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你见过神兽穷奇吗？”
“见过。”
“真的吗！穷奇会吃人吗？”
“会。”
“叔叔，今日又有人说长乐酿的酒不好喝了！”
“揍他。”
“叔叔，你喜欢喝长乐酿的酒吗？”
“喜欢。”
“那明年花开以后，我们一起酿一坛桃花酒吧！”
“好。”
......
今日是扶桑上神大弟子学成归来的好日子，前来道贺的神仙一拥而上。长乐静默旁观，从她的角度只能望见那人的侧脸，他正目光专注地回应着每一句真心假意的恭维问候。这眼神，忽然叫长乐回忆起一些事来。
他叫无忧，当今仙帝的亲弟弟，而她是仙后视若己出的小小桃花仙。虽然年龄相仿，两人却差了一个辈分。曾几何时，不论她提出如何奇怪的问题，他也会用这般眼神听她倾诉。当她娇小的脑袋无法负荷那孩童庞大的天马行空时，他会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不带一丝敷衍地对她说长乐是仙界最聪明的孩子。于是她不禁沉湎于他温暖的怀抱而安然入睡，反正他会一直为她处理一切的不如意。
眼见回忆渐深，身后的桃生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拉拽她的衣袖。恍一回神，长乐迷糊地低下头瞧着腰间的玉佩盯了半响，方才微笑道：
“也许，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吧。”
他见过多少年亘古穹苍，多少丈血染沙场，又怎会为我一个天地蜉蝣甘心折翅敛羽、缚进尘网？
其生若浮，其死若休。
不思虑，不豫谋。
光矣而不耀，信矣而不期。
其寝不梦，其觉无忧。
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名字是相配的。
悄然隐去身影，一盏茶的功夫便出现在桃林深处的一座墓碑前。长乐仔细布了供品，面容肃穆地向虚无倾酒一盅，将空杯置放台上，席地而坐。
“元启，”她倚身靠向墓碑，几缕垂下的头发掩住墓碑上的红字，“你知道吗？无忧回来了。”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又一盅酒。长乐仰头泣饮，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元启之墓，不过是一处衣冠冢。他是六界唾弃的罪人，早在五百年前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尸骨无存。
“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这是元启对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多少秘密，不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