因为什么呢?林意不敢深想,自己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变化了!夜色已深,高念早已进入梦乡,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林意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夏天的脚步渐行渐远,秋天披着忧伤的外衣,步步逼近。枝头的枯叶,渐凉的温度,偶尔人们的干咳声,都在不断地提醒着人们,秋天那不可小觑的威力,整个校园从地面到天空,都笼罩着淡淡的秋意。
正是课间时间,校道上能清晰地听见学生应答问题的声音,年段办公室里却显得异常的静谧。子纯和木运都伏案忙着工作。“哎哟”子纯直起了背,伸了伸懒腰,接着起身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木运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忙活了,嘴里却问到“累了是吗?”,“是啊,都改了两节课的作业了,腰好酸!”,子纯边说,边转转头,“哎,估计是年纪上了”,她自嘲道,“才几岁呢,就说年纪上了”,木运抬头笑了笑,“老了,老了,都三十岁了,不像你们男人禁老”,木运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面前还有一堆的作业,等着他改。“学校里有那么多优秀的女教师,怎么没见你追求过谁呢?!”子纯一边用嘴吹着水杯里的升腾起来的水汽,一边八卦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木运停下笔,看着子纯有些不屑,“谁啊?谁啊?”子纯来了兴致,刚才伏案批改作业的疲惫一扫而空。“我知道谁!”两人正聊着自己的话题,完全没有注意到艾琳和李副一前一后,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别胡扯,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木运脸上带着笑容,但一丝慌乱还是被艾琳捕捉到了,李副一向对这种办公室的八卦不太感兴趣,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在一堆书中翻找,“我说出来怕木运骂我”艾琳对着子纯挤眉弄眼,故弄玄虚。“说呀,别这样吊人胃口!”艾琳看着木运做了个鬼脸,木运摇摇头,懒得继续话题,子纯走到艾琳桌边,扯了扯艾琳的衣服“说啊,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艾琳瞟了一眼李副,冷笑到“还有谁!我们学校最漂亮的那位”,“哦”子纯想想明白了,“林意全校最漂亮了”,“哎哎哎,别乱说,玩笑不是这样开的”木运停下笔,有些不高兴,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副,也望向了这边。一见气场不对,艾琳伸了一下舌头,就不说话了,独留下子纯倚靠着艾琳的办公桌发愣。下课铃声响了,校园喧哗起来,老师们也三分两两回来了,林意和忆梦并肩走进了办公室,不知正讲到什么趣事,只见忆梦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旁边的林意时不时咧嘴笑笑,子纯和艾琳挤着一起坐,艾琳正付案备课,子纯看了一眼林意,就伏在艾琳耳朵边小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说呢?觉得是假的,你就别信啊!”艾琳有些不屑,“人家长得漂亮,人见人爱,爱谁是谁”艾琳发出了很重的一声鼻音,听的子纯感同身受,声声叹气。
忆梦也和林意挤着坐,“老是抢着回答问题,也不举手”,忆梦抱怨着班上的学生,“习惯没有养好”,林意翻开书查找着,一边说话,一边时不时抬起头,偷偷瞄一下坐在休闲区喝茶的李副。几个男教师围坐在他身边,他们正热列地讨论着最近新闻上报道的一些事,平时能言善道的李副,今天看起来有些抑郁寡欢,偶尔偷偷看下林意,总能遇上林意担忧的目光,课间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大家纷纷起身,看得出大家谈兴正浓,边走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忆梦拉着林意也往班级走,经过李副身边的时候,只见他呆坐着,若有所思的样子,老师们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木运和李副“校长今天没有课吗?”木运感觉空气安静的让人有些窒息,于是停下笔,走到李副对面,坐了下来,李副洗了个杯子,倒了杯茶给他,“周二没有课,过办公室来看看”,他边说边起身出了门,木运喝了口茶,总觉得有些无趣,看着李副的背影发起呆来。
“我还要在班级忙一会儿,你在房间等我吧。”电话里林意的声音有些急促,作为班主任,总有很多突发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让人很是无奈。正好今天是林意和高念的结婚纪念日,高念特地来学校,接林意一起“庆祝一下”。这会儿高念正坐在宿舍里,玩电脑打发时间,都过了半小时了,林意还没有回来,不过他知道催促林意也没有用,因为班级的事情没有忙完,她是不会回来的。刚才见林意气呼呼的接了个电话,摔下一句话“学生打架了。”就走了,他就知道自己要好好等上一会儿了,已经是傍晚放学时分,宿舍门口人来人往,他坐累了,起身走到宿舍门口,“老师好”,来来往往的学生,把他当成了老师,他也有模有样的点点头,心里赞叹道“现在的学生,真有礼貌”。“咦!高念,你今天怎么在这里?”高念扭头一看,子纯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手里还抱着一叠书。高念裂嘴一笑“晚上有点事,我带林意出去一下。”子纯的笑容淡了下去,“到我宿舍坐着等林意吧,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高念转念一想也对,也不知道林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这么干等确实无聊。“好吧!”他又裂嘴笑了笑,转身关门,和子纯一起上楼,子纯看着高念的身影,发了一会儿呆:他的笑还是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唉,看什么呢?觉得我帅是吗?”,“臭美”两人说说笑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