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其他的人已经闹翻了天,但云业羽却完全没有要搭理他们的意思,他依旧安安静静的看着低着头抱着自己的手不说话的少女。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李义惊讶的回头看着他,周围原本在高声喝彩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李义不屑的看着他,哪怕那个低着头的小女孩都因为丢脸而气的直发抖,他还是没做任何回答,依旧静静的站在那,一如刚才。
“不敢接受挑战的废物不配进这酒楼,滚吧。”李义的话音很平淡——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不敢面对挑战的废物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甚至还不如那个李若雪,至少,那个女人还能忍耐自己的火焰——作为一个法师,他怎么可能掌控不住自己的力量?他呢?一个可怜虫,借着这个小女孩逃避着现实,看那张苍白的脸,或许是不久前被人打成重伤了吧,就因为这种事就不敢再接受挑战了?可笑!他甚至不配得到怜悯——至少,在这不配。
作为一个能偷窥其他人内心真实想法的魔女,洛时雨一直在畏惧着自己。她不知道如果是其他人得到这份力量他们会怎么看待它,她只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它的——恐惧。没错,即使拥有那么多吓人的名头,但真实的洛时雨只不过是一个孤零零的躲在角落里的可怜虫罢了。她是知道的,别人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虽然爱胡闹却从不会过分,是因为自己从不会畏惧别人,是因为自己总是能触碰到他们内心的柔软——可她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那个便利的能力。因此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这份力量会怎么样,可她总是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这个可能发生的后果。所以,她是所有人的小公主,却唯独是自己的囚徒。
遇到那头熊那天,她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犹如江海一般无边无际的愤怒。她不知道这个人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她当时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死去,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知道了她是多么畏惧死亡。她本想叫出声来,可是恐惧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但就在她觉得自己要被溺死在这愤怒中时,她感受到了悲伤。原来,这差点溺死她的愤怒只不过是掩盖这无尽悲伤的一层面纱罢了,她意外的放松下来,迷失在了这份悲伤之中,直到被李若雪所惊醒,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一丝窃喜。
这个人和自己好像啊。她这样想着,我们两个都是被悲伤淹没的小可怜,所以,我们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朋友吧?在这想法的影响下,她试着接近这个就差把“别靠近我”写在脸上的强大青年。可命运又一次和她开了个玩笑——这个青年是一把得到了人心的刀!他和自己完全不一样!虽然他强大到令人难以想象他的年轻——这是一个年仅十八就血契了元素真龙的宗师兽使!但他不分善恶,没有目标,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就像一只幽灵般游荡在大地上。她害怕了,第一次退缩了。可这个人却靠了上来,他小心翼翼的待在她的身边,把自己仅有的一丝温柔全部给了这个只是试图接近自己的少女。他的笨拙逗乐了少女,什么嘛,这不是一个会被别人用一根棒棒糖骗走的大孩子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惧怕失去那份力量了,她从这个被悲伤淹没以至于无法理解什么是悲伤的青年身上找到了勇气——就算活着那么痛苦,可他依旧好好的活着,他能做到,为什么我就不能呢?也就在这时,她发现这个人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就深深的刻入了自己心里。她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因为他是自己第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自己才会记得那么清楚,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而且这是一个因为对任何事都不在意所以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他只是区区一个无意间温暖了自己的笨蛋罢了。
直到她看到大哥就算打输了也能在口头上占他的便宜时,洛时雨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放不下这个笨蛋了。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旅伴?可是旅途已经结束了;朋友?可是他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全部;情侣?可是他根本不爱自己!但是,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啊!她终于知道李若雪身上那份特殊是什么了,那也是一份卑鄙的爱啊,李若雪她也在被自己那份卑鄙的爱折磨着啊——不愿意就此放手,也不敢说出口,就只能这样煎熬着自己。但洛时雨已经获得了勇气了,那么,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卑鄙的人,就算我再卑鄙一点也没关系吧?她这样想着,悄悄的在心里给这个大孩子刻上了自己的记号。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么?她抬起头,恨恨的看着那些或不屑或鄙夷的看着自己一行的人,她很想大声告诉这些人,这个笨蛋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很想让他展现那份无可匹敌的强大,很想他能为了他自己而在意一下身边的事。可在他那份只属于自己的温柔面前,她实在是说不出这种话——她还是那个胆小鬼,只是现在的她获得了一副名为勇气的铠甲,所以她才能勇敢的面对原来那份恐惧罢了。但是,这绝不是这些人能这样轻视他的理由,她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些对着云业羽指指点点的人,轻声道:
“千军!”她的声音不大,就算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也只是勉强能让对面那个人听到她的声音罢了。但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头两米多高,身上长满浓密的长毛,有一根快垂到地面的灵活长鼻,和一对又粗又白弯刀般的长牙,以及两只簸箕一般的大耳朵的火红色大象突然出现在她背后。虽然它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背后,就让那些带着讥讽意味的低语一下子彻底消失了。
有这么一个很有趣的发现,能使用水元素或者土元素的野兽大部分都相对巨大,而使用火元素或者风元素的野兽则大部分都比较小巧——就算是一只完整鲜活的暴风雕,也只是勉强能达到一具大地之熊的新鲜骨头的重量罢了。因为生活习性的关系,大部分翱翔在天际或者生活在水中的野兽都不为大众所知,只有那些特意寻找它们的人才知道如何分辨它们,相比之下那些时不时就闯到城外的灾兽可就有名多了。
“火......火神象!”李义愣住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居然是一个兽使!而且能召唤一头成年的火神象——自己失误了,这可不是什么小妹妹,这可是一个有能力问鼎第一位的超凡兽使!虽然因为兽使的强弱基本等同于他们所持有宠兽的强弱,这对那些年轻武者和法师太过不公平,所以他们只有进出“聚英楼”的资格,没有竞争“十绝”的资格——你指望一群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打败兽使?要是定条不准召唤宠兽的规则,那随便找一个出来都可以换着花式的把兽使吊起来打;要是不定下,那打扰了,告辞。
强者拥有一切,这就是“聚英楼”唯一的规则。虽然兽使没资格竞争“十绝”,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在受到挑衅的时候就必须忍让——虽然一般也没那人会想不开挑衅这群本人弱的不行但打起来就是可以按着你捶的人,万一真有人挑战了他们——比如现在的自己,那就别再多说什么了,擂台就在哪儿,去吧。
“让开。”洛时雨现在很生气,既气这些人看不起云业羽,也生自己的气。本来她以为这次云业羽一定会出手的——遇到那头熊的时候是这样,遇到自己哥哥的时候也是这样,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对面这个人居然这么有礼貌,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接下来不应该是那个人发现云业羽完全不搭理他之后怒而出手,然后被按起来一顿打么?而暴露了自己实力的云业羽也一下子从面瘫进化为了高冷男神,引来一大堆花痴女,而他却依旧只关注自己一个人。自己爱上了一个强大而专一的好男人,刚好他也爱上自己,那父王和哥哥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可你呢?哼,连炮灰都当不好,我的表演不就全浪废了么?
虽然很憋屈,但李义还是只能退到一边,不然还真要上擂台?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已经认出来这个少女是谁了——天灾的魔女洛时雨!你以为是个兽使就有灾兽?确实,帝国各地每年都会传出消息说谁谁谁得到了一头灾兽幼崽,但如果把这些灾兽幼崽均分到那些兽使头上呢?多少人中才会有一个是拥有灾兽幼崽的?而且这种均分太过理想化了,实际上只要有能力买,没有谁会放过得到任何一只灾兽幼崽的机会——我不能契约我还可以驯养啊!所以,这位拥有三头灾兽的公主殿下虽然本人只是个超凡兽使,但就算是宗师兽使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她——要是凶兽那么容易突破血脉枷锁进阶灾兽,灾兽幼崽怎么可能卖得出那种天价?
洛时雨有些遗憾的看了李义一眼,果然,那些什么英雄传说都是骗人的,哪会有那么不讲理的人嘛,也就自己会相信那些笑话——不仅做了亏心事,还说不好会给他留下什么坏印象,就算现在他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那以后呢?