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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跃跃而动

现下里的这一刻,郑逢时、周宽、邸顺带得的这三队人都集中过来,站满了大青石一侧。

郑逢时带人将十数根茅竹被摆架成了一个圆圈,里面丢了些许多剪轧碎了的茅草进去。

又从竹筒里取了一头暗暗燃着些微微莹光的火褶子来,一张阔口张开来,“噗”的一下短促且有力的一吹,火褶子“呼”的一声燃起来,一簇小火苗于火褶子上跃跃而动。

郑逢时弯腰将茅竹堆里的碎茅草“噌”的一声燃着,火势在茅竹堆里蔓延着,不刻后便就熊熊燃得旺起来,映得他一张黝黑的脸上盈盈的泛将着红彤彤的光。

火也燃将起来了,火势渐望,于这暗暗的黑夜里,于沧澜谷底这片苍茫的白莹莹的雪地中,熊熊火势愈加显得灼灼的耀眼,光彩夺目,红光映满了谷底的半边天。

漆黑的夜色,莹白的积雪,红彤的火势,是三个个体,却又杂糅交.合在了一处,红色为最盛,映红了雪,映暖了夜,美轮美奂的。

这样的夜晚,和了这样熊熊又灼灼燃烧的篝火,便就无须了言语,火势便就是号令,一众人团团围将住了这个跳将将燃着的巨火堆,载歌载舞起来。

三姐儿左手边扯了郑逢时的一只粗糙略带了厚重感的大手,右手边是大漠的一只被旺火蕴生得暖意灼灼的大手。

头顶发簪上缀缀的那一只莹白润泽的拇指甲盖大的珍珠,被火光映成了丹红色,流光溢彩,宝气盈盈,一张粉嫩的面颊被火光蕴生得愈加光彩照人,好看得不知作何夸得来才好。

这些太过年轻的面庞,蕴生得是七曜石杂糅的光泽,熠熠生辉,灼灼生姿,那光芒比之太阳更加高远万丈,比之月色则更加皎洁清幽,堪堪让闻之的人欲要舍了身家见之,让见过的人不舍移目丝毫。

少女并少年郎们围了火堆舞着,跳着,声音皆无,唯合众慷锵有力的脚步声在谷底响彻着,振得大地都在颤颤的抖动,声音又是飘散出去好远,好远……

夜色之下,愈加彰显出大美的沧澜谷底,一众人就这般舞着,夙夜不懈,不知疲惫。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三姐儿忽而的便就想用歌声来抒怀此刻的心绪,打气号子的词便就在脑海中翻腾雀跃着,终是变成了曲调,从嫩粉的口中启齿而出:

“天人合一,

合而为一,

人生南北多歧路,

将相神仙,

也要凡人做。

也要凡人做!

凡人是未来神仙,

神仙是过来凡人。”

声音清灵灵如春色骀荡之时的晨间蕴满了水雾的树林里百鸟一起啁啾,又似晚秋时分清泉于石上哗啦啦孱湲流淌而过。

一众盐工被这曼妙动人又韵味十足的声音深深打动,不由得都听将得呆住了,一时间,竟具是忘记了移动脚步,全部堪堪立了下来。

向茹默只扑闪着一双妙目,咯咯笑个不已:“怎地还停将下了脚步,继续,继续。”

众人这才缓过劲儿来,都是低低笑出声来。

大漠有首短诗做成于心底萦绕了好久,和了这美好的夜色,和了这燃得正旺的篝火,和了三姐儿这曼妙、唯美、绝伦的歌声,饶是性子若他般沉稳,也终是忍不得脱口而道出:

“天籁之声,

不可多得,

闻之甚喜,

竟忘移步,

借了火势,

群起高歌”

“哦!是了,是了,大漠说的极是,我们这一众人,不和了三姐儿这若斯棒的节拍,不群起而高歌,还待得甚!”李想欢呼雀跃着,这一刻,火光将他皙白的面膛映衬得红将将的,双眸闪着灼灼其华。

一众盐工恍然而悟,纷纷道:“三姐儿,带了我们一起来,我们要高歌,我们的这份情怀要这般抒发。”

向茹默“噗”就乐出声来,当真是近朱者赤,这些盐工还真的是同自己沾染了文艺范儿的形容来呢。

向茹默朗声道:“我起个头儿,大家一起来便就是好。”

旋即清朗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冲了云霄直直而上:“天人合一,合而为一。”

“起喽!”

“好嘞”

众盐工的声音齐齐的又一次响彻云霄,欲与天公试比高!

“天人合一,

合而为一,

人生南北多歧路,

将相神仙,

也要凡人做。

也要凡人做!

凡人是未来神仙,

神仙是过来凡人。”

向茹默借了月色与篝火,借了年少与信念,拍手踏足,和盐工们联袂踏歌,当场便就又作哥一首,娓娓而道:

“好歌,好曲,好人生嘞。

好井、好灶,好盐巴喽!

出好盐巴,响当当嘞,

熬好盐巴,好来赞喽!

盐巴换得好吃食,

盐巴给我好容颜,

盐巴延续血于脉,

盐巴供养我子孙。”

若此这般唱将了几次,众盐工是便就是学得会了,跟着一齐唱将起来,一时间谷底热闹闹的达到了一个新的层次来。

这是一个注定不平凡的夜晚,虽说是人声鼎沸,可却又让人心神大宁,理解了三姐儿口中的唱词,盐工们对了盐巴更是心存了更多的敬畏来。

每一位盐工都是收获颇丰,饶是表面看似热热闹闹个不已,实则听了三姐儿的声音,以及这朗朗上口却又寒意颇丰的唱词,心里都是宁静且平和的,这种安宁,千金难求。

就这般唱着,跳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来,旺旺的火势渐悄,只余莹莹点点的几处小火苗,轻缓缓跳将着,在地面之上盈盈跃动,与苍穹之顶闪烁烁的星光交相呼应,相得益彰,看人堪堪分不清那一颗是闪闪的星星,而哪一点又是跃跃的火苗。

东方天边泛将起了一丝丝的鱼肚白,天空即将破晓。

向茹默仰望了东方太阳升起的那个地方,任由思绪翻飞,冰清清的风吹将在她细嫩而俏丽的面庞上,有种微微冷冽的舒适感。

渐而的,太阳从地平线的那一端徐徐缓缓升起,赤红光芒点点跃动,一下下朝了上方升起来,光芒万丈,拂照大地,点亮了谷底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小叶榕树,每一棵小叶榕树的枝丫,以及枝丫上的每一科晶莹莹的雪粒。

今天里,不又是一个艳阳天嘛。

沧澜谷底的入口处,远远的看得了一群人提篮拎筐涌涌的朝了大青石这里前行了。

待得行了近前,方瞧得出打头里走着的是木研,她手中提了个朱红漆绘金边的食盒,庄妈紧随其后,一双脚紧着倒腾,行路行的满面红光。

再往后便是刘妈,以及庖屋里的几个庖人,手中皆是提了筐篮。

木研瞧了大青石旁边有一堆篝火燃过的痕迹,盐工们还站在那一周,或粗犷、或清秀的年轻的脸庞上大都写满了意犹未尽。

木研满眼的难以置信,不待向茹默说话,便就开得口来:“小姐,你们昨晚儿上这是在这里生火了?”

向茹默咯咯笑道:“什么就生得火来。”眼眸流转间看了这一众盐工:“我们这是在这里围了一堆旺旺燃着的火跳舞歌唱了一整个晚上。”

木研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怔怔的重复道:“跳舞歌唱了一整个晚上?!”凝神觑色看了向茹默:“还围了一堆旺旺燃着的火?!”

向茹默盈盈转身,裙角飞扬,轻浅浅做了个舞蹈的动作,轻盈柔美,端庄秀丽,眉梢眼角皆是满意之神色:“学名称之为篝火晚会。”

一众盐工又见三姐儿柔美的舞姿,堪堪又被带入到了昨夜里的场景,热热闹闹的将昨晚儿的篝火晚会喜滋滋谈论个不止。

庄妈他们一众人也具是听得看得愣了,都在口中念着:“篝火晚会。”左右之人相互看了,却是不解其意

又有一个庖人放下提篮,跑到燃尽的火堆旁边蹲得下来,细细瞧了:“昨夜当真会是热闹得紧呢。”

木研叫了他一声:“回来吧,平白的去卖个什么单儿!”前行数步,将手中提的朱红漆绘金边食盒放到大青石上:“张罗着给大伙儿开饭吧。”

又对了向茹默道:“小姐,我等你们一夜未归,想着这地基不好挖得,不一蹴而就,而半途停得工来又不妥,许就是在这里挖将了一夜来的。”

掖过鬓边行路急而掉落下来的碎发,不经意的一个动作,透着自然纯真却又动人心魄的美:“所以呢,我天不亮便就同庄妈他们一道将盐工们的吃食都做得了。”

盈盈一笑:“不管是甚原因,饭总归是要食的。”

向茹默觑着神色看着木研,静静听了她的话,身子一侧的盐工众多,不知是哪一位却是腹中咕噜噜响了几声,却是盖过了说话的声音,众人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皆是哈哈笑了。

向茹默掩唇轻笑:“这一夜未睡自不必说,还又跳舞歌唱,当下里还真是饿得很呢。”

庖人们一通忙活,这功夫就将手中的提篮食盒全都放到了大青石之上,倒是也摆将成了一堆来。

李想凑将过来,砸么着嘴巴:“都是带得甚好食来。”

木研指挥庖人将提篮里木质大圆食桶打得开来,霎时间热气扑面而出,原是一大桶好的白粥来,上面飘将了一层淡淡杏色粥油,浓浓米香,蒸腾氤氲。

接着将筐里又一个木质大圆食桶打得开来,阵阵肉香直冲了人的鼻孔里头去,钻心的香,原是一大桶的好大肉馒头来。

食盒里装的是一样样精致的小菜,青莹莹的拌笋丝,白嫩嫩的鲜豆腐,红润润的大块玫瑰腐乳,并了油滋滋的卤鸭板肠。

从一个袋盖提筐里取出了几摞的青铜簋来,木研指了众庖人给盐工们打白粥,分大肉馒头,将小菜分了几个小碟,分放了摆开来。

众盐工眼巴巴看着,有砸么嘴的,有咽口水的,不一而足。

向茹默道:“昨儿个忙了一天的活计,并又开怀了一夜,可真当是饿得坏了,现下里咱们就可开食了吧。”

众盐工这才有序的人手端了个青铜簋去,又夹了大肉馒头,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去食得开来。

白粥的浓浓米香,大肉馒头的阵阵肉香,和将着一众盐工愉快的咀嚼吞咽之声,于这大美的沧澜谷晨曦之时,堪堪作得是一副行云流水的有声画卷来。

饭食都分将了下去,庖人们将筐篮食盒拾掇了下去,便就都分散坐将到了不碍事的角落里,单待盐工们食得完,再将空了的青铜簋拾掇回去,而后往兰苑返程。

平整光洁又蕴了流光溢彩的大青石被空得出来,只余了一个朱红漆绘金边的食盒在上边。

沧澜谷底的这一块三丈余长近两丈宽的莹莹碧色大青石当真是个极好的所在,触感油腻腻而又滑润润,冬暖而又夏凉。

这一刻,唯向茹默同木研站立于此,主仆二人一个端庄、典雅、秀丽、挺拔、婉约,另一个娇小、清丽、玲珑堪堪是让人视之便就赏心悦目。

木研唇角挂的是满满笑意,将食盒的一层抽将出来,柔声道:“小姐,可瞧瞧看是甚好食来?”

向茹默故不朝了食盒里看,却是闭得上眼睛,细细嗅来,只闻得清香萦萦,又深吸口气,偏头思量半晌,我可晓得可是鱼,但是甚鱼肉,甚做法可还是拿不准,眼神扫过木研:“可是鱼糜?”

木研呵呵笑了:“小姐看下不就了然了。”

闻之,向茹默忽而的便就觉得好笑,木研说得极是呢,做得是甚鱼来,我朝了食盒里看上一眼不就便是了,许是饿得慌了,竟是连这也望却了,面上却又不露破绽,沉稳稳的:“我偏生要你告诉与我。”

木研凝神正色,小姐可还是不饿?一夜未睡,又舞蹈歌唱的,不饿才怪,那现下里该是扑到食盒上来才对的吧!还存了心思来猜谜。

一壁想着边就道:“小姐可还是不饿,赶忙的食起来吧。”

将食盒的一层拿将下来,红漆底色的食盒里,平铺了一层鲜润莹亮晶莹剔透的鱼肉来,片片清薄,片片齐整:“小姐瞧,这可是鱼脍呢。”

“鱼脍!”向茹默眼底一片雀跃,腹中饥饿之意更甚:“当真是好久不得食上此物了呢。”

木研满面喜色:“是的呢,小姐先尝上一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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