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池雨归还在易水的话,此次洗剑会傅子贺定会推她出去。
但如今她已被他扫地出门,他会选择谁呢?
细细想来,定是她落语座下曲荷衣、簌琴居主阮萋萋、或是乱颜居的修负雪,三人当中选其一。
易水有三大分部,便是如蝴蝶般具有轻盈轻功,又拥有蛇蝎般毒术的“落语居”。
可以琴音惑人使人迷乱的“簌琴居”,以及能易容成天下所有人模样的“乱颜居”。
曲荷衣自不用说,她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且武功实力也在她之下,到时随便打发了便是。
至于阮萋萋和修负雪,使些阴招总该是可以对付的。
池雨归眼睛提溜打了个转,次日便行动了。
临行前沈断念很是不舍“阿归,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蹬马,扬长而去。“知道了!——”
回到翎都,池雨归第一件事便是找到了苏流夏。
阮萋萋还好说,常年在傅子贺开设的乐坊里,但乱颜居的修负雪就不同了,她精通易容之术,加之池雨归已不在易水,寻她宛若海中寻针。
“居主的意思,便是让我去对付修负雪?”苏流夏拿起面前的茶盏,嗅着水中芳香。
“是,找个借口约她出来喝茶,随便你下什么毒,让她不能碍我事就行。”池雨归把弄着茶盏道。
“看来过几天,我也要是穿云帮的一员了。”苏流夏笑道,在这落语居中,她是对池雨归最衷心的那一位。
与苏流夏约好分头行动后,池雨归决定夜潜乐坊,身为落语居主,她的轻功可以轻松躲避掉所有的守卫,来到阮萋萋的床榻前。
正准备下手时,她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修负雪也就算了,若我的簌琴居主也被你这样给伤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傅子贺过于无能?”
傅子贺!
“原来是易水的帮主大人,失敬。”她做出拱手状,想顺便将手腕自傅子贺那里抽出,但傅子贺紧抓着她不放。
“这几次的事情也就算了,若你愿意回归易水,这些、还有先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前嫌,你知道的…现在的你和她实在是…”
“滚!”池雨归已然明了他要说什么,另一只手用力打向傅子贺,傅子贺躲闪开来,也放开了刚才抓着她的手腕。
“洗剑会上,我会把你心爱的易水,打个落花流水。”她无法宣泄自己的愤怒,只能放着狠话跑开。
傅子贺爱慕陈王,是她前不久得知的事情。
陈王在当上陈王之前也曾游历江湖,与傅子贺结识,然陈王心中并无傅子贺。
因自己的性情与先前的陈王有几分相似,他便试图将她作为一个代替品,代替着陈王。
江湖上人人都称赞傅子贺是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但鲜有人知道他隐藏在心底的阴狠与毒辣。
傅子贺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雨归离开,既然如此,就莫要怪我了。
几日后。
翎都和榭城的交界处是一片长长的竹林道,清幽雅致,时而伴着声声鸟鸣。
过路人享受着这段美景,但鲜少有人走进这竹林道里。
若有好奇之人寻着鸟鸣闯进竹林间,又有十足的耐心走到了竹林深处,会发现这里靠着一座巨大的高山,而山下是一所竹林居。
这是一间客栈,也是一间茶铺。
这里的茶是榭城重金相求的幽香。
这里的老板人称素板娘柳氏,看上去二十有三的年纪,平日里轻声细语,白衣翩跹,但却能舞的一手好剑,耍的一手大刀,闲时桃树下抚琴,更是彰显出她心中的清冷与孤寂。
素板娘经营的这间客栈没有名字,普通人称它“桃柳居”,文人称它“梅香魂”,也有剑客腹中无墨,以“无名居”这样唤道。
这里的特色茶是以冬季的梅雪、松雪、松针,加上两小节竹叶,再配以上好云雾烹制而成。
“茶一杯。”男子来到这无名居,很是熟络的与素板娘打着招呼。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此处?”素板娘为男子烹一壶茶,摇着扇子坐在他对侧。
“…阿盈,今日前来,我是有事相求。”他有些不好意思,许久没来看她,再见却是为了一个无礼的要求。
“跟我还客气什么。”对柳盈而言,他的要求她都不会拒绝。
曾经为了他,与兄长甚至是断绝了来往,隐于此处。
“希望你帮我打下接下来的洗剑会…我知道这会令你有些为难。”他眼中包含着不忍与期待般看着她。
天生的戏子。
“……”看她有些许沉默,他再次开口道“我答应你,若能赢下这场洗剑会,我便八抬大轿娶你为妻。”
柳盈盼望这个答复,已有五年。
她红了脸,应着。
傅子贺上前拥住柳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穿云山上,柳萧正为池雨归抚琴:“这是我新谱的曲子,还未来得及取名,还请雨归鉴赏一二,为它取个名字。”
池雨归凝神静气,等待着柳萧弹琴。
抚琴,弦却断。
“臭狐狸,这莫非…”池雨归神情凝重的看着他。
“你也发现了?”
“这便是你新谱的曲子,一弹就断弦!”池雨归以右拳击左掌,恍然大悟道。
“去去去,净捣乱。”柳萧也是尴尬,将池雨归赶了出去。
“…”柳萧回身,沉默的看着断了弦的古琴。
这是他胞妹留给他的最后一样器物。
“阿盈,你现在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